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当然是马万荣就是个怂货。
陈庆祥人高马大的, 那一个手臂能有他的两个粗,一只手就能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拎起来, 马万荣哪里敢对他下手?
陈庆祥除了一个老娘就没有别的亲人了。
马万荣也曾经把主意打到过陈庆祥老娘的身上。
可是陈庆祥使了这样的一个计策把他整得那么惨, 自然也是早有准备的。
他老早就把他老娘安排住进了砖窑里,借口说自己整天在外边跑, 砖窑里没个自家人盯着不放心,让她住过去一天到晚帮忙盯着点儿。
私底下却安排了人牢牢看着, 不让外人接近。
马万荣在砖窑外面转悠了几天, 硬是钻不着空子, 只好放弃了。
但他又听说陈庆祥最近跟林夏禾走得挺近的,经常被人看见两个人一起出双入对的。
而且那林夏禾跟她姐丢下村里的房子搬到县城去了, 看那样子像是要跟她男人断了的生意,肯定是找上新靠山了。
这新靠山是谁, 还用得着说嘛, 肯定是陈庆祥了。
马万荣一想,没错啊, 弄不着她老娘,把他的相好弄到手也可以啊!
林夏禾他知道, 一个风骚的小妇人, 没哪个男的看了她不心痒痒的, 他们这刚打得火热的,陈庆祥肯定不舍得这小美人儿,到时候还怕他不拿大笔的银钱来换嘛!
原来这马万荣的主意就是这样打到林夏禾身上的。
徐云生看向林夏禾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异样起来,这小姑娘年纪不大, 本事倒是不小,据说在他们村里已经嫁人了,可是前有一个韩景岩千里迢迢送电击棒,后有一个乡村企业家出双入对,是不是像人家说的那样水性杨花不知道,倒是挺能够招蜂引蝶的。
林夏禾哪能看不出来他这目光中的意思啊!
气愤地朝马万荣啐了一口:“我呸,你才水性杨花呢,也就你这种龌龊的人脑子里才想得出这么龌龊的事,庆祥哥把我当亲妹子,好心帮助我们姐妹俩,你们这种只会动歪脑筋的人,活该干啥啥不成。”
马万荣吵吵闹闹的,非说是陈庆祥给他下套,也是犯了诈骗罪,也得把他给抓回来才公平。
派出所的人打听了一下,得知陈庆祥如今在县医院督建工程,就住在工地上,于是也把他了叫过来协助调查。
陈庆祥一听是马万荣闹的事,心里就有点数了,但居然还牵扯上了林秋兰姐妹俩,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秋兰,你没事吧!”
林夏禾翻了个白眼:“我姐当然没事,出事的是我。”
陈庆祥转过头来看了林夏禾一眼:“马万荣居然敢搞你?他没被你给弄死了吧?”
“噗嗤!”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你倒是挺了解她的。”
“这位是?”陈庆祥看着站在林秋兰旁边的高大男人问。
林秋兰细声细气地解释:“庆祥哥,这位徐同志,是景岩的朋友,今天夏禾出事的时候正好路过,就帮我们一起把那坏蛋送来了派出所。”
陈庆祥一听是韩景岩的朋友,态度热情了许多:“原来是这样,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诶,大可不必,夏禾是秋兰的妹妹,我帮她是应该的。”大概是一种雄性的本能,徐云生从陈庆祥一进来开始,就看出来了,这男人的相好,绝不可能是林夏禾。
倒是挺有眼光的,没有被她艳丽的外表所迷惑,而是懂得欣赏林秋兰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美好。
陈庆祥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对劲,他既然是韩景岩的朋友,那帮林夏禾是理所当然的,关秋兰什么事?
再一看这徐云生站的位置,和他面对这林秋兰的肢体语言,他也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哪里的话,你帮了秋兰的妹妹,也就相当于是在帮我了,肯定是要道谢的。”
说着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叫陈庆祥,大石坝村的,自小跟秋兰她们姐妹俩一块儿长大,就跟自家人是一样的。”
“县武装部,徐云生。”
两只同样皮肤黝黑,关节粗大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握到了一处,空气中突然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似乎还能听到骨骼被挤压的细微“咯吱”声。
“陈庆祥是吧,请过来一些,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一声呼唤打破了这个僵局,两人同时松开了手,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错身而过。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姐妹俩先回去吧!”徐云生对林秋兰说。
林秋兰担忧地看了陈庆祥那边一眼,徐云生说:“他不会有事的,只是请他回来协助一下调查而已,只要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
说着,也朝那边乜了一眼。
陈庆祥神情镇定自若,对公安的问话有问必答,坦然得很。
他还朝着林秋兰笑了笑,挥挥手让她们先走。
林夏禾也说:“姐,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去吧,我明天上午还要考试呢!”
考试大过天,林秋兰一听她说明天要考试,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那赶紧走吧!”
一路上还止不住地担忧:“你今晚吓坏没有?会不会影响明天的考试啊?”
“当然不会,你妹子我厉害着呢,放心吧!”林夏禾立刻说。
徐云生也说:“她呀,胆子可大得很,对了,你在自家门上放水桶,是不是就防着这个人呢!”
“没有!”林夏禾断然否认,“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哪里想得到他会来找我呀,简直就是脑子有病的,怎么会以为我跟庆祥哥有那种关系呢!”
“恕我冒昧啊,不知道你跟韩景岩是……”徐云生忍不住好奇地问。
“用不着拐弯抹角,没错,我是嫁过人,就是韩景岩,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然后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
“呃,那还真是挺复杂的,那你那个庆祥哥,他结婚了吗?”这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当然没有啊,不是,人家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回到家,林夏禾想到那徐云生看她姐时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姐,我觉得啊,这徐云生怪怪的,咱们以后还是不要跟他有多来往了。”
林秋兰不以为意:“别这么说,人家还帮你送东西了呢,今天也是他帮了大忙。”
林夏禾想想也对,说什么也是韩景岩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而且还是武装部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只是原本想要跟韩景岩写信的,给这么一折腾,也没有什么心思写了,草草洗漱之后便上床睡了,明天便是检验她的英语学习方法是否奏效的时候了,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小小的紧张的。
她在这儿睡的安稳,不远处一所狭小阴暗的平房里逼仄的床上,却有一个姑娘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朱凤英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她亲手写下了那些对林夏禾充满了侮辱文字的大字报,然后还亲手贴到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可是她其实是不愿意那么做的,她是没有办法。
她真的是没有办法。
从上中学的第一天起,她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深深恶意。
就因为她家穷,她爸腿脚有残疾,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每天拖着一只不灵便的腿脚走街串巷去收废品卖钱,她妈妈在家里靠接一些糊纸盒之类的手工活儿贴补家用。
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有一个傻子哥哥。
从小她就因此而受人嘲弄,考上初中的那一年,他们全家从农村搬到了县城,本以为换了一个地方,来到新的学校,没有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会再被嘲笑了。
没想到班上居然有一个她的小学同学,第一天就把她有一个残废爹和傻子哥哥的事宣扬得全校皆知。
对当时的朱凤英来说,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默默地忍受这一切,过着永远抬不起头的日子,还有一个是给自己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让其他的所有人都不敢再来欺负自己。
朱凤英选择了第二条路。
她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会讨好人的本能。
本来何燕娜也是很看不起她的,可她硬是厚着脸皮跟在她的身边,投其所好,说各种吹捧她的话,看她的眼色,给她当出头鸟,嘲讽辱骂一切何燕娜不喜欢的人。
极尽低三下四之能事地拍何燕娜的马屁,终于,在何燕娜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她的心腹小跟班,也再没有人敢说她任何一句闲话了。
这几年来,朱凤英替何燕娜做了很多她不愿意自己去做的事,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这能让她过上她想要的中学生活,求仁得仁。
不管怎么样,朱凤英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哪怕再艰难,爸妈都把她当成掌心里最珍贵的宝贝,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她,省吃俭用供她上学念书,她想上高中,考大学,便咬紧牙关也要供她念下去。
而不是像其他类似条件的家庭,早早地让女孩儿家退学,要么去做工帮忙养家,要么就早早地嫁掉。
哥哥虽然傻,可也最是疼她,别人给他一块糖,他攥在掌心里攥到快要融化了,也要带回来给她吃,小时候村里的小孩子欺负他们,朝他们扔土块,哥哥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牢牢地护住她。
所以现在,也轮到她来护住她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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