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Act1·红白

    22

    照片

    阿鸩的目光里浮现出几分不解“什么照片”

    他不明白舍友口里说的到底是什么, 好像自从刚刚在宿舍楼下遇到开始,舍友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舍友看着他, 小心翼翼的说“你不知道吗,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学校里都传遍了。”

    阿鸩唇边的笑容渐渐停滞。

    眼下舍友的这个样子, 直觉告诉他, 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学校里传遍了什么”

    舍友打量着他的神情,看到他眼里的疑惑并不像是伪装的,似乎当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既没有逃避,也没有狡辩, 而是坦坦荡荡。

    一个寝室好几年,朝夕相处, 心里都有一杆秤。他也不相信阿鸩会是那样的人,阿鸩现在的样子无疑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下他就笑了起来“就是那个帖子啊,真是吓死人了,我就说不是真的, 他们还不信。有人到处散布谣言来污蔑你,还不知从哪里合成了一大堆的照片, 贴的到处都是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怎么联系你也联系不上,后来问叶老师说你在医院。”

    阿鸩心中的那一丝不安越来越大, 他看着舍友变得轻松的神情, 却觉得无形之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他的背脊。

    “是什么帖子”

    “就是那种啊, 哎,你明白的说你被人包养了,脚踏两条船什么的。嗨,我们都知道,你早就跟陆明柯分手了,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儿。”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外,舍友推开了门,一见着门外站着的阿鸩,原本还火热朝天的宿舍忽然变得安静。就像是电影被按下了中央的暂停键,突然间卡壳。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的”

    第一时间里并没有人回答,阿鸩敏锐的看到了大家迥异的神情,然而相同的是,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无比的微妙。

    就像刚刚在宿舍楼下、来接他的舍友那样。

    一片短暂的安静,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在舍友让开了位置后,露出了他身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病服以及被绷带缠绕起来的双手。

    顿时间,所有人都有一些惊讶。

    “你的手是怎么了”

    阿鸩并不想要说的太仔细,轻描淡写道“受了一点儿伤。”

    宿舍里又开始活跃起来,却像是被迫打断之后、不得不尴尬的转移话题。阿鸩再一次问他们刚才在说什么,有人打了个哈哈,语气里都有掩饰不了的生硬。

    阿鸩眉心微微蹙起。

    忽然有人道“刚才你们都讨论的那么起劲儿,现在人家正主来了,一个二个又像是无事发生藏着掖着做什么,有话就直接说。”

    是一个脾气火爆的室友,撂下话后,直直的看着他“苏鸩,好歹也同寝室了一场,我也挺相信你的为人。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风言风语,别的也不多说了,就问你一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鸩下意识反问道“是什么事”

    脾气火爆的舍友没有来得及回答。

    另一个人已经抢在前面接口“就是你明明跟你的男朋友在一起,却背着他爬了他哥哥床的事。”

    阿鸩的脸色顿时有一些发白,脸上所有笑容都消失了。他看着说话的舍友,眼里闪过了惊慌,嘴唇动了动,却连一个音节都挤不出来。

    送他回来的舍友站在他身后“那些人捕风捉影的事儿你别瞎说,事情都还没有证据呢,你就嚷嚷的到处都是。”

    先前的人嗤笑了一声“是我嚷嚷的到处都是的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证据又不是没有,那些照片你又不是没看过,又不是假的”

    舍友反问道“你怎么就确定那些照片是真的”

    “问他啊。”嗤笑的人说,“正主都回来了,问一问不久知道了噢,对了,你猜他会不会承认我觉得他不会承认。”

    阿鸩僵立在了原地,听着舍友之间的争执,有人相信他的,但更多的人是怀疑。他想起来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明明跟弟弟在一起,却爬了哥哥的床。

    仿佛间又回到了那间破败陈旧的仓库里,听到了王传恩张狂而疯癫的大笑。

    他的身体有一点发冷,似乎听到了“擦擦”的声音,好一会儿了,才发现是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阿鸩艰难的说“是什么照片”

    有人匪夷所思“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装作不知道呢”

    桌上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并没有封口,隐约露出了其中的一角。

    阿鸩心脏下沉,艰难的凑过去,想要把信封拿起来。但是他的手上缠满了绷带,完全无法动作,一不小心撞上了桌角,一阵尖锐的疼痛。

    “哎,你小心一些”送他回来的舍友犹豫了一下,“我帮你吧。”

    阿鸩轻声说“谢谢。”

    舍友原本还有一些犹豫,听到他说话后终于抽出了装在牛皮信封里的照片。在第一张照片上的画面暴露出来后,阿鸩的面上,所有的血色都褪去了。

    是那天晚上,在金碧辉煌,他与陆明川的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身形,只看得到一段纤细的背影,可阿鸩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缠着英俊男人不放的、甚至凑上去索吻的就是自己。

    这只不过是第一张而已。

    后面还有更多。

    清瘦的躯体,朦胧的神情,泛着红晕的面颊,连眼眸里都是水汽

    斜刺里忽的插了一只手来,直接抽掉了牛皮信封,刹那间,原本装在里面的照片天女散花,纷纷洒洒的落了下来

    桌上,地上,到处都是。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无一例外是那两个人。

    照片里的少年露出了又是痛苦又是欢愉的神情,淡色的唇微微张开,靡艳的令人心惊,那是阿鸩每一天都会从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

    如此的不堪且下流

    阿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狂风里被吹得东倒西歪。他的牙齿“咯咯”的打着颤,死死地盯着散落的照片,脑海都断了片。

    “瞧瞧,你们看他的样子,难道这些照片是假的啧,平常装的那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素来最为清冷不可攀的同学,在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地方,竟然有如此放浪而淫荡的一面。满脸都是欲望的色彩,与另外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你问他苏鸩,这些照片是不是假的”

    还有人在给他做最后的辩解“他早就已经和陆明柯分手了啊,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吧是这个暗地里拍照的人不道德才对。”

    “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被他骗的团团转还帮他数钱你自己看那是什么地方”有人直接扯出来了其中的一张,“金碧辉煌是什么场所,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风月所,销金窟。

    出卖色相换取钱财、出卖肉体利益最寻常不过的地方。

    阿鸩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惊恐的看着这些照片,仿佛生命里最为不堪的一夜又被翻搅了出来。

    他听到了周围的人在说话,听到了自己的舍友们在争吵,无数的窃窃私语,无数的鄙夷与冷笑,无数的不耻与唾骂,像一把把尖刀,将他的世界戳得支离破碎。

    “不不是这样的。”

    他挣扎着想要辩解,正正对上了不屑又鄙弃的眼神“那你倒是说说,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难道照片里的人不是你,难道你没有和这个人上床”

    挤出那几个字几乎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阿鸩艰难的道“我我喝醉了。”

    “得了吧,苏鸩,还你以为你要说什么理由呢。”舍友的目光里顿时浮现出不屑,“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呢,这个时候还骗人谁不知道,你从来都不喝酒。”

    “金碧辉煌这种地方,你自己不去,谁能逼着你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原本的那些同情和怜惜渐渐消失了。

    门没有关上,宿舍里的动静惊动了走廊上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围了过来,看着这场风波里的主角。

    仿佛有无数的目光像刀子那样扎过来,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密密麻麻,无数逃脱。

    鄙夷的,不屑的,厌弃的,嘲讽的,冷漠的

    或者带着肮脏而下流的欲望,暗藏在人群里,肆无忌惮扫过了他的身体

    阿鸩惶惶的后退了一步,撞上了冰冷的铁架,他险些要栽倒在地上,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

    这一次,连最后为他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四周仿佛都在嗡嗡作响,嘈杂着,争吵着,讽刺着,什么也听不清。可怕的话语争先恐后的钻入了他的耳膜,将他所有的尊严都践踏在了地上。

    如果没有回到学校就好了。

    如果没有去看信封里的照片就好了。

    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根本做不得假,不是他掩耳盗铃就可以当做没看见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水性杨花,他没有到处勾搭,他没有和人调情,也没有淫荡放浪

    那这些照片是什么

    面颊晕红、眼神迷离的人是谁

    缠着男人不放、不知廉耻求欢的人是谁

    阿鸩跪在了地上,膝盖贴着冰冷的地面。触目所及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一张一张,无比清晰,纤毫毕现

    他突然尖叫了一声,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颅,耳边隆隆作响,轰轰嚷嚷。明明置身在人群里,那样的吵闹,却像是跌进了冰窟一样。

    忽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鸩霍然回过头去,尖戾而又脆弱的望向来人。

    舍友神情复杂“走吧,谢教授找你。”

    谢渡桥的办公室在教学楼三楼,阿鸩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去过。近来的一段时间,他先是泡在了叶嘉泽的画室里,后来又钻研人物画不可自拔,不知不觉就耽搁了。

    阿鸩浑浑噩噩的穿梭过校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抬头看见了熟悉的铭牌,他站在走廊上,却连敲门都不敢。

    他不知道谢渡桥找他是为了什么,他大概能猜到谢渡桥找他是为了什么。

    越是如此,就越发的不敢面对。

    直到门忽然从里面被推开。

    阿鸩躲闪不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幸亏走廊里没人,但也差一点栽倒在墙壁旁。

    谢渡桥原本想要说话,见着是他,神情里有一些复杂。待得阿鸩抬起头后,谢渡桥看到他憔悴不堪的面容,终于是叹了一口气。

    “进来吧。”

    谢渡桥率先返回了办公室,阿鸩站在走廊里,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脚步好像被钉在了地上,过了好些时候,直到谢渡桥都转过身来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那个又是瑟缩又是害怕的样子落入了谢渡桥的眼里,一时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谢渡桥怒骂道“做都做了,现在你知道后悔了”

    阿鸩艰难的的挤出话“谢老师我没有。”

    谢渡桥定定的看着他,闻言一点头“好,我相信你,这件事里有隐情那你有什么要对我解释吗”

    阿鸩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样的理由太过于荒谬与滑稽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长久的沉默后,这片空间依旧是安静的。

    谢渡桥的目光终于变成完全的失望,恨铁不成钢“苏鸩啊,苏鸩,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那句话就像尖刀一样捅进了阿鸩的心脏,来自于师长的目光几乎要令他落荒而逃。他站在那里,就像站在悬崖边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坠落。

    谢渡桥为人最是正派,向来都看不惯这些勾三搭四的事情。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他压根就想不到,居然会和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扯上关系。在他的眼里,阿鸩是他最喜欢、也最骄傲的弟子,私底下却居然这样混乱不堪。

    越是期待就越是失望,越是不能相信就越是痛心。谢渡桥气的差点没开口让阿鸩滚出去,看着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终归是有一点不忍心。

    “怎么穿成这样”

    阿鸩嗫嚅道“刚刚才从医院里出来。”没有来得及换衣裳。

    他本来是想要先去宿舍找一件的,但却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浑浑噩噩,又哪里还顾得上。

    谢渡桥被这句话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之前叶嘉泽跟他说过,阿鸩受了伤。

    刚刚乍一见到阿鸩,他还在气头上,满心都是失望,恨铁不成钢。直到这时候,才渐渐平复下来。

    谢渡桥看着阿鸩灰扑扑的一身,目光又落到了他手上缠绕的绷带上。一时间,气还没有消完,教训与批评又给哽住。

    他脸还是板着“手是怎么了”

    阿鸩小声说“受,受了一点儿伤。”

    谢渡桥听着就来气“手是能受伤的吗你是画画的,自己的手有多重要不知道不知道好好保护”

    阿鸩垂着头。

    谢渡桥“哼”了一声“这么大了都不知道小心怎么伤的”

    阿鸩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教授。

    谢渡桥看着他呆呆愣愣的,站在自己身前,就像是已经被骂蔫了。嘴唇动了动,却连回答都不会。一时间,气都忘了,只剩下着急“到底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有没有影响你倒是说啊,说话都不会了吗”

    “没什么影响的。”

    谢渡桥一瞪眼睛“没什么你的手会被包扎成这样你当是我我蠢还是我好骗”

    阿鸩喉头有一些发堵,断断续续道“就是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意外,不小心被人踩了几脚。医生看过,说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谢渡桥仍旧有一些怀疑“说真的,没有骗我”

    阿鸩艰难的点了点头。

    却仿佛被某种冲动驱使了一般,又摇了摇头。

    他看着不远处自己导师板起脸的样子,又是严肃又是吓人,学生没有哪个不害怕他的。

    可不知道是怎么的,视线就模糊了起来。

    阿鸩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在自己对面的人,却越来越看不清。谢渡桥张了张口似乎在说话,可是他压根听不清楚谢渡桥在说什么。他明明已经很用力、很想要听明白了,却模糊着分辨不出来。

    “我不知道。”阿鸩哽咽道,“老师,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能不能好,他不知道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拿起画笔

    阿鸩的泪水扑簌簌的掉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停也停不下来。

    那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看着来到自己身前的导师,眼眶依旧通红。

    谢渡桥哪里见过他哭成这样,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却找不到人可以诉说,只有借助于泪水抒发出来。

    什么时候,他最为得意的学生,向来都自信且骄傲的,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谢渡桥叹了一口气。

    “苏鸩,老师知道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下影响。”

    “作风问题还是很重要的虽然说学校没有强制要求,虽然说你也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但太过于混乱了还是不行。”

    “老师也没有别的什么想说,这种事情,以前发生了,就发生了吧。希望还是注意一下约束自己如果你以后遇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知道了这种事,你又怎么办呢”

    “好好回去养病,自己认真思考,啊。”

    阿鸩从谢渡桥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回望着关紧的大门,有那么一小会儿,甚至产生了冲动,冲进去,把来龙去脉全部告诉谢渡桥。

    可他的手脚动了动,最终,还是被钉在了地上。

    他能够说什么呢,又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给自己辩解、开脱呢

    喝醉了就是喝醉了,是他自己去的金碧辉煌,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根本怨不了别人。

    可他依旧不想要自己在老师心里变成这样的。

    谢渡桥撂下了那样的话,明明看上去那样生气的,就像下一刻就会让他滚出去,可到最后,还是原谅了他,语重心长的叮嘱。

    谢老师

    偌大的教学楼,平时上课时候,通常都看不到什么人。然而今天,一路走来,阿鸩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人特别特别的多。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无论是教职工,还是闲散人员,似乎都在看他。

    四面八方都有目光投来,等到他看过去的时候,又装作不经意的转开。背着他,窃窃私语,讥嘲讽刺,调笑恶意

    心脏又落到了谷底去。

    阿鸩麻木的前行,浑浑噩噩,走到了走廊尽头,却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被他撞了个趔趄,开口就是连串的大骂,等看清了究竟是谁撞了他后,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哟,我当是谁呢,谢老师的得意门生,苏鸩啊”

    那话语里满怀的都是不善与恶意,阿鸩抬起头,认出来,这是同年级的、另一个班上的学生。

    当初选导师的时候,这个学生也选了谢渡桥,但是最后谢渡桥只招了阿鸩一个。以至于这个学生一直都耿耿于怀,时不时的都要找点麻烦。

    从前阿鸩不想理他,眼下更是没有了心情。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想要离开。

    但是他想要走,别人却拦着不让,看着他脸上泪痕未干的样子,顿时露出了兴味的笑容。

    “苏鸩,别走啊好不容易撞见了,都是一个专业的学生,倒是一起说说话啊。”

    阿鸩抿了抿唇“对不起,我还有事情。”

    那人站在他身前,露出了嘲讽的神色“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着走难道是急着赶过去给人操”

    那话语几乎让人浑身冰冷。

    阿鸩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那人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我说错了吗,你跑这么急,是准备去做什么,难道不是上着赶着给人送难怪你在画廊里的画卖的这么快呢,难怪画展上陆先生谁都不要,偏偏指定你当他的讲解呢,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谢老师一直都在夸你,我还当你有多么厉害,多么清高啧,原来你是靠卖屁股卖出来的啊,你父母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有你这么个儿子,简直是给他们的脸上蒙羞”

    不

    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从来没有出卖自己,他是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得来的,他并没有任何不正当的交易关系

    阿鸩颤抖着嘴唇,眼神因为愤怒而发抖,他看着眼前的同学,竭尽全力想要反驳这些恶毒的辱骂。

    “陆先生买画的时候,我和他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作者是我”

    “所以你为了感谢他,就自荐枕席,投怀送抱,啧”

    “不是”

    “我哪里说错了难道不是这样难道还有假”那人一声冷笑,又是鄙夷又是讥嘲,“装什么装,学校里人人都知道,你借和陆先生弟弟谈恋爱的机会去勾搭他,见新忘旧、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呸”

    “把自己都吹到天上去了,原来也不过是这么个货色。”

    “你令学校都蒙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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