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插朋友两刀

小说:七年,一瞬 作者:言睿
    内心那点龌龊的思想破土而出总要凭借着某种不太能摆上台面的借口,要么是昏暗暧昧的氛围,要么是醉酒后仗着酒意得瑟使坏,再不济执手相看泪眼是要的。

    白夜成天挂着自己的爪子窝在书房里单手艰难地鼓捣她承诺给卫瑾曦的剧本,卫瑾曦则是霸占了客厅,挂着一副斯文败类钟爱的金丝眼镜,神情严肃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谁也没打扰谁,困了就先回卧室睡觉,竟是没凑上个好时机。

    凌晨五时,白夜咬着牙敲下最后两个字,对穆雷那通电话,心底涌出咬牙切齿的怨恨来。

    坏人美事,如同断人衣食杀人父母,乃不共戴天之仇。

    夹杂着恼羞的恨意在白夜如小鹿乱撞的胸膛里弥漫开,一直到周五下午临出门前,还没能化解开。

    白夜因着手腕骨断裂,干脆和学院请了一周的假,卫瑾曦则是每日早出晚归,和留下来的英方专家钻进小小的信息室里相见恨晚。

    在刑警学院庄严的大门前踱步徘徊时,白夜还在心头琢磨,今晚是不是能一尝所愿。

    毕竟,周末了,剧本写完了,思春的小虫从短暂的冬眠里苏醒,爬得心头瘙痒。

    “我觉得模型还能再改改,蓉城的监控覆盖率比英国高太多,人口密度也更大,照搬原样恐怕不适用。”卫瑾曦轻柔的声音从院内远远的飘来,白夜撇了撇嘴,生平第一次讨厌起参宿七来。

    都下班,还聊……女朋友自己长腿准备跑路了……

    “有道理,我周末再……”穆雷的继任者认真地点头,似乎还准备拉着卫瑾曦继续探讨学术问题,忽然收到一记越过数百米而来的眼刀,和穆雷如出一辙的小心脏受到惊吓剧烈地跳动了下,紧紧地阖上嘴唇。

    卫瑾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院门那抹白色,弯了唇角。

    她家小朋友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驾驶着白夜骚蓝色的小猎豹,卫瑾曦在院门口停了下来,摇下车窗,打趣道:“白博士打算腿着去机场?”

    白夜倔强地站在哨岗旁,心底那点委屈泛滥开,一直都是她藏着遐念,馋着想一口吃掉卫瑾曦。卫瑾曦好整以暇地逗弄着她,挑起她的心猿又拉开距离,倪她在那里红着脸无处躲藏。

    “白博士,要我下来开门吗?”卫瑾曦莞尔,模仿着学院里的叫法。白夜穿了件白色的牛仔外衣,浅棕色的小短毛软塌塌地服帖在额头,黑色的眸子发着光亮——嗯?似乎不是在发光,是有水痕。

    卫瑾曦赶忙摔了门冲到白夜身前,担忧地望进白夜眼里,不知她为何情绪波动。

    白夜慢吞吞的从裤袋里摸出一板布洛芬,扔进嘴里一颗。

    心里很有素质的大骂特骂,凭什么人家生理期的毛病她骨头裂了也要犯,只不过在门口多站了几分钟,卫瑾曦不过和人多聊了两句,她竟然生出想哭的冲动。

    忍不住想和卫瑾曦撒娇,想她哄哄自己。

    独自挨着苦痛三年时间,乍一瞬遇上温暖的真心,她坚硬的外壳像是坚冰消融般,再也寻不到痕迹,脆弱得险些当众飙戏落泪。

    “怎么了?”卫瑾曦瞧她眼睛都红了,不明所以又心头焦急,“说话呀。”

    明明早上出门时还睡得安稳,怎么一个白天的功夫,人就哭了呢。

    “手疼,忘记吃止疼药了。”钢筋铁骨的白夜啪啪打着自己的脸,拿被嫌弃到地底的止疼药作挡箭牌。

    卫瑾曦忙低头握着白夜还依稀肿着的右手,细细打量着,眉头紧蹙着:“要去医院再看看吗?”

    “接机要来不及了。”白夜怪不好意思的扭开头。

    “那就让她自己打车,我们去医院。”

    白夜眸子蓦地闪亮,不得不说,卫瑾曦插朋友两刀的做法和她如出一辙,很对她的胃口。不经意间哄得她心口微甜,像药片里掺着蜜。

    不过……

    “我没事,就是忘记吃药。”白夜挠着头解释,“上车吧,堵着门口不太像样。”

    何止是不太像样,执勤的岗哨都瞥了不下四五回,心想这两美女拉着手站在警院门口都快站成风景线了,要是被巡逻队瞧见,他非得挨骂不可。

    卫瑾曦倪她半晌,渐渐回过味来,笑意明朗起来,最后化为止不住的笑,“你是觉得这两天受冷落了吗?夜~”

    自己的名字在卫瑾曦嘴里像是谱了曲,哼出撩动她心弦的旋律,白夜红了脸,觉得眼前这位年上好姐姐在欺负她。

    “小傻子,是你在冷落我。”卫瑾曦牵着她的手坐回车上,手臂越过胸前,垂眸仔细地替她扣上安全带,“你在书房里窝着,我怕打扰你,才没进去。晚上睡觉,你整夜呻唤手疼,我怕压到伤口,睡觉时才和你隔开些距离。”

    卫瑾曦的解释越轻柔体贴,白夜就越发觉得自己先前眼角那滴泪矫情,都怪这天杀的骨裂,害人不浅。

    “真不用去医院?”卫瑾曦促狭道,白夜越来越孩子气,可爱得很有分寸,令人忍不住怜惜,“我真的可以让她自己打车。”

    某位刚刚落地的闺蜜打了个喷嚏,觉得蓉城的秋日比她想象中凉几分。

    “……”

    白夜品出逗弄的意味,蔫答答地垂下头,恨不得藏进车底,躲起来不肯见人。

    她还没翻身农奴把歌唱呢,怎么就一副小媳妇模样了,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着了卫瑾曦的道,该睡该吃的,半点也不能错过。

    就在卫瑾曦揶揄的目光中,白夜忽的正襟危坐,挺着个难受的姿势一路到机场候机楼。

    航站楼门前。

    “小祖宗,你可算是想起我了。”和卫瑾曦拥抱的女人高高瘦瘦,大波浪卷的黑发披在肩上,如出一辙的成熟御姐模样,比起卫瑾曦完美的上围来说,女人颇有点波涛汹涌的意味,脚下近十厘米的细高跟踩在地上,足以傲视机场大部分喘气的活物。

    白夜也没例外。

    微微仰头,白夜努力堆砌微笑,许久没交过朋友,她快要忘记正常社交的技能。

    卫瑾曦不算正常,也不属于社交范围。

    大概——是个意外吧。

    “白夜。”

    “我知道。”女人一挑眉,冲卫瑾曦嘚瑟着什么。

    卫瑾曦无奈的笑了笑,牵过呆愣的白夜,让她站在自己身旁,“白夜,我女朋友。”

    白夜瞪大双眼,着实没预料到谈话的走向甩出一个大弯,撞到自己跟前。

    “谢韵。”卫瑾曦侧头介绍道,“我在加拿大认识的,最不靠谱的朋友,调查记者。”

    “你比英国瞧着要成熟,好好对瑾曦,不然将来我把你三岁尿床的照片都给翻出来,贴在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光屁股。”谢韵冲白夜十分友好地挑眉,叮嘱得很具有威慑力。

    白夜明白了卫瑾曦那句话,什么是最不靠谱的朋友,大概就长这样吧。

    “当时你也在?”白夜生出好奇,她在英国丢失记忆的那晚,到底有多少人曾曾亲眼目睹。

    “那必须啊,视频还是我录制的,瑾曦没给你看吗?”谢韵轻笑,“某人好威风呢,直接强吻我家瑾曦,可怜我家瑾曦的初吻,就这么不清不白的丢了,某人还不知道。”

    卫瑾曦脸颊瞬间晕红,恨不得堵上谢韵打胡乱说的嘴。

    白夜怔住,三秒后跟着卫瑾曦一样,红得跟煮熟的虾一般,连嘴唇都翻不利索,“我……那什么……我真……真不知……”

    “结巴什么,我又不吃了你。”谢韵老狐狸遇多了,偶尔撞见一个幼崽子,心口都快被白夜稚嫩的反应萌化,没忍住,直接把白夜抱在怀里狠狠地揉了几下。

    白夜被波涛汹涌压得险些没喘过气来,手足无措的向卫瑾曦求助。

    卫瑾曦瞧着抱的时间超过五秒,面色稍霁地咳嗽两声,打断谢韵过于热烈的欢迎。

    谢韵松开白夜,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醋味儿,轻笑道:“你放心,我不吃她这款,暗恋四年这种苦差事我可做不来。”

    卫瑾曦努力藏起来的一布兜秘密被谢韵上来就捅个底掉,她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阻止她继续出卖自己,还是由着她把自己那些深藏的心思半开玩笑地说给白夜白夜听。

    心头掠过万千思绪,卫瑾曦最终也只是立在原地,手心裹着白夜的指尖,不让她逃。

    白夜心口的疼压过手腕骨的痛意,有人在暗里挂念你四年时间,超过一千个日夜,而这个人眼下还是你的女朋友,你怎能不心疼她。

    傍晚的寒风刮在身上,凛冽彻骨呼哧作响,像一根埋在血管里针,刺出细密的血口。

    胸腔疼,心口疼,哪儿都疼。

    白夜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凝视着卫瑾曦的黑色瞳孔周围,泛了雾气。

    卫瑾曦没好气地剜了谢韵一眼,让她住嘴。攥着白夜指尖的手掌用力攥紧,不让她有机会挣脱,偷偷擦拭那滴现了原形的泪。

    “我说,要在机场上演生离死别的戏码吗?我前不久刚看了一部肥皂剧,女主哭得可凄凉了,扑进男人怀里,一口一个负心汉。”谢韵莞尔。

    白夜学着卫瑾曦的模样,狠狠地瞪了谢韵一眼,手指顺着卫瑾曦的指缝滑进去,十指紧扣,拉着卫瑾曦转身就走。

    把谢韵留在原地,和她的行李箱独自美好。

    白夜觉得,这样的朋友可以不用要了。

    她说的。

    卫瑾曦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一步步向前迈去,像极了两个人在命运这条路上坚定的并肩前进,没有半分迟疑,怀揣着无往不利的信念。

    白夜还是没能丢下谢韵不管,三人找了出安静的餐厅打发掉晚餐。谢韵在卫瑾曦的严词警告下没再抖出些一惊一乍的话语,颇为安分的吃完这一餐。

    安分的状态一路维持到白夜的家门口,没收敛住,崩了。

    “你……不住酒店吗?”白夜眉头拧着,对谢韵拎着行李箱一路跟回家的举动非常不理解,她家就一张床,睡她和卫瑾曦两个人正好,多半根毛都没位置。再说,谢韵应该不缺那点酒店钱。

    谢韵倪了白夜一眼,大概是觉得她还是很天真,不屑与她过多纠缠,冲卫瑾曦伸出手掌。

    卫瑾曦无奈地笑了笑,从包里摸出一把白夜未曾见过的钥匙,递给谢韵。

    谢韵接过钥匙,径直走向白夜家门正对的那扇大门,把钥匙插了进去,轻轻转动。

    大门在白夜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开了。

    谢韵立在门口,冲卫瑾曦抛去个你懂的眼神,给门留了个缝隙,进门去。

    卫瑾曦歉意道:“今晚我估计要陪她睡,你自己乖,记得睡之前吃药。”

    白夜顿时觉得,自己头顶可能要长草了,青青绿草破土而出,一抹绿色闪闪发亮。

    “乖。”卫瑾曦捏了捏白夜的指尖,传过去几分歉疚。

    白夜一声不吭地扭头走进自己屋子,嘴里念叨道:“奸妇□□,居然连偷情的房子都租好了,还租在正主家对面,简直太嚣张了,世风日下,还要不要脸……”

    卫瑾曦跟在她身后进门,听见她小声嘀咕,噗嗤地笑出声来。

    真是……

    空气里的酸味快要弥漫到整间屋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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