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曦……”白夜眼巴巴地望着卫瑾曦，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缠搅着，活像个被老师训诫的学生。
卫瑾曦不依不饶，再逼近几分，微微上扬的下颌贴近白夜几乎要烧红的脸颊，声线慵懒迷人，“你唤我什么？”
白夜侧着头使劲躲闪，这要人命的雪松气息令她喘不过气来。
“再叫一遍？”卫瑾曦仗着高跟鞋换来的身高优势，伏在白夜耳旁哑声道。
卫瑾曦身上气势太凌人，白夜咽了咽喉，只觉嗓子干烧嘶哑，发不出声。
“不好意思，文件漏了……”
原本紧闭的房门蓦地推开，玛希一脸歉意十分坦然地大步迈进，从桌案上抄起一叠文件在手里扬起：“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暧昧的氛围霎时间荡然无存，卫瑾曦向后退了两步，朝着莫名羞涩的白夜耸耸肩。
“科里，原来夜是下面那个！”
楼道里传来足以响彻大楼的喊声，继而爆发一阵爆笑，时不时还参杂问候上帝的惊呼。
白夜顿时被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后悔想到：她就不该天真地相信玛希和科里是好人。
听到玛希的调侃，卫瑾曦忽地一皱眉头，再后退两步和白夜隔开一定距离，远远地打量她半晌后，犹豫道：“你是下面那个？”
咔嚓一声，白夜捏碎手里的遥控笔。
卫瑾曦视线落在白夜的十指上，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很性|感的一双手。再看看白夜一头浅棕色小短毛，冷峻清秀的小脸，卫瑾曦眸子中的疑惑更加深。
“真的么？”卫瑾曦不忍道。难道是这个原因，那天晚上白夜才只用唇舌？
“她才是下面那个，她全家都是下面那个！”
庄严肃穆的刑事学院行政大楼里，认真工作的人们再次听见一声嘹亮的驳斥。
小狼崽子被人薅了毛，终于张开她短小锋利的獠牙，龇牙咧嘴地捍卫自身主权。
“什么下面不下面？”叶易心一头雾水的出现在门口，瞧着屋内相隔甚远的两人疑惑道。
卫瑾曦强忍着笑，趁白夜彻底暴走前拉过她，用掌心轻轻抚背，同时问叶易心：“没什么，你那边签好了？”
叶易心八卦地转动双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有古怪！
“咳咳……”卫瑾曦抛去一个提醒的眼神，差不多得了。
叶易心莞尔，冲卫瑾曦眨了眨眼，“签好了，从明天开始，往后一周你每天过来和学院沟通，了解清楚参宿七，看看安全系统的要求层级，然后我们正式动工。”
白夜由着卫瑾曦握住自己的手，注意力放在身后那双不停来回抚摸的手掌上，眯起双眼。
她又没瞎，叶易心和卫瑾曦那点小暗号不可能逃过她的目光。
“你要是继续叫我瑾曦，我就不告诉大家你是下面那个。”卫瑾曦凑到白夜耳边低声道。
白夜张了好几次嘴，没说出话。
“要是我告诉胡允恒，你猜会有多少人知道？”卫瑾曦促狭道。
白夜深吸口气。
胡允恒那个大嘴巴，藏得住秘密，可绝对藏不住八卦。若是卫瑾曦告诉胡允恒，那她就可以和所有同学聚会说再见了。
“瑾曦姐，我先回去了，你要一起走吗？”白夜硬凹出一个微笑，‘礼貌’道。
卫瑾曦歪头瞧了瞧白夜的脸颊，手指用力在上面蹭了蹭，才道：“就不回去了，我和叶总去公司，你回去把脸洗干净。还有……”卫瑾曦嘴角带笑，“下次把姐去掉，叫我瑾曦。”
爽快地调戏一通白夜，卫瑾曦像做完爱做的事，满面春光地跟着叶易心回公司了。
喧闹的屋子终于随着卫瑾曦和叶易心的离开重归宁静。
白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闭上双眼，方才波澜不止的内心顷刻间恢复平静。只是末了，白夜脸上那丝笑意始终没有褪去。
三年古井无波的生活，终究是被人投入一粒石子，在孤独的幽暗深处，最终卷起惊涛骇浪。
慢悠悠地驾驶着自己的小猎豹，白夜扳着手指数日子，给胡允恒去了条语音。
【白夜】：尾款呢？那笔尾款准备赖账啊？
胡允恒刚完成一处堪景，正摊在酒店里躺尸，懒洋洋地回信。
【胡允恒】：我说老板，走财务哪有这么快，等着吧，我帮你催催。
白夜皱着眉头，先前被卫瑾曦格外关照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这笔款项拖欠，算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没等白夜表达自己很是不满的心情，电话进来了，来电显示是小爱，叶晓雅的妹妹。
“夜！”一道略显稚嫩的女声从话筒里传来。
白夜原本严峻的脸上瞬间扬起笑容，语起格外宠溺道：“小爱，怎么想起你小夜姐姐了。”
小爱道：“中午放学，妈妈说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你周末要不要来吃饭？”
白夜眼皮一跳，这是三年来的头一回。
自从沈温宁知道叶晓雅的死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沈温宁便再也没有和善的对过她。她并没有什么怨言，让沈温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是她，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妈妈还让我给你说，之前申请的学校都通过啦，我也可以去夜的学校读书了。”小爱开心道。
白夜也是欣喜，“那小夜姐姐是不是周末该给小爱带礼物来？”
小爱似乎捂住了电话，在询问妈妈的意见。
白夜认真地举着电话，没有半点不耐。
片刻后，小爱的声音传来，“妈妈答应了！”
“小爱想要什么？”白夜莞尔。
小爱小心翼翼地问：“可以要新出的乐高吗？”
“当然可以。”
“小夜姐姐万岁！”
听着小爱开心的笑声，白夜嘴角也跟着染上笑意。
“还有，妈妈说……要你做到自己的承诺。”小爱忽地收住笑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传话筒。她最讨厌妈妈有什么话想对白夜说，都要透过她的嘴，她还云里雾里什么也听不懂。
“嗯，告诉妈妈我会的。”白夜温柔道。
继续哄了小爱两句，白夜挂断电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开始发愁。
小爱今年高三，本该是紧张准备高考的时间，却走上另外一条路：出国留学。
当年叶晓雅的死，令小爱陷入长达半年的抑郁症状，好不容易经过心理治疗后恢复到与常人无异，学业也无可避免的拉下太多时间。
内心深处的惨痛经历让小爱在心智和抗压能力上远远不及同龄人，白夜心疼她，不想她参加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索性联系教授，帮小爱写了一封推荐信开始申请国外院校。
至于她答应沈温宁的承诺……
叶晓雅死在海外，为了处理女儿的身后事，四处找寻凶手，沈温宁耗尽家财，再也无法负担小爱出国留学的费用。
沈温宁本欲放弃，想让小爱留级一年慢慢赶上。她却承诺，这笔钱由她负担。
口说无凭，没有保障的沈温宁要她在申请到院校后，便把四年学费一次性汇过去，以免她突然食言，对小爱造成二次伤害。
她能理解沈温宁的担忧，没有拒绝这个过分逼人条件。只是剧本尾款没收到，存款距离最终数目还差了一块。
愁啊……
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她还不是英雄汉呢，不得死到阴曹地府去。
白夜眉头一直皱着，也没人提醒她。直到她按照约定，去公司接卫瑾曦下班回家时，卫瑾曦才道：“你堆抬头纹呢？怪丑的。”
可不是嘛，巴掌大的小脸上硬是挤出三道沟壑似的纹路，让人大老远瞧见都知道白夜在发愁。
“瑾曦……”白夜不好意思地看向卫瑾曦，在她凌厉的眼刀威慑下强行吞回最后一个姐字，低声道：“能求你件事吗？”
卫瑾曦拧眉，她很不喜欢白夜用的这个求字。
“说。”
“我找你借点钱，很快还你。”白夜厚着脸皮道。
卫瑾曦狐疑地看向白夜，“你缺钱？”
按理说白夜这幅身家，再加上这几年源源不断有剧本版权卖出，不至于沦落到找她借钱的地步。难道是绝症了？
“哪不舒服？”卫瑾曦伸手握住白夜的下颌，左右摆弄着，认真观察她的眼球浑不浑浊。
没异样啊，难道是熬夜把心脏熬坏了？
卫瑾曦的手指一如往常的冰凉，指腹还不时摩挲着白夜的脸颊，引得白夜心猿意马。
这人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亲密距离的概念。
“跟我没关系……”白夜顿了顿，忍着内心的浪意解释道：“我答应给人一笔钱，剧本的尾款没到，还差一截。你能先借我吗？”
“多少。”
卫瑾曦令人意外地爽快，白夜眸中蓦地迸发出希望的光亮。
“十万，可以吗？”
卫瑾曦没有回答，伸手在白夜身体上下摸着。
白夜咬紧下唇，眼睛一闭，跟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似的，浑身写满羞意却又欲拒还迎。
卫瑾曦灵巧的手指擦过白夜紧致的腹部，蹭过紧绷的大腿，甚至还探向身前。
白夜能清晰地察觉到，手指掠过的地方，寸寸肌肤颤栗不止，温度骤然升高。
好在，手指在距离目标还差几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一个小巧的钱包被卫瑾曦翻找出来，握着银行卡，卫瑾曦动作迅速的把号码输进手机。下一秒，白夜的手机里传来银行短信。
“十万你就卖身，亏不亏了点？”卫瑾曦嗔怪道，白夜那副样子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白夜缩了缩脖子，“不用欠条吗？”
卫瑾曦抬手摸着白夜圆滚滚的脑袋，感叹着完美的手感，怪不得玛希那么喜欢摸。
白夜挺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过了几分钟，卫瑾曦摸得差不多，缓缓道：“瞧你这点出息，请我吃饭吧。”
不多问，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白夜愿意告诉她，她自然开心，不愿意说她也尊重。
白夜坐正身子，吐出口气。卫瑾曦太温柔太体贴，越发显得自己之前那些冰冷作为，更不是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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