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攸宁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戚星阑手中的那道菜上。
干辣椒的香气合着花椒和蒜末的香味一起扑面而来, 香辣之味瞬间唤起了她在母国时的回忆。
“这是……红油椒香牛肉?”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戚星阑将那道菜摆在了圆桌的最中央。
这道菜是她从前最爱吃的, 自从到了承国, 只那晚那人说请了云京的厨师时吃到了, 他怎的知道……
“我便知你喜欢。”他说着便将盖子揭开。
果然入眼便是一片红澄澄的,红色的干辣椒和白色的蒜末点缀在鲜嫩的牛肉上, 周围是金红色的油光, 时不时还响起滋滋的声音,辣味香味扑鼻, 无论是看着还是闻着都让人极有食欲。
凤攸宁看了看那道菜,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戚星阑, “你怎知……”
戚星阑没有回答, 只是拉着她坐到了桌旁,“尝尝。”
晴微绮烟识趣地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二人。
凤攸宁怔怔的拿起手边的筷子, 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肉质滑嫩并没有油腻的味道,却又浸足了辣椒的香辣味, 麻辣鲜香之味溢满了唇齿。
竟是同她从前吃过的味道一模一样!
“殿下,这道菜是哪位厨师做的?”她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惊讶,就连那日云京来的那位厨子做的味道都还有那么一丝偏差, 今日这道竟是同她在崇国皇宫中吃到的一般无二!
若非同一人所做,她难以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相似的味道。
戚星阑没急着回她,而是不紧不慢的在她对面落座,淡淡吐出两个字:“你猜。”
让她猜?这怎么猜啊……
凤攸宁犯了难, 思虑了好一会儿,目光才落在那挺直着腰板坐着,似乎在等什么的那人身上。
她的心一颤,不会……
“殿下竟真的亲自下厨了?!”她手中的筷子险些掉落在地。
她本以为要亲自下厨的话他也就是在东宫里说说,算是给她面子的场面话,可是没成想他竟还是真的做了。
所以大晌午的带她就是为了亲手给她做一道爱吃的红油椒香牛肉?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戚星阑能做得出的事啊!
瞧着她那副惊讶的样子,戚星阑心中早已漾出了花,可面上却仍旧淡淡的。
“你不该夸一夸我的厨艺么?”
被他这么一提,凤攸宁堪堪才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殿下的厨艺确实了得,从前臣妾还真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她说着不由尴尬地笑了一下。
想起来她最初做的那碟子蜜芽酥,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指不定被这人怎么在背后嫌弃。
也难怪她后来打了好些个喷嚏……
这话实在受用,太子殿下不由得勾了勾唇角,“不过那日的参汤味道尚可。”
凤攸宁悻悻地在心中思量,若是他知晓为了做那参汤她熬坏了几口锅,白费了多少老参和活鸡,便不会这么说了吧……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戚星阑到底是从何而知这道菜是她最喜欢的?
瞧她那副想要看透自己的模样,戚星阑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吃饭吧,难得在外用膳,莫要辜负才好。”
凤攸宁应着,又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美食自然不可辜负,只是他所言的莫要辜负到底是这一桌佳肴还是其他,便不得而知了。
*
两人用过膳后,戚星阑却迟迟没说要回宫的话,反而是带着濯束出了门。
凤攸宁便也乖乖坐在往屋里等着,索性这屋子里暖和,她多待会儿也是无妨。
只是她等得都乏了,隐隐犯困,那人这才回到了荇幽阁。
“走,带你在院子里瞧瞧。”他一进屋便要拉着人出去。
凤攸宁此刻正懒懒的,下意识的推脱道:“方才来的时候潜策已带着我逛了,这会儿便不必了吧。殿下也坐下歇会儿,稍后便回宫罢。”
戚星阑的动作一顿,垂眸望着她,“我瞧着你是在那深宫大院里憋傻了。”
“……殿下这话好没道理。”她一犯困便懒得理人,这会儿戚星阑便显得聒噪得很,她都懒得抬眼看。
看她敷衍的模样,太子殿下心头闷闷的,“叫我夫君。”
凤攸宁这会儿只想安生的睡会儿,他说什么便也就依着他,不假思索的唤道:“夫君。”
“恩,”戚星阑觉得这一声夫君极为受用,干脆随着她在榻上坐了下来,“不若夫君抱你到床上午睡?”
“好……恩?”她忽的感觉到不对劲儿。
果然,一睁眼便见那人已走至了自己身前,张开双臂便要将她抱起来。
凤攸宁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面色尴尬,“殿下不必了,臣妾自己可以走。”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戚星阑的唇角勾着暧昧的笑,看得她心不由得一顿。
她有些慌了,“什、什么……殿下这是何意?”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怎么就不是第一次了?
他最喜欢她慌张不知所措的模样,真实又可爱,这会儿便朝她挑了挑眉,让她自己思量。
凤攸宁忽然想起昨晚她明明是在榻上睡着,今早醒来时便是在床上了。当时晴微还说戚星阑让她多睡些好好养病,这会儿回想起来,昨晚她确实是梦到了父皇抱着自己,难不成竟是……
她的心“咯噔”一下,慌忙躲开那人的目光,看向别处。
“还睡么?”戚星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浅浅的。
凤攸宁下意识的摇头,“不睡了。”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把事情捋清楚了哪还睡得着?
“那便回宫吧,日后再来带你逛这园子。”他说着便转身出了屋,叫了晴微与绮烟进去伺候凤攸宁更衣准备回宫。
不知为何,她的耳边似乎回想起了那人昨晚说的一句话:“来日方长。”
那语气分明温柔得不像他,可她却清楚的知道就是那人。
还有额头上温热的触感……
*
从阑宁居回来之后,凤攸宁便鲜少再见戚星阑了,听闻他又是埋头在定晨殿那一堆奏折中。
眼看着便要出正月,却频频见户部和兵部的几位大人拜访东宫,时而几人还会一同前往承御宫。
凤攸宁只是听说着,便已有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她已是对外说着养好了病,除了戚月盈时常来探望,倒是没什么人来过了。
也是因此,在后宫这个没什么真情的地方,凤攸宁偏偏就与这位英姿飒爽的皇长姐成了知己。
两人也算是一见如故,戚月盈虽是比她大了几岁,但两人之间却并没有什么隔阂。
只是近几日皇后给自己这位大女儿寻了门亲事说是再过两个月便要成婚。
戚月盈日日发愁,来东宫的次数便也多了。
“我不愿嫁什么王大人李大人,那些死读书的文人我合不来的。”戚月盈手指摩挲着腰带上别着的那块玉佩,眉头紧蹙。
凤攸宁瞧瞧打量着她,摆摆手将其余人都屏退了,这才小声问道:“皇长姐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她瞧着那玉佩虽是上等货色,却并非是皇家之物,想来是戚月盈什么重要之人送的。
果不其然,这话直直地戳到了戚月盈的心窝子,只见她面色红了红,慌忙否认,“没、没有!”
从前何曾见过这位皇长姐露出过这般娇羞的模样?想来是被她说中了。
凤攸宁不由得笑了笑,“皇姐不必紧张,我已将人都遣了出去。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却也算是一见如故,攸宁是真心拿皇姐当亲姐姐的。你有什么心里话尽管同我说便是。”
戚月盈的否认本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向来是对凤攸宁无话不说的,毕竟凭她那位笑面虎的母后和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妹妹,任是哪个也无法解她心意的。
只是忽的提及此事,她总归是有着小女儿的娇羞,红着脸半晌才将话说了出来。
“不知宁儿你可知这承国的大将军盛征……”
原来是他。凤攸宁点点头,“听太子提及过,从前在母国也时常听霍将军提起。”
盛征此人也算是名扬四海了,他所带领的队伍从未吃过败仗,就连崇国年少骁勇的霍弋之遇见盛征也是头疼。幸而盛将军大多时候戍守在承衍边境,不长与崇国交战,不然或许也就不会有和亲停战一事了。
只是未曾想到戚月盈心仪之人竟是盛征,不过两人倒也算是般配了。
“只是听闻盛将军年纪三十有三,可是比皇后娘娘给皇姐寻得那位什么王大人大了不少啊。”
戚月盈垂头捧着那块玉佩,唇角的笑意里是满满的幸福与憧憬,“我不嫌他老。再说我也是个老姑娘了,若不是仗着一个嫡公主的身份,早已是没人敢要的。”
凤攸宁瞧着她那副模样,心中不由得羡慕,若是自己心中也能有一个想起来便忍不住欢愉的人,想来也是幸福的吧。
“想来那盛将军应当也是对皇姐有意思的吧?”
“这玉佩便是他送我的。”她说着将那玉佩卸下来递给凤攸宁看,“她允了我,待衍国之事平定下来,他便到父皇面前请求赐婚。”
凤攸宁细细瞧着上面的花纹,是一对鸳鸯。想来这盛将军也不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就连送的定情信物都如此精致,又表达出了心意,实属难得。
可此事虽好,却还是有不稳妥之处。
“我听闻衍国今日屡有侵犯,怕是皇长姐要等许久了……”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无妨,只要他心中没有别人,等一辈子我亦甘愿!”戚月盈说话的时候,眼中的坚定让凤攸宁的心不由得一动。
正陷入沉思,便见晴微匆匆走进了屋,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那边来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有大事发生啦!
(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留评,打卡撒花都行,我不挑的,可好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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