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惜玉隐约听见那两个字, 心里一跳,有些没主张起来,她不是傻子,和相辜那些混账日子瞒过了玉成班瞒过了京城人,却瞒不过荣玉棠和皇上,那些许回忆似潜伏在心里暗处的蒺藜, 时时刻刻扎着她, 总有一天能滋长成斩断她和荣玉棠联系的荆棘。

    她面色微白, 先悄然的低了头, 桌下的手一紧, 荣玉棠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惜玉只觉的飘渺。

    “宣他进来…”皇上一句话,把惜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公公一声应,微佝偻着身子走到拱门边,从雪白杂着藤萝的门边透进片衣角,银丝拈成万丈银浪堆雪,那人脚着薄靴踏着满地枫叶, 沙沙作响。他侧着脸低头进来, 眼底有显而易见的青黑, 不过几日不见, 那人削瘦了许多。

    惜玉还清清楚楚记得他抱着她时候, 那胸膛的宽度。

    反应到自己在想什么,惜玉吓的魂飞魄散,好不容易起的些红晕也消失殆尽了, 她慌乱的别过眼去,荣玉棠沉着一双凤眼看向来人,他端坐那儿自有不怒而威的清贵,不知道压过相辜多少。

    相辜今天,气焰低的反常。

    他规规矩矩的行礼跪下,沙哑着声音道安,头卑微的着地,没有一丝毫的骄纵怠慢,诚恳到让帝王都皱眉觉的不思议。

    恍惚间他想起他年少登基,就是相辜这样帮助他走上的龙椅。他伏跪在他脚下,潜藏在幕帘后,帮他铲除了多少反对他的臣子,血腥手段闻名四海。

    如果说宰相是他安抚天下安养庶民的法宝,相辜就是他把控朝纲的利刃,封住了群臣的口,叫他们跪伏在帝王脚下。

    那时候他为了帝王手上染尽鲜血,却无怨无悔,皇上看着他憔悴眉眼,眼里有些复杂,他曾经许过,若他能稳固朝纲剿灭叛臣贼子,他要保相辜一世泼天富贵。

    只是后来…相辜成了最大的叛臣贼子。

    和宰相分庭抗礼,拉拢群臣拉帮结派,党羽无数,和他交往的大臣…皇上想到暗卫为暗中调查的奏折,顿时血气上涌,再也顾不得什么别的,一把拿起桌上茶盏,荣玉棠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皇兄!”

    皇上硬生生收住,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相辜才作罢,惜玉看见荣玉棠手一抖,知道他是被那溅出来的茶汤烫了手,她赶紧伸手拿着手帕轻轻给他擦拭。

    荣玉棠摇摇头一挑眉,惜玉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怎么说也还没嫁人,这样亲昵看在皇上眼里,他又要鸡蛋里面挑骨头。

    她莫名有些难怪,手却被人一勾,那人小拇指轻轻的挠着惜玉手掌,惜玉忍不住一笑又憋住了,梨窝浅浅,水朦朦的眼儿探他一眼,两个人对着眼神,她在桌子下面给他擦着发红的手背,脉脉温情无限。

    “朕不是属意你不用来了吗?”皇上皱眉看向相辜:“前日被几只猫儿挠成那样子,未央宫台阶都被你滴的血淋淋的,叫你好好在慎刑司待着养,怎么的又跑出来了!朕的话你现在是一点不听了是吗!

    相辜摇摇头,声音沙哑里带着些空洞落寞:“回皇上的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奴才岂敢怠慢了宫中内外事务?事事必亲为方可放心,皇后这些日子凤体欠佳,下午食过乳酥恰便好转,有意要皇上晚间共膳,差奴才亲自来讨个口信。”

    皇上眼里有了些亮光,声音也柔和了些:“朕自然会去,吩咐御膳房去准备,莫叫梓童和宫人亲自劳累…”说着对相辜的声音也软和:“是朕错怪你了,过会你随朕回宫,再去复命,然后好好歇着…”

    又想起来什么他开口:“去太医哪儿拿些舒痕胶吧,伤的忒般重…”

    相辜谢恩

    荣玉棠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想来是前日那些猫受惊了发野,相辜亲自去捉把相辜挠的血淋淋,皇后怕相辜记恨才特意差他来,给皇上些甜头也缓和他们。

    惜玉不知不觉的瞥一眼相辜,才看见他那边脸的眼睑到下颌,一道长长的细痕,生生破坏了他本来略带柔美的脸,显得有些狰狞,煞气十足又叫人好笑。

    他一个眼神过来,惜玉就低了头,心疼的摩挲着荣玉棠手上的红点,心里有莫名的心虚。

    荣玉棠反攥住她的手,不说话。

    忽然惜玉感觉不对劲,似有什么潮湿冰冷的东西钻进她裙摆里,顺着她素白袜儿绕上去,惜玉反应不及时那东西已经爬到她白净的小腿上,冰冷的黏液和小小舌尖的舔舐,让惜玉差点没尖叫起来。

    蛇!

    惜玉小脸煞白,小腿使劲抖着,那个宫女瞥见碧绿蛇尾一扫而进惊叫一声:“刚刚那蛇…”

    这后院本来就隐蔽,花草树木众多又兼断井颓垣,最生蛇类,惜玉没想到那蛇能钻进来,吓的三魂去了七魄。

    “蛇…蛇…”另一个侍女手忙脚乱的踢着惜玉那边,手上的翟扇一下子拿不稳滑到,朝着惜玉的方向砸下去,荣玉棠起身要护,被侍女惊慌下一后退撞住了,惜玉下面有蛇上面有扇,都不知道顾那边了,正闭着眼想一了百了时候,一双手稳当当的攥住了翟扇沉重的扇柄。

    惜玉抬眼,正对上那波澜不惊的双眸。

    相辜好像变了许多,他静静的把扇儿交给侍女,侍女吓的魂飞魄散低头求饶,皇上摆摆手不追究她,相辜先荣玉棠一步跪到底下,护住冠帽,冰冷的手在惜玉襦裙的遮掩下,潜了进去。

    那触感和蛇是两种感觉,但是都一样的让人恐惧。

    惜玉捂住嘴不然自己尖叫出来。那手顺着她袜子绣边一路向上,狠狠的捏住那蛇的七寸,然后他捏着那蛇的头,逼迫这它张口,顺着惜玉小腿一路向下。

    蛇信子在惜玉腿上舔舐着,仿佛少女花香诱惑这它,那感觉惜玉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她闭着嘴默默承受着。

    相辜轻轻笑了,声音不到别人耳里,却动了惜玉薄薄的襦裙,仿佛他们还在一处的时候,他把惜玉拥在怀里一般低笑。

    亏她还觉得相辜这次乖巧许多,谁知道骨子里还是那样毒那样害。

    毒蛇好不容易被他按下去,他的手一空又伸上来,从惜玉膝盖处一路擦下去,略微粗糙的掌心摩挲过细腻的皮肤,惜玉清晰的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那些斑驳坎坷都刻在他手上,新的旧的都镌刻在他手上。

    一瞬间她忽然觉的相辜想说什么,但是他只是跪着用手擦干净了她腿上滑腻,甩甩手掐着蛇出来了,那蛇通体碧绿,被掐住七寸兀自瞪眼吐舌不停扭动。

    “奴才得罪了,这不过是草蛇罢了无毒的…”

    相辜不紧不慢开口,捏着那蛇要用力,蛇似是悲鸣一声,惜玉心里一疼:“算了,既然无毒,那便随它去罢,相公公…”

    相公公三个字叫的仓促又陌生。

    相辜眼神不变,看向皇上,皇上点点头:“算了,不过个吓唬人的畜牲,也是是护家蛇,伤了倒于宅无利…”

    相辜欠身行礼,拿着那蛇走了,未曾回头看一眼,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总算走了,惜玉松了口气,软绵绵的没了力气,荣玉棠站起来扶住她,皇上也没了心思赏枫提点惜玉,起身走了,他还赶着和皇后说话呢,皇后能向他低头那是百年难逢的事情,他匆匆离去了,嘱咐惜玉回去压压惊。

    荣玉棠搂着惜玉:“吓到了?”

    “嗯…”

    “往常那草台班子里面不还有耍蛇的嘛?你们徽州蛇也不少,怎么这样怕?”荣玉棠调侃她:“上回你还抓水蛇来吓我,结果自己掉水里面,忘记了?”

    “没有!那是河边泥滑我一个没踩稳…这能一样嘛,京城什么东西都厉害些,谁知道那蛇有没有毒啊…”惜玉脸一红,吓的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红润。

    “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荣玉棠眉头一皱,回忆着刚才那蛇,惜玉也记得刚才那蛇通体翠绿实在漂亮的瘆人,她有些后怕:“不会吧…”

    “你放心,就那程度的蛇毒不了你…”荣玉棠一笑,拢拢惜玉鬓边碎发:“谁叫你最漂亮了…”

    惜玉瞪大眼睛捶他胸口:“我毒嘛,我哪里毒了最毒妇人心我还没嫁你呢,你就嫌我毒?”

    她拿小手揪着他耳垂轻轻拧着,在他耳边哼唧,荣玉棠笑着反手捉住她手,修长浓密的睫毛扫过她手心,他眼里似桃花落碧波融成了春色:“要是你不毒,怎么看着你,我跟被蛇咬了似的心跳的厉害,走不动路了?”

    惜玉脸一红骂声:“油嘴滑舌的,不知道谁教你这些话,没个正经。”话虽然说这,心里的恐惧已然消散,她踮着脚埋在荣玉棠肩膀上轻轻呢喃:“我是毒人药你就是安心丸,还好有你在,什么我都不怕…”

    皇上的冷眼相辜的狠戾,都成了过眼云烟散了,她珍惜着和荣玉棠的每时每刻,那些烦心事,且自由他去罢!

    两个人走着,惜玉渐渐觉的有些不舒服,肚子有些难受,她看见旁边个观花楼,停下脚步:“我去有点事…”

    荣玉棠点点头放了她,惜玉三两步问过丫鬟,跑进了楼里,走在狭隘的青石板面上,一转弯,那有一抹笑正等着她。

    那笑里多少是不怀好意的,往上瞧那翻涌着多少罪孽写就的浓墨深沉的眼,肆意的打量着她。

    他挽起袖来手臂来,旧伤痕压着新伤痕,碧绿的蛇乖巧的盘在他手间好似宠物,看见人来,慵懒着张了口吐出鲜红信子,似是欢迎她,那口里没一个牙,是被拔光了毒牙的蛇。

    或者说,是相辜养的蛇。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嫌弃男主没本事,每次让相辜有机可乘出来。

    就因为俺想叫相辜出来,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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