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目送着贾代善等人坐上了马车, 张沅芷便要带着人回东院,匆匆忙忙赶来,她的早饭还没用呢!

    天还没放亮就被摇晃醒了,看了邸报,穿好衣裳就过来了, 又把早早就去书房温书的贾赦叫人叫了回去换衣裳, 急得不行。

    又交待坠露,“等过了早饭, 将赖家的请来,有事情交待她。”

    敏贵妃人没了, 这顺王本就因纨绔不着调而不得圣人欢心, 现在更是没人愿意押宝了。

    如果张沅芷没有料错,这顺王想必便是日后那喜爱听曲儿, 为个戏子能叫人上门讨要,实在不成样子。

    无论是封号还是性情, 倒也与现下的顺王对上了。

    就要走出垂花门坐上软轿,却被王氏叫住, “大嫂且等等!”

    张沅芷停下, 慢慢转身瞧着她, “弟妹有事?”

    王氏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艳羡地看了眼张沅芷的肚子,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嫂子身子重, 若是有甚么跑腿的活计,若是下面人不方便,只管交给我便是!你的身子可不能出岔子!”

    交给你?交给你去在仆役面前立威?

    想得倒美!

    “弟妹放心,这府里在你来之前,已经很是清洗一遍了,仆役们都乖觉得很,听话多了,先前祖母母亲仁慈,对他们多加善待,想着他们生活不易,没想到这些下人欺上瞒下,枉费了祖母母亲的一片好心,就将那些偷奸耍滑的,都赶了出去,以前三五日便有一场争执,口角摩擦更是不少,你看现在谁敢?”

    “况且有赖家的在,除非有人故意裹乱,想要拿捏我,教我出糗,否则不会出大乱子的!”

    被张沅芷连消带打一顿,王氏的脸咣当一下子,拉了下来。

    张沅芷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好笑,原著中借刘姥姥之口,说出王夫人年轻时的性情,他们家的二姑娘着实响快。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性情确实大方爽利,可一被拒绝,这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惯得她臭毛病,又不欠她的!

    张沅芷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二弟妹,还有事吗?无事的话,我就先回了,东院还一堆事儿等着我呢!”

    说着就坐上了软轿,一个眼神都吝啬再给她。

    直将王氏气了个倒仰,胸脯乱颤。

    他的陪房周瑞家的连忙上前为她顺气儿,低声道:“二。奶奶息怒,这主母不在,大奶奶身为嫡长媳,管家理事再名正言顺不过了,她不漏给您,您再气也是无用的!”

    “哪有把管家权越过嫡长媳给次媳的理儿?”

    王氏还是心里不虞,咬着牙就想破口大骂,被周瑞家的扯扯袖子,“二爷过来了,您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二爷最要面子了。”

    王氏一听,瞬间变了脸,转身笑着道:“夫君,那咱们二人也回罢!你去书房温书,等到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到了,我令人叫你!”

    贾政点头:“也好,”犹豫一瞬又问道:“刚刚你和大嫂说了些什么?我怎么刚刚隐约瞧见刚刚还笑吟吟的,一瞬就冷了脸?”

    王氏当即吓得胆战心惊,她心知周瑞家的说的不错,她这夫君身为读书人,最是爱体面名声,断不肯将实情说出。

    因此含糊道:“没有,大嫂刚刚还和我说的热切呢!后来就说累了,我想也是,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早早就起身了,哪有不累的道理?也不敢留她去我那儿坐坐了,快教她歇着罢!”

    贾政一听,甚是有理,也就不追问了。

    王氏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挂上笑容道:“我瞧你还蛮爱大厨房腌制的酸笋,这东西脆生生的,还开胃,便叫人定要给你准备上。”

    “我在家也爱这一口,我母亲就专门把这个腌制小菜手艺好的人给我把一家子都陪嫁了来,没想夫君也爱这笋子。”

    贾政和她一同走着,有了些谈兴,“其籁伊何,惟笋及蒲,这竹笋味香质脆,竹更有岁寒三君子之美誉,我辈读书之人,多以竹自比,向来爱重。”

    王氏听着头一句却是傻了眼,不过最后那句笋及蒲她听明白了,当即道:“夫君还喜欢蒲菜?是了,这蒲菜和竹笋口感相近,再是味美不过了,我也喜欢的紧。”

    贾政一噎,他想与新婚妻子大谈文章,彰显风骨,谁知左拐右拐,妻子却只听懂了吃食。

    心中不由失望,不通文墨,哪说得到一起?

    也罢,日后他慢慢教她便是,更能促进夫妻间的感情,且将一个不通文墨的妻子教导得风雅超俗,亦是成就感十足。

    日后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

    贾代善与史氏徐氏同乘一辆马车,徐氏面色不大好,她对这个王氏,印象是越发不好了。

    史氏也有些尴尬,这些日子她明显朝着二房那儿偏了偏,府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免对东院也没以前那样殷勤了。

    可她没想到,这王氏竟还打上了管家权的主意。

    那急匆匆的模样,看着赦儿媳妇恨不能吃了她的模样,活像是人家从她嘴里抢了肥肉去,可也不想想,人家是未来的国公府主母,结果中馈之权,那不是应当的吗?

    二房早晚都是要分出去的呀!

    她这些年偏爱次子一些,一是瞧着他出息比长子大,二是确实将一部分对长子的疼惜挪到了次子身上,三呢,就是想着,次子早晚有一日都要分出去,家里的爵位非长子不可,公中产业归嫡长子七成及以上,祖产不得动,那么次子实际上能分得的家业其实还不到荣府财产的三成。

    所以她这些年才可劲儿贴补。

    没想到,对王氏爱屋及乌,竟把她的心也养大了。

    她原觉得她性子爽利,没成想是在外的,到了她这个婆婆面前,就和能吃了她一样,支支吾吾,和个木头似得!

    略给了她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了!

    再说了,除非是家中没有主母,谁会把掌家权越过长媳,交给一个入门一个月的次子媳妇?这不是脑内有疾吗?

    史氏尴尬道:“这政儿媳妇,风风火火的,到底是新媳妇,一听显摆自己能为的时候到了,就迫不及待了。”

    她心里现在实则是对贾政亦是有了不满,自然是因着上次大儿媳娘家祖父外祖父为长子授课。

    她觉得不好,所以并未给次子说和,没想竟让他如此怨愤。

    那神情,她至今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也心寒的很。

    “她管好她和政儿的院子便好了,有赦儿媳妇在,哪轮的上她?太过要强了些。”

    徐氏叹气道:“唉!说实话,这门亲啊,我结的有些后悔,但也无济于事啊!”

    史氏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一身才气的次子配了个不通文墨的女子,光有着脸和身份,一肚子草包,若非为了家族,为长子求娶了大世家之女,那么二子就不必与四大家族内部通婚,她大可以也像长子那样,寻个知书达理的闺秀。

    “楠蓁啊,你日后,好好□□她、教导她,她再是掐尖,也该知道,这府里也是有家法在的,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不该想的,就不要肖想了,白费功夫罢了。”

    史氏抬头,莫名有些动容,她多久未曾听到婆母如此唤自己了?怕是得有十年了罢?

    垂首道:“是,母亲,儿媳也正有此意。”

    而后转移话题,“敏贵妃沉痼多时,前些日子身子尚还有些好转,都能下地了,怎么一下子就殁了?”

    徐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流光,“谁知道呢?宫中事情,谁敢打探那么多?无论是……什么样的,都与咱们没有干系。”

    贾代善这时低声道:“咱们家一系都是支持太子的,宫权又在太子妃手中,太子近些年韬光养晦,随分从时,兄友弟恭,圣人面上虽不露,可言语之间,也是十分赞赏的,倒是对宁王寿王,渐渐不满起来,况宁王和寿王时常拿着兄长的身份,想要压住太子,圣人本就偏心,见此更是怒气冲冲。”

    “至于敏贵妃,听说两年前,就开始与太子妃渐渐有了来往。”

    史氏和徐氏嚯地一惊,自是明白这是何意。

    “她……她有顺王啊!还是圣人幼子……如何就直接押中了东宫?她不怕么?顺王虽承继希望渺茫,可中立在朝,也不是不能苟全性命,做他的潇洒王爷!”

    贾代善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音低沉,“哪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令他置身事外啊!”

    婆媳两人又是对视一眼,长长叹息,“说的是啊,还有那么得力的一个母族呢!太子也还罢了,那两位哪肯放过?”

    敏贵妃没有甄氏那样的余荫,还能坐到贵妃之位,靠封号压了甄贵妃一头,就知道其心机远在甄氏之上。

    奈何身子骨弱,在皇宫又是步步惊心,处处谨慎,又要时常与其他宫妃争斗上位,耗费心神,身体早已剩个空壳子了。

    以前尚算年轻,瞧不大出来,偶有太医提点,上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知道自己身体已现油尽灯枯之相,便为儿子寻好了靠山,不顾身体,多思多虑,绞尽脑汁,也是一派慈母心肠。

    都已经如此了,她哪还盼望儿子能够继承大宝?

    哥哥们都比他精明有实力,争个什么呢?

    还不如安稳富贵地活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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