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儿,如今父皇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 ”老皇帝倚在榻上, 精神头明显不如前两日了, “最近这朝中事务全靠你替父皇打理着, 你的进步朕也都看到了,若是真的百年之后, 真也能安心的将这大承的江山与百姓交付于你。”
“父皇……”戚星阑看着心中也是不舒坦的。
自从老皇帝知道了戚旭要造反的事, 明显的便是精神一如不如一日,整日懒洋洋的, 叫他来也多半是为了下下棋谈谈人生。可这终归不是一国之君该做的事,戚星阑也早就跟着忧心了。
眼下戚旭之事还在大理寺待审, 老皇帝终究是忍不下心来, 也一直没追问此事的结果。这也成了老皇帝心头的一块病,这样压着也就将人慢慢给压垮了。
戚星阑暗中催促着大理寺尽快审理,这边却也不想触了父皇心病, 只得将此事一直压着。
可事实上,戚旭通敌叛国之罪已是板上钉钉, 就等着老皇帝身子好些再请示过,早些将此事给了了。
“阑儿,你皇叔……”老皇帝哽了一下, 改口道,“那罪臣之事,便又你全权处理吧。朕老了,懒得管了。”
太子答应着躬了躬身, “好,儿臣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帖。”
“恩。”戚晟懒懒的挤了个鼻音,倚在榻上半合着眼,过了半晌才朝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戚星阑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出了大殿。
只是他方才出了殿门,便见皇后拎了食盒朝着这边来,她的凤辇就停在承御宫门口,着实碍了戚星阑的眼。
“皇后娘娘。”他漠然行了一礼,抬起步子就走。
“太子。”寇嫣将人叫住倒是意外,她将手中原本亲自拎着的食盒递给一旁的卓萃,笑吟吟的望向他。
戚星阑停了脚步,转过身来连眼都懒得抬,只垂眸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寇嫣倒也不恼,毕竟这么多年来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她早习惯了。
“陛下这几日精神不好,你打理政务辛苦了,本宫做了些你爱吃的糕点,回头让人给你送到东宫去。”她柔声说着,眼中倒像是真的有了母亲般的慈爱一样,那么看着他。
可这股子假惺惺的劲儿偏就触太子的霉头。
戚星阑不悦的皱了皱眉,沉声道:“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我不如父皇爱吃甜,您还是多给父皇送些罢。”
“也罢。”皇后面上依旧带着笑,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声,“陛下近日总是念叨你,还望太子处理政务之余多来看望陛下。陛下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是最惦记的。”
“该如何尽孝,何时尽孝,我心中有数,便不用皇后娘娘操心了。”戚星阑说着又行了一礼,“还有事,告退。”
寇嫣看人转身就走,本还想叫住,却也只是叹了一声,“唉……”
一旁的卓萃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替主子抱不平。
在她眼中,这些年来皇后一直都是将太子当作亲儿子来看待,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想着他。小时候还好,奈何大了些之后这太子便开始对皇后冷眼相向,所有的好意一概拒之门外,到后来长大些住进了东宫便是更变本加厉,也就导致承鸾宫与东宫之间几乎没有往来。
在她看来,她家主子着实可怜。偏偏皇帝就宠着这唯一的儿子,皇后也从不向皇帝诉苦,也就这么多年捱过来了。
“娘娘,您就是心太善,惯得太子殿下——”
“卓萃。”她话没说完便被寇嫣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莫要乱说话,你一个奴才,太子岂是你能置喙的。”
“可是您对殿下那么好,殿下不但不接受反而还屡次与您不敬,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卓萃气呼呼的看了一眼身后戚星阑离开的方向,复又回过头来,便见戚晟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
“陛、陛下!”卓萃心想方才说的话肯定是被皇帝听到了,吓得赶忙跪地叩头。
寇嫣也好似才瞧见;老皇帝似的,吓得一怔这才想起来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方才是这奴才信口胡说,臣妾回去便好好管教。”
老皇帝的目光在主仆二人身上绕了一圈,悻悻收回。
他沉吟片刻,冷声道:“都起来罢。”
“臣妾谢过陛下。”寇嫣缓缓直起身子,将那食盒拎过来往皇帝身前送了松,“陛下,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栗子糕,您尝些?”
戚晟淡淡看了她一眼,叫徐喻成将食盒接了过来,并没有要让她进屋的话,反而是自己转身往里走。
寇嫣跟在后面,没走两步便见老皇帝回过头来,朝着她幽幽说了句话:
“不是说要回去好好管教你的奴才么,还跟进来做什么?”
*
眼瞧着快到端阳,凤攸宁因为有了身孕,前几日又梦魇了,端阳宴礼之事便也交给了皇后自己打理。
这几日戚星阑一直埋头于定晨殿,凤攸宁也听闻皇帝已将郢王造反之事全权交与了太子处理,知道他忙,也担忧着日复一日的劳心这些事他会伤了身体,便想着做些滋补的汤给送过去。
这日她方才从膳房出来,准备将汤给戚星阑端过去,便见有个小太监匆匆过来禀报。
“娘娘,御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眼下人已到了正沅殿候着。”
“御医?”凤攸宁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个时间并非是御医来请脉的时候,难不成是……
她忙将手中的汤递给了那个小太监,嘱咐他给定晨殿送过去,自己匆匆回了正沅殿。
一进殿门,便见一御医打扮的男人朝着她躬身行了一礼,那声音自然是熟悉的。
“老臣给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她尽可能压下自己心中的欣喜,借口请脉需得屋里安静,将众人都屏退了,只留了晴微一个人才带着那御医进了内殿。
“听闻太子妃娘娘有了身孕,不知今日可还好?”凌崖抬起眼来去看她,微微有些浑浊的眼中映出她模糊的身影。
凤攸宁的眼眶不由得湿润,“我一切都好……师父您呢?徒儿今日让您涉险了。”
“为师也一切都好,能为你做些什么,算不上涉险。”凌崖欣慰的勾了勾唇角,进宫时确实费了一番周折,但好在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晴微,给师父看茶。”她吩咐了这么一句,又忙抬手请他坐下,“师父,今日徒儿是有一事要问。”
凌崖从晴微手中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轻声问道:“是有关那衍国皇帝严熠?”
“师父当真认识他?”凤攸宁的眉头不由得一皱,顿时心情复杂了许多。
凌崖垂眸看了看茶盏中澄澈的茶水,无奈的笑了一声,“算不得相识,不过是险些将断虚山给我烧了。”
凤攸宁的心一沉,“可有伤着您?”
“不曾。”凌崖摇摇头,笑得宠溺且温柔,“你师父可是名震天下的凌崖先生,怎会如此轻易受伤。”
听他这般说,她也算是放心了一半。
恰巧窗外有喜鹊叫了两声,应着春日的柔风一同从窗口吹了进来,便听得凌崖接着道。
“他身上中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蛊毒,也不只是从哪里听说我这儿有本医术,便要来求,我不给,他又扬言要烧了整座山。”凌崖如是说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严熠,可恨,可怜,可悲。年纪轻轻便能斗死父母兄弟,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能够真正贴心的人。所有人都只是怕他,不是敬他信他。他体内暴气横走难以平衡,以致夜不能眠,全靠体内的蛊吊着一口气。”
她听得不由拧眉,“师父……此话怎讲?”
“严熠身上的蛊,非是一般的蛊。那蛊连着他的命,他们相互依存相互折磨方可活下去,一旦有其中一方死亡,那另一个也是活不成的。”凌崖沉声说着,眸色复杂。
凤攸宁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他可知此事?”
“想来应是不知的。”
师徒二人又聊了几句,凤攸宁却并没有将前些日子被严熠威胁之事告诉他,也是免得师父替她担心。
只是外面候着的晴微便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凌崖先生毕竟是扮成御医前来,留得久了反而会让人起疑,不如……”
“也是了,太子妃娘娘,老臣该走了。”凌崖起身朝着凤攸宁行了一礼。
“师父……”她眼眶忍不住便红了,起身朝着凌崖躬身行礼,声音都带了些哽咽,“徒儿不孝,还望师父珍重。”
凌崖临走时塞给了晴微几包药,说是叫她务必要每日添在太子妃的饮食中,可暂时压制凤攸宁体内的寒气,保腹中胎儿平安。
晴微将药收下,回来同主子讲了,见她又是一阵感叹。
*
翌日便是端阳,因了最近宫中各种事情频发,老皇帝又总是闹着身子犯懒,便将每年的宴礼都免了,只是众人还是要去祁京郊外的皇家寺庙烧香祈福。
戚星阑前一晚特意回了正沅殿安寝,在凤攸宁身边睡着他总是很安心,仅睡这一觉便将这些日子积攒的疲累给消得一干二净。
清晨时他便悠悠转醒,偏又望着身边酣睡的那人看了许久,舍不得动弹一下。
太子殿下的手指轻轻略过她的耳畔,将那两缕青丝给掖到了耳后。
许是近日天气逐渐热了的缘故,凤攸宁睡觉时脸蛋都是粉扑扑的,瞧着着实可爱。
戚星阑忍不住便捏了一下那脸蛋儿,滑嫰的手感实在是令人心生欢喜。
凤攸宁睡得正香,便觉着脸蛋儿疼了一下,不由皱起眉头,伸手去扒拉那人。
“别闹……”
这奶声奶气的实在是受用,太子殿下的心都快化成一汪水了,“小懒猫,起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我老婆太可爱了好想——
太子妃: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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