第19章 天下始(5)

    红椒罕见地趴在莫与争膝上撒了好一会儿娇,写完几篇大字拖着纸笔跑出来的于归当即表示,自己再也不会给偷偷跟自己抢阿耶的小哥分糖吃了!

    莫与争不得不又抱着自家的小娇气包哄了一下午。

    “要是小哥给归归抓鱼吃,归归就原谅他。”于归把头上气出来的两片大耳朵一甩,“为什么二哥还没有回来呀?”

    二哥不在的话谁来做鱼给自己和阿耶吃?

    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又皮又软的样子可爱极了。

    红椒忍不住把小白团子抱起来,在脸颊两边一边亲了一口,气得于归哇哇大叫,双脚一蹬变回兔子模样,跳到地上拿短尾巴肥屁股对着红椒。

    她生气地啃了一口地面上,石板缝隙里长出来的草。

    “咳咳呸呸!”小兔子的三瓣嘴里把草渣渣喷出来,“好难吃QAQ”。

    莫与争把胖兔子抱起来:“你小哥给抓鱼去了,别再气他了好不好呀?”

    于归的红眼睛盯着瞬息抓了三四条大鱼回来的红椒:“那……小哥你去把二哥找回来,归归可以分你糖,但是归归还是要再生气一小会儿的。”

    红椒憋着笑把鱼丢进厨房的水缸,装模作样地去外边寻找观月,实际上则是在山间虚空一抓,把两只依旧没有分出胜负的鸟瞬间逮回手里。

    “二哥你这样子可真是难看。”

    观月的毛又秃了一半。

    小黑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神俊的外表少不了那一身鹰羽衬托,现如今却比观月秃得更厉害。

    二鸟化作人形。

    观月戴假发的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小黑大大咧咧地顶着锃光瓦亮的光头跟这一家子蹭饭。

    饭桌上。

    观月苦大仇深地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小黑,小黑也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

    他们俩恶狠狠地咬着口中的鱼骨头,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再跟对方干上一架。

    莫与争把吃饱喝足的于归送回房里睡觉,回来的时候看见观月被好久不见的见云按在桌上扯假发。

    一旁的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小黑在旁边满脸兴奋,就差没扯着旗子给见云加油助威了。

    莫与争在门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拎起靠在门边的笤帚一个两仪化形拍在他们中间。

    顿时饭桌从中间断开,碗碟杯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莫与争一点儿也不心疼。

    毕竟不管他怎么折腾,第二天天一亮这些东西就会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啧,估计这三只鸟也是这么想的。

    莫与争突然更气了。

    三只鸟同时一愣。

    “阿……阿耶!!!”观月被吓得破音。

    “阿哈哈原来师父您没去睡呀?”见云历来都属于不打自招这一类。

    “……”这个是不敢出声的小黑,抱着光秃秃的脑壳蹲在一旁。

    莫与争环视一眼遍地狼藉的厨房:“红椒呢?”

    “我在这儿……”一个蛇头从水缸里蹿出来,“阿父,他们打闹的时候我不太敢插手,万一不小心弄伤了谁都不好,所以我就暂时在这儿躲一躲……”

    莫与争冲他点点头,暂时取纳了他的说辞。

    “你的头怎么了?”

    红椒头上的珊瑚冠竟然没了一半。

    “……我最近在换角……刚刚不小心碰到,就掉了。”

    莫与争盯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观月见云,没有再追问,红椒沉进水中松了口气。

    两个憨批就该被好好教训一顿。

    他抬起尾巴尖心疼地摸摸脑袋上缺失的那一块珊瑚角——要不是观月慌不择路扑到红椒头上,他的角就还能留一段时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被父亲看见了自己的丑样子。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水缸外边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响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

    于归揉着眼睛去找莫与争给自己扎头发。

    她推开房门,看见院子角落的那颗枣树树枝上倒挂着三只熟悉的鸟类。

    一只半秃的长腿杆子丹顶鹤;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型夜枭;最后一只是几乎没毛的鹰。

    “哎呀。”于归捂着眼睛跑开,“哥哥光屁屁!羞羞!!”

    三只鸟无语欲哭泪先流。

    他们一直这样被挂着,直到向盛怒暴走的老父亲承诺不再随便打架,才被莫与争放下来。

    而对于莫与争来说,今天又是根本不想动弹,却为了保住他的八块腹肌而不得不开始活动的一天。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羡慕见云,能随意把身体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夜枭扑扇翅膀,落到地上变成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

    莫与争问起见云他媳妇孩子的事。

    见云摸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好几次要带她过来,可她不好意思……因为她当人时候的身体已经没了,现在变成一只风狸又学不太会怎么变成人身,和师父你一样,我们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出门。”

    死宅莫与争膝盖一痛。

    “我们当初的那窝蛋就孵出来两个崽子,其中一个因为是人族所以活得不长,剩下那个嘛……”见云蹲在井口喊了两声。

    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从井里爬了出来。

    他长了一头蓬松的白发,体格中等偏瘦,不像他爹那样是个威武雄壮的肌肉兄贵。

    “师父,这是我家蛋蛋。”见云把少年单手提起来放到莫与争跟前,“蛋蛋,叫爷爷。”

    少年很乖,就是脸皮有点薄,一张脸羞得通红,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爷爷……”少年甚至没胆子直视莫与争。

    莫与争把他拉到身前,指着于归告诉他:“这是你小姑姑,以后你可以常来找她一起玩。”莫与争把一枚刻有万花门派标志的玉佩送给他。

    少年脸红得更厉害,频频扭头去看见云,等见云点头他才把玉佩手下:“谢谢爷爷。”声音更小了。

    莫与争见他收下玉佩,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他这名字是谁起的?”

    实在是难听。

    见云的脑袋立刻扭向观月:“是观月。”

    “你别给我瞎扣锅!”观月立刻反嘴。

    “当时师父你还没醒,观月就说不如先起个小名,叫他狗蛋好了,可姜霁觉得不好听,我给折中了一下,干脆叫蛋蛋好了。”见云一捶脑袋,“对了!师父不如给蛋蛋起个大名吧。”

    他一边嘟囔着自己差点儿就把这事给忘了,一边挠挠脑袋,铜铃虎目热切地看向莫与争。

    莫与争把少年扒拉得离他爹远一点。

    看来自家儿媳妇是个靠谱的,没放任蛋蛋……额……长得和他爹外表一样壮实。

    “你生性腼腆,又常隐秘行走于阴冥鬼道,正巧合了一个‘微’字。”莫与争看着少年紧张慌乱,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的模样叹了口气,接着神色就严厉了些,“我出身纯阳道门,求逍遥无为之道,便再给你一个‘之’字,此后你大名便唤作莫微之——望你日后不受欲//念纷杂所扰,坦然不怖于世俗目光。”

    在场的几人除了红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外,通通都是呆滞着一张脸,完全没搞明白莫与争在说什么。

    “我是不是该把你们逮回来再多读几年书?”莫与争揉着眉心有点头疼。

    “哈哈。”红椒站出来,拍拍脸色正发白的侄儿肩头,“别怕,阿父的意思是让你日后行事要大方一些,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做什么都堂堂正正的,莫要微而行之。”

    莫微之似懂非懂地乖巧点头:“谢谢爷爷,谢谢小叔。”

    见云一拍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莫与争面无表情地朝他招招手。

    见云走过去。

    莫与争一把抓住他:“你回去把《说文解字》背下来,下次见了我要抽查。”

    见云心中一骇,转身就要溜。

    而莫与争的点穴截脉功夫比他更快。

    一道青碧内息被打入见云体内,他壮硕的体型极速缩小。

    “咕——咕咕咕??”见云转着圆滚滚的脑袋。

    “保险起见,你还是在我这儿待一段时间。”莫与争把小夜枭的两只翅膀抓在一起,提起来丢进书房,“直到你把《说文解字》全背下来。”

    观月没敢嘲笑他。

    因为莫与争已经把视线放到了自己身上。

    “阿耶……”观月哧溜一下躲在红椒后面,“阿耶,我只是学得不太好,没见云那么糟糕……就不用补课了吧?”

    红椒冷漠地走开。

    观月完全暴露在莫与争的死亡视线内。

    “那你说说,我给你们取的名字有什么寓意。”

    “额……我……”观月左顾右盼,呐呐说:“别看月亮,别见云彩,别……额……别……”

    莫与争实在听不下去,一巴掌拍在观月脑壳上,直接把这蠢兮兮的鸟扇回原型,再提着丹顶鹤的两条长腿把他也丢进了书房。

    “大人我真的没学过呀!!!”小黑崩溃地飚出了哭音。

    “那就借此机会好好学习。”莫与争恋爱地摸一把他的秃脑壳,“要是你也像那两个混蛋一样不争气,呵呵……就一直这么秃着吧。”

    小黑:哇的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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