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穆长生肩膀一缩,不知道说什么,手跟触到炭火一样迅速收回,惜玉站起来跑到荣玉棠身边笑:“我看他和我年龄差不多,干脆认他当弟弟得了。”

    荣玉棠眸色深沉,只是淡淡点点头,随便嘱咐一句,似有不满:“男女大防,孤男寡女的让他进你房间终归不太好。”说着冷冷看一眼穆长生。

    惜玉撇撇嘴:“那你天天一个人进我房间又算什么?”

    荣玉棠愣了愣,似乎有些词穷说不出话。

    穆长生颤巍巍的看着荣玉棠,他不敢在惜玉房间多待着,赶紧走了,荣玉棠也离开,他不敢在荣玉棠前面走,只跟着他。

    “喊着班主叫姐姐,”荣玉棠突然开口,语气似笑非笑又带着让穆长生不寒而栗的威压:“你这辈分可是提了一辈了啊。”

    穆长生有些发愣,不对啊,自己和班主都是荣师叔的师侄,都比荣玉棠小一个辈分,那自己为什么喊了班主姐姐,辈分就提高了?

    自己不还是荣师叔的晚辈吗?

    穆长生有些摸不着头脑,很是纳闷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惜玉刚刚起床洗漱,突然有敲门声,穆长生和惜玉赶着去开了门,是一个衙门的捕快,她心里一凉,堆笑着开口:“差大哥有什么事吗?”

    衙役也不废话,爽快的递给惜玉一张请柬:“慕班主,这是我们县太爷要给荣三爷的。后台县太爷老太爷七十大寿,设宴招待贵客,殷家班来唱戏,县太爷也请你们玉成班来。”

    惜玉有些纳闷,还是拿了请帖进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已经请了殷家班,再喊他们玉成班是几个道理?喊她们那肯定是要唱戏呀。

    慕晚成看见那请帖,当时就急眼了:“什么鬼,单单请殷家班和咱们,他是想看打戏是吧?谁知道殷明城那狗玩意又想什么阴招?不去!惜玉!”

    惜玉皱眉想了想,觉的还是去比较好,毕竟是县太爷要求的,不去驳了他面子,虽然自己马上不在这里待着了,但还是不要招惹麻烦为好:“去吧,反正唱完咱就走人。”

    慕晚成摆摆手:“你们去我不去。”

    “师兄!”惜玉拍他肩膀:“去嘛,万一出什么事,你还能护着咱呢?”

    慕晚成翻个白眼走了,朝着荣玉棠房间努努嘴:“我怕什么?有的是人护你!”

    惜玉面色微红,但是想到慕晚成脾气暴躁又倔强,怕他去了反而惹事,还是作罢了。她想想,还是想唱什么戏比较好。

    京剧祝寿的戏不多,一般祝寿的戏是《麻姑献寿》《天女散花》《长生乐》什么的虽然是祝寿,但毕竟人不够,她寻思祝寿戏也不是一定要这些,一般给老人家祝寿,就唱些吉利的大团圆的都可以。

    要不还是和荣玉棠商量吧,他会的戏多。

    打定主意惜玉跑到他房间,他正在逗弄鹦鹉,本来那东西是他送惜玉的,但惜玉天天忙的似陀螺根本怪不得理它,在它被饿了两天后,又被荣玉棠捡回去养了。

    惜玉说明来由,面色愁苦,荣玉棠轻轻一笑,拿着那逗鹦鹉的细长竹签敲她脑壳,无可奈何的开口:

    “我看你唱戏唱迷了心,人家请你去吃酒啊,又不是请你唱戏。”

    “哎!”惜玉震惊了,她仔细看看那请帖,的确是没有提唱戏,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怪穆兄弟急急匆匆的搞的我也误会了哈哈哈哈。”

    穆长生眨巴着疑惑的眼睛在房间门口探了个头。

    惜玉看他一眼更加心虚:“哈哈哈你继续逗鹦鹉啊…”

    说着惜玉落荒而逃。穆长生无辜的看向荣玉棠:“我没有…”

    荣玉棠轻轻一笑:“院子打扫完了?厨房泔水倒了?后院地锄了?”

    穆长生低了头转过身去干活,冷不丁的荣玉棠又开了口,他声音冷了几分:“你要是乐意,你就一辈子这样做老妈子吧。”

    穆长生身子一僵。

    “看着别人威风凛凛站在台上,你在台下,一辈子就这样看着吧。”

    穆长生一句话不说默默的走了,荣玉棠负手立在窗前,看着一树海棠立在屋檐阴影里,那海棠经雨零落满地,似霜如雪,他沉默的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慕晚成就是知道了不唱戏,他也懒得去:“不去不去老子就不去!家里没养狗我看门!”

    惜玉无奈:“你是大黄吗?”

    慕晚成瞪大眼睛:“汪!”

    惜玉懒得理他,拉着荣玉棠和穆长生走了,她换上了新衣裳,打扮的干净漂亮,去了县衙,县衙里张灯结彩,喜庆不凡。

    门口两个衙役满脸堆笑的迎着人,来人都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的老爷夫人们,带着大箱大箱子的寿礼,什么檀木寿玉锦绣绸缎。红的绿的白色紫的一箱箱的抬着,就等着送进府里面。

    那县令站在门口,一身朴素的布衣,倒显得和那些绫罗裹体的客人格格不入起来。

    惜玉新奇的看着那礼物,珊瑚晶莹剔透,根雕盘根错节。有的是她都没有见过的玩意。她惊叹起来:“怪不得啊。”

    “嗯?”荣玉棠侧着身子看她,他眼里有一丝不悦,不再看县令。

    “那戏里面说:当官好,当官妙,当官头戴着乌纱帽,与祖增光耀,坟地立着旗杆碉斗,家里接着门封条,”惜玉啧啧称奇:“坐着个人儿抬轿,前头有帘,后头有靠,离地足有那么二三尺高,这个造化可真不小…”

    荣玉棠意味不明的一笑:“何时这个梦惊醒了,可笑可笑。”

    荣玉棠没有压低声音,旁边人都侧目看着他,县令也看见他来了,熟络的上前:“玉棠兄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说着他看向荣玉棠身后的箱子,笑起来:“您破费了!何德何能让您送礼过来。”

    荣玉棠冷不丁打断他:“那不是我的。”

    县令愣住了,荣玉棠身后的人站出来,那人个头过于矮小在荣玉棠后面根本看不出来,他是本县的一个乡绅,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哎呀,恭喜恭喜啊,县太爷家老爷子福寿安康啊!”

    县太爷明显的有些尴尬,看了荣玉棠两眼,荣玉棠依旧没有给他解围,反倒一笑:“请柬里面叫我空手来,我如今是依照您仿佛的啊。”

    惜玉低低一笑,请帖里面的话哪里能当真?不过虚情推辞罢了。

    “好好,”县令也笑了,面色尴尬但依旧保持着礼节迎荣玉棠进府。

    一进门坐下,惜玉老远就看见了殷慕水,他被两个人堵着在后台那里,惜玉抿嘴上去,冲着殷慕水喊:“赶紧的扮上,县太爷要看你!”

    两个人赶紧走了,殷慕水红着脸对惜玉欠身:“多谢。”

    惜玉撇撇嘴:“行了行了,他们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以后离那些人远点。”

    殷慕水乖巧的点头,突然一笑,露出点点洁白整齐的牙:“惜玉你真好。”

    “哎?”惜玉有点惊讶,殷慕水又突然开口:“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是你的?”

    “我师叔,现在也在我戏班里面。”惜玉笑:“他也是唱旦的。”

    “看着像又不像。”殷慕水眨巴眨巴眼睛。

    “为什么?”

    “长的好看像唱旦的,但是他没有那媚气。”殷慕水突然有些沮丧起来:“这真是难得的,像我,他们都说我娘。”

    “嗯本来就是啊。”

    “你!”殷慕水有些气恼。

    “啊没有这回事!”惜玉马上义正言辞起来:“谁瞎说的!”

    殷慕水轻轻一笑:“行了,今天你得好好看我唱戏,以前你都是和我同台,今天可得在底下好好给我叫好,今个贴《锁麟囊》我扮薛湘灵,你好好看啊。”

    “这戏我喜欢,唱的好我赏你!”惜玉笑,她是真的喜欢这《锁麟囊》,词也美身段也好看,也是弘扬正道的。

    “行,那我去扮上了啊。”殷慕水匆匆走了,不忘记给她拋一个眼神:“记得叫好!”

    “知道了!”惜玉哭笑不得,回到了座位上。

    锣鼓一响,台下四周具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台上,那梅香和薛良上台来,两个人一个耍嘴皮一个老实,逗的大伙笑起来。

    该薛湘灵出场了,却迟迟没有人来,胡琴那也不知所措,偷偷的向台后看去。

    台后也似乎混乱了起来,过了许久才有人出来,点翠满头粉色女帔,莲步轻移,尽显闺中女儿娇态。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种心情别样娇…”

    熟悉的旋律响起,惜玉却愣住了,因为那台上的根本不是殷慕水,而是另一个乾旦。

    殷慕水呢?不是说他来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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