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艺和我沿着贯穿浦江区的香江缓缓前行。天色渐黑, 江上更加幽深, 今夜的凉风吹得人很冷。
林嘉艺双手环抱在一起, 两只手还在轻轻地摩挲着。
“很冷吗？”我问道。
“还好，现在是夏天, 也不会冷到哪里去。”林嘉艺淡淡地笑道。
我走到林嘉艺面前，靠近了一些距离, 就这样盯着她的脸，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林嘉艺, 把手给我。”声音柔和，语气却很笃定。
“你要干什么？”林嘉艺很疑惑。
正巧她环抱着的双手垂了下来, 我便顺势握住了她的双手。
轻轻地, 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心里一片慌乱, 但是强装着镇定, 笑着问她：“这样你还冷吗？”
她恍惚了一下，没有说话, 抬头对上我的目光，路灯下, 她的眼底出现了一片光亮。
“林嘉艺，你看你的手这么冰, 一定是体寒。不过刚好我体质好，冬暖夏热的。阴阳中和，我们刚好可以互补一下。”我继续道。
但是话一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林嘉艺马上将手挣脱开, 脸别到了一边，“陆一，谁要和你互补了…”
“对不起，林嘉艺，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马上低头道歉。
“没事…”她的语气淡淡的，确实听不出生气的痕迹。
当我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林嘉艺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耳根。
原来林嘉艺也是会害羞的…
似乎有一滴水打落在了我身上，带来一丝丝冰凉的触感。然后不过半分钟，触感更加清晰起来。
“下雨了！”远处有人在喊。
害怕林嘉艺被淋湿，我立马拉住她的手，她愣了一下。“跟我走吧，林嘉艺。”我嘴角上翘，温和地对她说。
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雨滴打在我身上，虽然冰冰凉凉，但是心里面却充满了暖意，我好像喜欢上了下雨天，喜欢和她这样仓皇地躲雨，更喜欢她的手这样紧紧地牵着我的感觉。
雨越下越大，我和林嘉艺终于找到了一处躲雨的地方。一家露天的烧烤摊，老板撑起了雨棚，虽然雨打在上面重击声让人心有不安，但也还是勉强能抵御住这样的大雨。
来烧烤摊上的人很少，零散几人都是像我们这样来这里躲雨。
我和林嘉艺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摊子里面的灯光很昏黄，有一种踌躇交错的不真实感。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晚上吃夜宵。”林嘉艺忽然说道。
“那我感到非常荣幸，自己能成为陪你第一次吃夜宵的人。”我挺直了腰板，表现得十分正式。
林嘉艺笑了笑，昏黄的灯光下，我隐约看见了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的淡淡红印。是今天的那个闹事的女人留下的，想到这我心里又紧了紧。
林嘉艺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拿手遮了遮自己的脖子。
“林嘉艺…”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没往下说下去。
沉吟片刻，林嘉艺打破了这份沉寂，“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其实我不怪那位阿姨，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对她而言，我就是害死她女儿的凶手，这样她的情绪也有了发泄的地方，至少也不会感到这么绝望了。”她面色平淡，静静地讲述着。
“林嘉艺…你不难受吗？别人这样对你…”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林嘉艺沉默了一下，终究没有维持住她表面的平静，她的声音有些沉，“我其实…挺难过的…只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而是因为那个叫江柔的女孩，她就是今天来闹事的阿姨的女儿。”
“那个自杀的女孩…”说到这，我看到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尽力一点，那个女孩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我可以再和她聊下去，我再多了解她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解开她的心结，她也许就不会死。她还这么的年轻，明明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林嘉艺的声音哽咽起来。
一段久远的记忆浮现在了我脑中，很多年前的舟江，笑着跟我道别的女孩。明明已经过去很久，现在想起来还是无法抑制住心里的疼痛。
“这不能怪你，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我脱口而出。
“可就算生活再艰难，难道死就是唯一解脱的方法吗？”她的情绪不再平静，看向我的眼中闪着泪光。
我看着林嘉艺，顿时无话可说。
夜晚的烧烤摊，是这个人世间最具有烟火味的地方。曾经我以为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嘉艺，也像一个平凡的人一般，会有她的喜怒哀乐，会有她无法面对的事。从滋滋作响的烧烤架上飘来袅袅熏烟，在这样的夜晚，人们可以宣泄太多太多。
林嘉艺已经喝醉，我没想到她也会喝酒，她的酒量比我好，只是她喝得实在太多。喝醉酒的她不像我那样吵吵闹闹，而是就这样安静地趴在了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因为知道自己喝酒之后是什么样的德行，所以我滴酒未沾。幸好我保持了清醒，不然真不知道今晚我和她该怎么办。
熟睡的林嘉艺，似乎还鼓着嘴，真的比她清醒时可爱不少。
…
顺着通讯录我很快找到了余然的联系方式，幸好当时她给我打电话时存了号码，今天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喂，谁啊？”电话一拨通就是余然没好气的话语，估计是睡着之后被吵醒。
“是我，那个余然，你知道林嘉艺家的具体地址吗？在宜东花园的哪一栋哪一间？”
“陆一？”余然的语气里有些惊讶，“你要林医生的地址干嘛？你不会要干什么不轨的事情吧？”
“没有！”我快被这余然磨得没有了脾气，“是林嘉艺喝醉了，我准备送她回去。”
“所以你真的是想做不轨的事情！”余然再次惊叹道。
“你不给我地址的话，那我就把林医生带回我家去了。”我淡淡地说。
这招果然奏效。
“宜东花园3栋402。”余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好了，打扰你了，那我先挂了。”
“等等。”余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林医生现在怎么样啊？我看她今天…”
“余然，没事。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林嘉艺的。”
保护好林嘉艺，守在她身边，曾经是我年少时承诺的一部分。我说过不会让她难过，会让她每天都忘记烦恼，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雨已经停了下来，这样卷席着雨后的凉意和带着内心的悸动的夜晚，我背着林嘉艺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在街道上。
我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撩动着我耳畔的温热鼻息，肌肤的贴近，混合着柚子香和淡淡酒气的空气。我的内心已经无法平静，吹来的凉风不能将内心的燥热带走，然后由内到外，身体也跟着骤然升温。
终于把林嘉艺带到了她的住处，将她放了下来。轻轻在她耳畔呼唤道：“林嘉艺，林嘉艺。”
被我叫醒的林嘉艺讲话还含糊不清，“怎…怎么了？”
“到家了，该进去了。”我温和地说。
她将双手架在我脖子上，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我，“钥匙在我包里…陆一，我喝醉了，你要把我送回去。”
话语似吴侬软语般娇柔，行为执拗又可爱。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准笑我！”她鼓着嘴，想要严肃着对我说话，但奈何气势实在是不足。
“好好，我不笑你，我把你送回家。”说着我揉了揉她头发。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这样照顾林嘉艺，还真是有趣，不知道她醒来还会不会记得这些。
翻了翻林嘉艺的包很快找到了钥匙，走进了林嘉艺的家，这是有她生活痕迹的地方，我心里面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扶着林嘉艺走进了她的家，一只橘色的小猫蹭到了我脚边，“喵~”它十分友好给我打了招呼。
我想到第一次见到林嘉艺时，她手里就是抱着一只橘色的小奶猫，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它就已经长大这么多了，动物的生长能力还真是惊人。
“喵~”小橘猫又叫一声。
倒在我怀里的林嘉艺听见这一声叫声以后，满脸笑盈盈，“小一啊，你要乖啊，要好好长大，不要到处惹是生非，要好好吃饭，好睡觉。”
“喵~”这只猫居然还配合着林嘉艺，等她说完又叫了一声。
不过，小一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林嘉艺的单身公寓不算太大，但住下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原木的设计，装饰少而精准，房间打理得整洁有序。整个公寓里弥散着淡雅檀香木的气味，温和隽永，含蓄内敛。
将林嘉艺扶进了她的房间，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林嘉艺床边的柜子上，赫然摆放着一架小钢琴。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原来她还留在身边。
很多年前无意中得知林嘉艺的生日，心中的欢喜简直都要溢了出来，那时候的我也太容易满足了。这之后，便省吃俭用买下了这份礼物。
那时候我对她说，林嘉艺，以后你所有的生日，我都要陪着你过。
一辈子，往后的每一次，我都不想错过。
可为什么这架小钢琴又成了我唯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将怀里的林嘉艺轻轻放在了床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紧闭着了眼睛。开启了床柜上暖黄色的灯盏，有些暧昧的灯光下，林嘉艺完美的轮廓愈发的摄人心魂。
我用指尖轻轻地整理着她额前的碎发，就这样不经意间轻轻划过了她脸庞，然后指尖渐渐向下触碰到她的唇。
曾经在我梦中出现的，线条分明，娇艳欲滴，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莫名的悸动占据了我的内心，理智被冲散，我渐渐的探下头，靠近，靠近之后再靠近…
就在差一点就触碰到一霎那，林嘉艺睫毛轻颤，渐渐睁开双眼。
我心如捣蒜，逐渐清醒，刚想要逃离，却没想到林嘉艺的双手就这样贴着了我脸庞，让我动弹不得。
“林嘉…”我刚想开口解释，倏然被封住了口。
林嘉艺的双手一片冰凉，但是紧贴着我的唇却异常炽热。我心跳到根本呼吸不上…
柔软的，香绵的…
原来和喜欢的人接吻真的会有一种窒息感，仿佛像触电一般，如此的不真实，又有着我所有的真情实感。
这样的味道有点像水果蜜糖，甜丝丝的，扣在了我心间，过分香甜，仿佛进入了梦境。
可如果是梦，干脆就不要醒来。
她拿开贴着我脸庞的手，又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我浑身愈发的燥热起来…
贴合的嘴唇，微微触碰，到后来舌尖的一点点试探，周围的空气被一点点抽干，我却甘之如饴。
第一次有过这样的夜晚，到最后的放肆火热，不断地摸索之下，就连血液也沸腾起来，强有力地包裹住对方。
这样的夜晚，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觉得绵长又炙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9 23:43:42~2020-01-21 02:4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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