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委托地点在京都, 委托人是京都颇负盛名的产屋敷家族,这个家族是绵延时间超过千年的庞然大物,在各个方面都有涉猎, 深深的扎根于日本的土地中,行事作风却颇为低调,代代家主都是慈善大家,严格教育家族子弟, 因此风评极好。
而就是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自今年三月起族人却陆续出现意外, 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发生了十数次事故,造成了四人死亡,三人重伤, 七人轻伤。本来这些人数在庞大的产屋敷家族里不算什么, 更别提他们都是外围的边缘族人, 但产屋敷族长却十分负责谨慎, 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将这些事故定性为恶□□件, 立刻拜托了各界知名人士前来调查。
这样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其他人, 事实上产屋敷家族也没想着瞒住,他们家向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甚至更大胆的邀请了更多人,或许有些人觉得这样是否过于小题大做,甚至质疑产屋敷家主的决策,但只要看了那份伤亡资料就会明白, 这些所谓的意外根本不是意外。
这些意外看起来都十分不可思议,简直就是一部现实版的《死神来了》
第一个过世的是分家的一个老婆婆,走在路上脚底一滑摔倒了,后脑磕在水泥地上当场就咽了气。老婆婆毕竟年纪大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算奇怪,因此这事儿发生的时候还没人觉得不对。
然后这些所谓的“意外”就开始越发离谱起来。
第二个过世的是老婆婆的儿子,她的儿子已经人到中年,有妻有子,为产屋敷的企业效力了几十年,日子虽然平淡但也不乏幸福。老母亲突然过世的消息似乎让他大受打击,一连数天精神恍惚,过马路的时候突然闯了个红灯,当场撞上了一辆公交车。
如果说老婆婆能解释为年纪大了腿脚不稳,老婆婆的儿子还能解释为悲痛过度神思不属,下面出现的那些就愈发不可思议。
然后出事的是老婆婆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这两个孩子年纪差的不大,孙子念高三,孙女念初三,哥哥放学后会去同一所学校的初中部接妹妹然后一起回家。他们的奶奶父亲在短短几天接连出事,给这家人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和伤害,本来幸福的五口之家一下子垮塌了,不仅他们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憔悴不堪还要强撑着身体为婆婆和丈夫操办后事,两个孩子在学校里也几乎支持不下去。
这户人家的家庭关系十分融洽和谐,老婆婆的老伴早逝,是她独自一人将儿子带大,孩子成家立业后也从不指手画脚,对待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也十分和蔼慈祥……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属实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奶奶好好的走在路上摔了一跤意外身亡,父亲没过两天又遭遇了车祸,这事儿在他们那一片闹得风风雨雨,接连不断的有亲戚上门拜访,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沉重而悲痛的向失去亲人的他们表达哀思。不仅如此,学校里也传遍了这件事,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甚至是门口看门的保安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会露出同情的表情,每天每天都能感到同学们老师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遗憾和惊奇。
“听说了吗?产屋敷的爸爸和奶奶过世了。”
“早就听说了,他们两个也真惨,奶奶刚刚过世爸爸就过世了,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也真是巧,接连过世了两个家人,他们家算是完了。”
“你可别说了,已经够可怜的了。”
类似这样的话两个孩子听到了太多次,每一个字都压迫在他们沉重不堪的神经上,为沉重的心理压力再次增添负担,他们的神经就像紧绷的琴弦一般摇摇欲坠,只需要再多一根稻草就能彻底压垮。
他们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的开朗和合群。
男孩子平时是最开朗的,为人处世都非常的温柔周到,大概是因为是兄长的缘故,所以天生就有着做哥哥的责任和气质。他常常在生活中照顾别人,像个大哥哥一样,温和又有责任心。
女孩子也是极有教养的,她的成绩非常好,偏差值很高,也很擅长运动和团体项目,和班级的里的女孩子们相处融洽,对老师们又很是尊敬,因此也是班级里的女神级的人物。
但当这些不好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在悄无声息中迅速发酵变质。同学们老师们总是会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很多从前理所应当做习惯了的普通事情在这之后都开始变了味道,变得微妙而难以触碰。
当人类陷入负面情绪的时候,总是会有不同的反应。男孩子是个温柔的人,因此他选择了去做更多的事,对自己要求更严格来转移父亲和奶奶过世的悲痛。但某个下午,当他正准备如同往常一样为老师搬东西的时候,那位老师却露出了同情又安慰的笑容。
“产屋敷?你不用搬你不用搬,你快些回家吧。你妈妈……回去陪陪你妈妈和妹妹。”
老师歉然道,同情的目光像锥子一样扎进了兄长的大脑,他维持着木然的微笑,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老师很快就叫了其他人过来搬东西,男孩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这里,昏黄的日光渐渐投入长长的走廊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抬起头,目光投射到窗外,夕阳西斜,地平线上的一线日光变得更加刺目,简直难以忍受。
而妹妹那边也不尽人意。
两个孩子的转变来得很快,他们开始省略社交,减少了和同学朋友同行的频率,不再接触外界,缩在舒适区的那一小块位置不敢动弹。
或许人们的行为并无恶意,但对于敏感的孩子们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了。
而那根压倒骆驼的稻草很快落下,他们的母亲病倒了。
悲伤过度加上日夜操劳,这个不再年轻的女人的身体很快就吃不消,在一次麻木机械的重复前一天生活的日子里突然倒下,吓坏了前来吊唁的宾客,被迅速送进了医院。
母亲一病不起,身体迅速的衰竭下来,医生找不到具体的原因,只能归结于情绪上的悲痛和身体上的亏空。两个孩子彻底不上学了,男孩接手了母亲操劳父亲和奶奶后事的工作,女孩则专心的在医院照顾母亲。
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变得支离破碎,奶奶和父亲过世,母亲病倒,两个孩子精神状态堪忧,可以说一切都降到了几乎冰点的程度,基本不能够再差了。
所以那个制造“意外”的存在开始浮躁急切起来。
当一个从五楼掉下去的花瓶即将落到男孩头上的时候,他的妹妹重重的推了他一下,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自己却被砸伤了肩膀。
而在救护车将他们送往医院的途中刹车突然失灵,失去控制的救护车一头撞进了路边的绿化带,狠狠的撞在了大树上。
司机当场死亡,成为了这次连环“意外”中的第三个死者,而另一个被救护车波及的路人成为了第四个,恰巧的是,这个路人也是一个产屋敷。
和最先出事的这一家有所不同,他们是产屋敷的外围成员,虽然有着产屋敷的姓氏但是血脉关系已经很远了,而这个被波及的路人却是产屋敷靠近中心的一员,尽管是分家,但却负责着分管的那部分企业中较为重要的那部分。
因此当产屋敷族人前来调查的时候,发现了这家人的遭遇,没怎么犹豫就将这次的事件报告给了家主,家主当即拜托了专业人士前来探查,那位探查者虽然不算高明,但却也算敏锐,很快便察觉出在这一系列看似意外的事故背后有着超自然的力量作为推手。
他将调查结果告诉了产屋敷的家主,而在这期间那股作怪的力量持续作恶,再次造成了一人死亡,而那个人正是这位调查者的副手。
这彻底惹怒了这位调查者,他在阴阳术方面虽然不够高明,但却有很老的资历,人脉关系也铺得很广,也是一位在诸多方面有所涉猎的家主,这次来替产屋敷家主探查不过是正好碰上,作为多年老友顺便看看,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恶事。而那位副手跟随他多年,他视为半子,就这么被邪物残害,自然悲痛欲绝,怒不可遏。
而产屋敷家主也十分重视此事,两个家主一合力,悬赏委托一时间飞遍了日本,甚至还往海外飘过去。
因那位家主认为那个制造惨案的邪物非常特殊,有可能并不是他们熟悉的妖怪或者邪祟,因此往各行各业都投了委托来广撒网,因此作为在日本境内异能力组织的佼佼者,武装侦探社自然也收到了委托。
乱步道:“港黑应该也收到了,不过他们现在应该没空看,这份委托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的,纸质资料还人看,而且也没录进电脑里。”
卖药郎一挑眉,想起乱步在侦探社里毫不掩饰的邀请他去东京的行为,了然道:“所以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这份委托不在东京而在京都了。”
乱步耸耸肩:“太宰调查一下应该能查出来,不过他现在才不会费这个功夫——他忙着呢。”
说着乱步像想起什么似的嘿嘿笑了两声,咂咂嘴有些遗憾:“可惜名侦探看不到啦,你说回头我用太宰演讲的原文件向他交换其他人的怎么样?”
卖药郎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可以,一般人都会比较在意这种黑历史吧。”
乱步眼睛一亮,仰着脸想了会儿又泄气:“害,太宰能是一般人么——他压根不是人,用黑历史威胁根本不管用的。不过太宰应该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吧,回去多看看新闻应该就能看到了。”
卖药郎奇怪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知道了太宰君要做什么了呢?”
乱步一挺胸,骄傲道:“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无所不知!”
……
走出侦探社的太宰笑眯眯的从衣兜里拿出一叠折好的纸,展开一看,赫然正是卖药郎写给国木田的丢失药品清单。
太宰仔细的阅读过去,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和太阳肩并肩。
他将清单再次细心折好,抚平纸张周围的褶皱,将它妥帖的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心情很好的哼着歌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我捏着手机睡着了,这几天复工连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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