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这儿坐下, 咱们一家子,一道用个饭,”徐氏对着王氏笑道:“今儿你父亲吃了你的敬茶,便去当职了,是以就把这团圆饭推到了晚间, 你别介意。”
王氏有些惶恐, 连连摇头,红着脸道:“祖母莫要如此说, 父亲身居要职,哪有随意旷工的道理?没有父亲在, 算哪门子团圆饭?且夫君已是为我讲了家中的规矩, 家里大多数时候是分开用饭的,我没什么, 只是不能在祖母和母亲前服侍,有些不安。”
史氏总算是因为她这番话心情缓和了些, 温声道:“好孩子,当日你大嫂也是想要在我们面前立规矩的, 被你祖母拦了下来, 咱们家就是不兴这规矩, 你也不必感到不安。”
张沅芷笑道:“是呢!我初时听着也觉着心里惴惴, 可家里长辈都是和善的, 拿儿媳都是当自家姑娘待的,也就习惯了!”
徐氏指着她笑道:“就你是个嘴甜的!”
“用饭罢,一家人, 不必拘束。”
一说开饭,贾赦见徐氏动了筷子,而后一马当先,将自己看中的一块儿排骨夹到了张沅芷的盘中,悄声道:“多吃点。”
一家人都在看着,她莫名有些羞赧,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你也吃,不必顾着我!”
徐氏、贾代善和史氏却是乐呵呵的,小夫妻感情好,这是好事。
贾政一向板直,便是有大哥示范在前,也没想到要为眼巴巴瞧着的王氏夹一筷子,自顾自地吃着。
见贾政无视了自己的眼神,王氏心中失落且不说,更是愤恨无比。
大房夫妻都成亲半年了,还如此腻腻歪歪,她是新妇进门,这才一日,有了大房比对在前,竟叫府里的人看了笑话!
本就矮了张氏一头,现下倒好,竟然连夫君都是个愣头青!
她看了眼张沅芷,心下冷笑,看着就妖妖调调的,一副狐媚子长相,难怪这么快就笼络住了国公府继承人的心!
到底还是嫩了些,盯着张沅芷的时间又过长,终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徐氏抬头,只见王氏死死盯着张沅芷,面上不服、愤恨,一一闪过,心知这是个拔尖要强的,心中便不大喜欢了。
家宅和谐,才能兴旺家族,若是后宅乌烟瘴气,因为枕边人导致兄弟阋墙,一朝反目,那家族离败落可就不远了。
因此面上便淡淡的,只是扫了王氏一眼,王氏正巧抬头,只这一眼,差点叫她魂飞魄散,面上的红润更是散了不少。
连忙低头,心不在焉地夹了一筷子青椒丝放进嘴里,辣的她整张脸都涨红起来,死死忍住,取了一杯茶来用,压了下去。
贾敏看到了王氏的一系列动作,歪着头盯了一会儿,而后静静用饭,再不管了。
张沅芷喝着乌鸡汤,就着小菜,很是受用。
饭后,徐氏又是乏了,叮嘱了几句,张沅芷便也和贾赦离开了。
贾代善却是被徐氏留了下来。
她开门见山道:“政儿这个媳妇,我心里不大喜欢,到底是王家出来的女儿,性子也是这般要强厉害!”
贾代善疑惑:“母亲何出此言?您与她,不过也就见了几面而已,如何谈得上心里喜欢不喜欢?”
“我瞧着她性子爽利,展样大方,像是将门出身的女孩子。”
“只要知礼识礼,不逾矩妄动,那便是个好的了。”
徐氏睨了儿子一眼,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女人家的心思,你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能看明白?”
“你老子虽没几个妾室,可女人的心思,我可看个清楚明白。”
“只怕这王氏,还在不忿先头咱们家放话,若是张家求娶不成,那便在王家,韩家(锦乡侯府),和里另几家寻摸亲事,挑出一门来,她落了空,我瞧着,这王氏对赦儿媳妇心存不满呢!”
贾代善闻言便皱起了眉,他知道自己母亲偏爱大孙子,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母亲从未偏颇过谁,更不会刻意去说一个新媳妇的坏话。
可他也不会尽信,他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他对着徐氏作了一揖,“母亲,儿子知道了,但也不能只听信您一面之词,毕竟她才嫁过来第二天,人心虽难测,可也不能仅凭这一眼就断定人家的性情优劣。”
徐氏点头笑道:“是这个理。”
“只是我须得提醒你,王家如何发家的你也知道,流寇出身,所以当初打天下之时才不得高祖皇帝重用,一身草莽习性,咱们家当初虽没他们日子过的好,可到底还是良民,知法守法,可他们家,那就不定了,男子尚且还好,毕竟入朝了,大事小节都有分寸,可女孩呢?”
“她们家女孩儿,可是只略识几个字便罢了!”
贾代善闻言,不由心头一凛,他有所耳闻,王家教养女儿家的方式,自来与其他三家不同。
女儿自来都是当成男儿教养的,可这又如何?
女子不入朝堂,一样的教养,只会将人养得眼高手低……
更甚者做出乱法犯禁之事。
想个明白,他就向徐氏作辞,“儿子省得了,定会叫史氏好生注意她,您放心。”
“儿子先告退了。”
徐氏道:“去罢,回去好好和你媳妇说。”
贾代善便退了出去。
*
回雪将一个小盅呈了上来,“奶奶,这是姜嬷嬷特意为您做的补汤,怕您觉着清淡,加了一点点盐,您尝尝!”
说罢,放在桌上,给她舀了一碗。
张沅芷在那儿搅和着汤水,空气中传来鸡汤寡淡的味道,“都说百味盐为先,以前我还纳闷有没有盐味是如何闻出来的,没想到到了今日,我无师自通了!”
回雪和坠露都笑了起来,“奶奶真是促狭!盐的味道,那是用舌头尝出来的,怎么可能是用闻的?”
贾赦便道:“你们还真别不信,等哪一日,包饺子包包子的时候,你们去瞧瞧,那些人,一闻就知道盐多少!”
回雪和坠露对视一眼,只觉得贾赦在诳她们二人,可可心中到底疑惑,有些摇摆,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见她们两人半信半疑的态度,心中有些憋闷,还不信他?等她们见了就知道了!
也就是她们不在灶上做活,许多人都是有这样本事的。
转头就看着张沅芷喝汤,并嘱咐道:“你多用些,别亏了自己!”
张沅芷点头,“好,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温书了,先前我父亲又是送来了一套考题,你做了吗?”
贾赦闻言一怔,一脸凄苦,强笑着道:“刚刚做了一半儿……但是去见祖父外祖父时,定然是能完成的。”
她点头,忍着笑道:“那就好,你可要认真对待,这样好机遇,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贾赦听了,哀怨地瞧了她一眼,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便要去书房待着。
秋霜笑道:“您也逼得太紧了,大爷如今也算得上夙兴夜寐,靡有朝矣了,好容易松快一时,就被您又赶出去了了!”
“我也不想,可你也知道现在朝中的形势,重文轻武,老臣的兵权俱都被收了回去,尚还有战事的闽地,有南安郡王镇守,边关那里,草原各族被并入版图,也就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流寇时常骚扰,一支军队出去,就凉透了,你说该怎么办?”
“不是我逼他,而是在这府里,我不逼他上进,他纵是继承人,怕也难以立足,咱们这一房,如何能站住脚?”
“你也知道,夫君那二弟,处处不忿,面上装的乖巧正直,却是处处抬高自己,打压夫君。”
秋霜听了,深以为然。
这种小伎俩,她一眼就能瞧出来,踩一捧一谁不会?
若是在她那儿,怕是早就有人骂了,可现在,贾政也是主子,又得贾代善夫妻看重,一腔期望都投注在他身上,便是有人看穿又如何?何况史氏没少在这事儿里推波助澜。
谁会与主子对着干?
纵然她无心打压贾赦,可贾代善唯有二子,众人还是会不自觉地将两人拿出来比对。
贾政本就有此心思,更是任由其发展。
只要大房不争气,史氏活着,大房就会一直被二房压着,无法出头,纵然是继承人,也是一样。
想到原书中,按照礼法,该为贾赦继承爵位,搬入荣禧堂正院,可最后爵位的确是落在贾赦头上,可正院,却是住了非家主非嫡长的贾政。
便是贾赦与废太子义忠亲王有牵连,也不该被如此折辱,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贾家自己都没少与他们牵扯,竟还将责任都推在了贾赦头上!
宁府贾蓉的媳妇秦可卿身世成谜,都说是义忠亲王流落在民间的女儿,是贾母重孙媳妇中第一个得意之人。
想那秦可卿,不过是养生堂抱回来的弃婴,生父生母不详,养父也不过是个营缮郞,竟是嫁了宁府的继承人,是未来贾氏一族的宗妇。
偏史氏还推崇的很。
自己都与废太子一系不清不楚,好意思为难贾赦这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伴读!
贾政就享受着这靠着母亲为他夺来的好处,明明大房是继承人,这阖府却只称贾政为老爷,管家权也在二房手中。
更甚者,张氏的儿子,也成了给他们二房跑腿的!
荣国府,俨然已是二房的天下了,只差叫那块假玉继承家业爵位了!
正经的长房,却被人打压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多更一点的,出汗吹着风了,脑袋有点疼,等周六吧。
话说我们家和馅的时候,我妈我奶咸淡一闻就闻出来了,以前我以为是经验,但是后来我也可以,我不经常做这些的。
这到底是一种天赋?还是大家都可以?没在别人家包过带馅儿的,有点纳闷。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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