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进了来, 带进来几个小丫鬟,在几人手边的高几上分别放了两盘糕点,而后退了出去。
她还未走出去,便听到徐氏道:“怎么不找个力气大的帮你撑船湖上的那些小船,很容易翻, 难怪亲家母不叫你去了!”
“再说了, 夏日里那荷花池子,蚊虫多得很, 你也不怕它们一口叮在脸上,水边的更是格外毒一些, 得半个月才能好。”
“依我看啊, 不去的好!”
史氏也是觉得可乐:“看你灵巧得很,怎么会差点翻了船?”
“心急了, 这莲花茶要在傍晚时分将细茶放入半开的荷花中,手里还剩下一颗的量, 又要系上红绸子做个标记,天光将隐, 可不就急了?”
“我也和母亲想的一样, 觉着自己身手敏捷, 便歪着身子够了一支, 差点没掉进去, 好在当时同船的丫鬟拽住了我!只是沾湿了一点裙角,风一过,便就干了。”
徐氏和史氏都道:“太过惊险了。”
“若你日后还有这般兴致, 只管叫家里的仆役去便是了,她们这些个女孩儿,那个不好这些风雅之事?只管使唤,怕是她们还乐不得呢!争着抢着要做!”
这时红豆放下食盒,又走了进来,笑道:“老太太这上专挑着我们打趣呢!不过您却说的没错,以前咱们姑奶奶在的时候,点茶赏花,乘舟泛湖,好不自在,那时我只是个三等的小丫鬟,也只有听着的份儿,对那些跟着去的姐姐们,羡慕得很!”
“只恨我生错了时候,若是早生十几年,也能跟着瞧上一两眼了。看看如今,府上四个姑娘还未长成,姑奶奶外嫁,我也只能梦里想想了!等来日姑娘们长成,跟着她们在那儿瞧一眼!”
徐氏大笑:“听见没,听见没?”
“赦儿媳妇,这丫头性子野,日后你若是要去往那莲花里放茶,只管叫她去!要是那时推脱,叫苦叫累,我可不依!给过你机会了!”
红豆也笑,戏谑道:“若是能做一回这等雅事,就是叫我被那荷花池的蚊虫叮得满脸包,肿成猪头,我都乐意!”
“届时回来了,吓着老太太,您只管把我撵出去,撵到大奶奶身边儿就成!”
徐氏和史氏又是开怀大笑,“你还挺挑!指明了要去你大奶奶的院子,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收你这个丫头呢!”
张沅芷就接话道:“欸!我瞧着红豆是极好的,祖母若是舍得给了我,我怕是要高兴到天上去!这个府上,谁人不知她伶俐?办事妥帖周全?这样一个可心人儿,您当真舍得?”
徐氏忙道:“可不舍得呢!你这丫头,身边那么多水葱似得丫鬟,干嘛又盯上了我老婆子这儿?可不能把她拐带去了!我身边知冷知热的年轻人,统共这样一个了!”
这说的却是荣庆堂中的年轻丫鬟们了。
张沅芷自不会自贬身价到与一介丫鬟相比,无奈道:“我还想趁着祖母说大话的时候将人要来呢!这下倒好,泡了汤了!”
说罢,便用银叉,叉起一块儿鸳鸯卷来用。
“这鸳鸯卷我受用的很,鲜香得很,意头也好,谁做的?这大喜日子,该赏才是!”
徐氏史氏都笑道:“你用着好,那便是好了!”
说罢,就着人去大厨房送赏。
又是说说笑笑一会儿,宾客盈门,张远柳氏和张白带着张玄前来道贺,并送上贺礼,两兄弟被人引着坐到了前厅。
张沅芷也陪着徐氏和史氏招待女客。
还未到开宴的时间,众人便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你夸我,我夸你。
更有人在这里套近乎,拉关系,众人亦是习以为常。
临安伯夫人看着张沅芷的大肚子与柳氏笑道:“张夫人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身子康健不说,还个顶个地有出息,真把我那几个孩子,比到泥地里去了!等十几年过后,您啊,就是京城人争相邀请的全福夫人了了!”
其余人心中也是艳羡不已,纷纷开口附和。
柳氏摆手笑道:“哪有你们说得这般玄乎?也是我们家从小就对他们管得严,他们也知好歹,像我这二姑娘,二小子,小时候还不怎么乐意,长大了,渐渐也好了!”
平原侯夫人笑着道:“是了,孩子就得从小时好生教养着,哪怕才能不出众,也得品德出众不是?”
她叹气道:“说来也惭愧,我儿子啊,大儿子尚算过得去,可这次子,真真是叫我操碎了心,小时总想着委屈了他哥哥,但他哥哥是嫡长子,怎能不好生教导?便对他宽了。”
“这倒好,成日走猫逗狗,所幸的是,倒是有分寸,从未做出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恶事。”
平原侯夫人叹道:“若早知今日,我不该那样纵容他的!”
便有锦乡侯夫人笑道:“若你的大儿子是尚过得去,可教别人怎么说呢?上上届的武举人,如今更是入了京畿大营里做前锋校,那可是正六品的官儿呢!”
“便是那科举入仕,做了状元,不也得从从六品做起?”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觑了眼柳氏和张沅芷。
张沅芷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柳氏也不言语,一时间冷了场。
还是平原侯夫人出来打圆场道:“嗐,你都说是上上届了,这都多少年了?和春闱同年,不过在秋日里,三年了,刚起步不也是个八品小官?哪比得上文状元?”
说罢,她有些艳羡,“有道是非翰林不入内阁,若非我大儿实在在这读书方面不开窍,我是定要逼着他读书的!”
史氏笑着,眼神阴冷地瞧了眼不开眼的锦乡侯夫人,自觉这样一个亲家为自己争了脸面,不由有些卖弄的心思,“现在啊,我只盼着我儿媳给我生出个会读书的大孙子来,不求有他两个舅舅那样的资质,只求能中个二甲进士,那我这老脸都有光彩!”
众人皆是善意地笑了起来,锦乡侯夫人自讨了个没趣,皮笑肉不笑的,心中不忿。
临安伯夫人也道:“你这话,真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我家老爷,好容易找了一门书香人家做亲,好在我儿争气,已是秀才,人又生的俊秀,他那未来岳丈越看越满意,才定了下来。”
一众人又是恭喜她,“那可真是大好事!等儿媳过门,定要请我们去观礼啊!”
“这是一定的!还用说?”
“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
徐氏也笑着,扫了一圈,只见平原侯夫人身后立着一个模样标致,身段风流,但眉宇间不失英气的面生的小妇人。
便问道:“哟!这孩子生得好!是你那新进门的儿媳妇?”
张沅芷也抬首望去,之前囫囵看了一眼只觉得面善,再一细看,竟是有过一面之缘。
平原侯夫人将人拉了出来,“哟!和你们说的尽兴,把我儿媳都忘了!我不管,你们可得找补她!”
“好好好,都是我们的错,成了吧?定不会亏了你儿媳!”
她道:“我儿媳,两个月前将将进门,五月不婚嫁,六月底才寻了个好日子!而后就是一通忙乱,这不,今日才带来给老姐妹们认认人儿!”
又笑道:“表礼呢?还不快快拿出来?要是轻了了,我可不依,要为我儿媳叫屈的!”
上官夏垂首走了出来,姿态落落大方,给众人见了一礼。
临安伯夫人更是笑骂道:“好你个田慧儿,好女孩儿全被你扒拉走了!你还和我们显摆,谁不知道谁啊!上官大人家的大姑娘我们还能不认识不成?”
徐氏笑着,向上官夏招手道:“好孩子,过来我瞧瞧!”
“人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的,只知道面前这孩子俊俏,倒是看不大清面目!”
上官夏笑着,依言走了过去,又是行礼。
徐氏赞道:“长得真好!这些年我也不出去了,老骨头走不动了,这错过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
“老太太您这就说笑了,我瞧您说话中气十足的,头发都没见几根银丝,精神矍铄,还走不动了?您故意拿我们寻开心找乐子呢?”
“再者,您辈分摆在这儿,大家又都是老亲,自当是我们登门,哪有您亲自上门的道理!”
随即,众人又是奉上了表礼,上官夏含笑谢过,命人收下。
“我这大孙媳妇,与你年岁倒也差不离,以后好好儿处着,拿自家姐妹待就是了!以后常来顽!”
张沅芷与她又是一番见礼客套。
红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板一眼行礼道:“老太太,太太,大奶奶,还有各位夫人,时辰到了,该开宴了!还请诸位入座。”
史氏起身,惊讶道:“哟!这就到时辰了?果真,这人一多,热闹起来,聊天聊家常便没个时辰了!过得真快!”
说着招呼人:“既然时辰到了,那咱们就入席罢!席间咱们接着聊!不差这一会儿!走走走!”
众人听了,俱是笑着起身,说说笑笑地出了内仪门,进了大厅。
男女用长长的屏风隔开,分席而坐。
作者有话要说:锦乡侯府上有一个曾经是贾赦备胎的适龄女儿,前文有的。
莲花茶做法查阅的资料,适当改了一下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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