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 张沅芷的肚子越发大了,看着都教人惊心不已,尤其是太医确诊了双胎,徐氏和史氏二人更是连门都不叫出了,请安更是不必。
她在房内坐着, 指挥着众人收拾箱笼, “大氅给你们大爷拿出来,还有笔墨纸砚, 也要备好了,书呢!都放到樟木箱子里, 再找个小锦囊放上石灰, 别受了潮,这可是要乘船下江南的!”
“等到秋闱之时, 虽秋高气爽,但也免不了气温骤降, 一场秋雨一场寒,还是带着几身厚实的衣裳鞋袜好。”
又嘱咐道:“你和玄儿一同南下, 正好了, 前儿我闲来无事, 新制了一些花茶, 有桂花茶, 有牡丹花茶,莲花茶,届时, 你把这一匣子交给玄儿,他最爱了!”
贾赦连连点头,“好,我省得了。”
他摸摸张沅芷高高隆起的肚子,面有惋惜道:“只是可惜,我怕是不能见到他们在我眼前降生了!”
“双胎多早产,不在我眼前,我当真是无法安心!”
张沅芷笑笑,抓住他的手,“他们知道你有要事在身,自然不会怪你!你且安心南下就是!”
“这东院儿人手都是齐备的,乳母也都找好了,再就是生产那日,我娘会来陪着我的,祖母和母亲也都对我关怀备至,身边诸事,皆是妥妥当当,你担心甚么呢!”
贾赦正色道:“我想说的是,弟妹那里,你定要再三防备些,那两口子,真是天生一对,再没比他们两个更配得上蛇鼠一窝这个词儿的了!一个个眼脏心黑!”
“我二弟虽迂腐些,好强些,虚伪了些,但是正因为他迂腐,哪怕心中恨得滴血,也不会出手,授人以柄。”
“但王氏,也不知道王家如何教养的,统统是野路子,叫人防不胜防,最近更是龟缩起来,除了她手上那管家权的一亩三分地儿和后院,万事不沾手了,邪性得很!”
“她现在也有了身孕,离她远点儿!还能少沾惹些是非!”
王氏的身孕,也就比张沅芷晚了四个月,在四月中旬的时候,诊出了脉象,不过人家怀相好得很。
张沅芷早就对王氏有所防备,焉能不知她现在的状态?
于是轻轻道:“我知道了,她数次与我针锋相对,我哪会不知她对我抱有深深敌意?最近我会叫信得着的人,时时刻刻盯着她,顺带清洗东院儿的,绝不会叫她钻了空子!”
“且她手还伸不了这般长,还想到东院儿?”
“咱们东院,不论吃喝,现在都是自给自足,连大厨房的食材,都有些用不大上了,她连大厨房都没拿下,别说渗进东院了!”
贾赦笑了,桃花眼水色空濛,如西子湖畔,烟波缥缈,令人心驰神往,张沅芷愣了一阵儿,随后伸出手,抚了抚他的眼睛。
“若是我们的孩子,都能继承到你的眼睛便好了,多好看!”
贾赦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手中把玩着,无所谓道:“你也好看,不论是继承了咱们两人谁的容貌,定然不会差了便是!”
她娇笑道:“这倒也是!”
男人的大掌有力宽大,紧紧握着她的,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听说家里姑姑和二叔乃是龙凤双生,我只盼着你这一胎能给我带个女儿,生的像你最好了!来多少个我都不嫌弃!可千万别是两个小子,像瑚哥儿那般只会气我,我可受不了!”
张沅芷又笑,捂着肚子,“你们两父子,真是前世的冤家,就没一刻消停的!我真是夹在中间,为难极了!”
**
贾赦离开以后,又是半个月,此时已到了五月底,她的肚子越发惊人了,走路都艰难的很,低下头脚尖都瞧不见。
双胎本就艰难,她早做准备,用手头的灵液兑水,调制了一小瓶的救命灵药,关键时刻还能吊着一口气,省下一把力气,一直揣在自己的怀里,日日都要翻找一遍。
时值六月,哪怕是清晨,天气也正热着,张沅芷又要多多活动,便找了一堆人跟在自个儿身后,以防不测。
越是临近生产,她越是焦躁不已。
拿着一把以湘妃竹作扇骨的扇子,兀自为自己扇着风,“这天儿,也热的有些过分了!本就是孕妇,更热了,我该怎么坐月子?月子房里,岂不是得热到中暍?”
秋霜笑道:“您只管放心,您的月子房位置,冬暖夏凉,还不潮湿,每日我们再给您放放风,扇扇风,不会太难受的。”
张沅芷挑眉,萎靡道:“但愿如此罢!”
六月十七日清晨,张沅芷发动了,那时一家子刚刚用完早饭,听了人来报,徐氏和史氏两人就匆匆赶来了。
两人抓住秋霜,忙问道:“里面怎么样了?胎位可正?力气可足?我带了一支三十年的野山参来!给她切一片熬上一碗参汤罢!”
秋霜忙道:“老太太和太太放心,大奶奶刚刚用完了饭,就感到不对,也是巧了,产婆说胎位正当,现在正扶着她在地上走动,等着开宫口呢!”
“因着是第二次生产了,所以速度比之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是开了四指了!”
两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任由秋霜走开了。
“老天保佑,希望他们母子三人,俱是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史氏与徐氏道:“等他们母子都出来了,咱们家再命人去清虚观,添上一百二十两银子,打个平安醮,为他们母子三人祈福!”
徐氏点点头,赞同道:“很该如此!届时你命人准备便是!”
后头南面的下人房,早已被改成了厨房,里面的人连轴转,一片乱哄哄的,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乱中有序。
此时,一个小丫鬟,梳着丱发,鬼祟地从外面溜了进来,装着忙相,偷偷地溜到了水缸处,外头的水井那儿一直有人,她没办法得手。
刚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刚想要打开,便被人抓了个正着。
回雪看着她,面色黑沉,有如罗刹,“我就知道,总有些臭虫不安分!果真叫我逮着了!给我绑起来,扔到柴房,其余人不要动!未免被别人钻了空子!”
她对着身后的两个粗使嬷嬷道。
那两个嬷嬷也是利索人,力气大得很,拿着麻绳就将人绑了,顺手还拿了灶台上一块儿抹布,将嘴给堵住了。
两人还骂道:“小贱蹄子!在这东院儿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竟帮着外人来害主子?”
又将她攥的死死的手用力掰开,只听那小丫鬟呜呜哭嚎不休,那婆子一巴掌打上了她的脸,登时浮起了鲜红的掌印,“呸!下作东西!还有脸哭嚎!你且去柴房静心罢!”
两个婆子骂骂咧咧,将人拖去了旁边的柴房,留下一个人在这儿看守着,另一个去厨房帮忙。
两人临分开时还在说,“你猜猜这会是谁干的?”
另一人会心一笑,“你我心中有数便成,不必非要说出来。”
这事儿,除了后头那位,不作他想。
老太太和太太更是不可能,太子妃之妹,饶是太太势利,也得捧着,万一出了岔子,太子妃的火气,可不是国公府承受得起的!
若说他们大奶奶自导自演,更是离谱,谁不晓得他们大奶奶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二奶奶的?
再一想想去年那王家被老爷弹劾一事,这事儿未必没有王家在后头,凭二奶奶,难有如此手笔。
前头,一个小厮到了二门处,与守门的一个小丫鬟说了些什么,那小丫鬟点点头,就要朝着正房跑,刚刚喊出一句“不好了”,便被人捂着嘴,和那个小厮一道捆了起来。
“大奶奶早在这儿等着你们了!前面两个,后面一个,这东院还真是甚么牛鬼蛇神都有!”
又叫出一个略有些瑟缩的小厮,彭安指着这两人道:“认以认,是这两个吗?”
那小厮原是守着黑油大门处的门房,细细地打量了两人一番,使劲儿点头道:“丫鬟就罢了,我不晓得,但是这个小厮,就是他给我递了信儿,威胁我,说我若是想要我那失踪的弟弟平安无事,须得跟着他干!”
“我想着府上对我有大恩,实在做不出来这等背主之事,况也不知真假……他果真骗我!”
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彭安大哥去打听了,找到了当年的知情人,他被卖了之后,他亲娘还是没撑过去,后来弟弟被带到了姑妈家,可姑妈家也不甚富裕,后来一场风寒,一病没了。
许是他平日漏了口风,便被有心人盯上了。
将人带到了倒座房内一处闲置的房间,又是讯问了一番,彭安阴着脸出了门,对着一个小厮道:“去!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人出去看看,咱们大哥儿的马车到哪儿了!今儿去了亲家老爷府上了,虽有两府的人护着,但就怕那些人坏事儿!”
“再去门房和正门,西角门和东角门那儿查一查,看看这段时间都谁不在岗!”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最近做论文了,又要单更了,明天开始,和大家说一声。
没有资料真的太痛苦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