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佑哪敢多说?
秦危安自双腿失去知觉后,似有隐居避世的意思,轻易不出门。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请过来,自然要像伺候祖宗一样把人伺候满意了。
“呵呵,秦总,我们跟这位小姐开玩笑呢。”
“玩笑开得有点大,你们把人吓到了。”
“额……”
“道个歉吧?”
“好。好。”
宣佑点头哈腰,面向冯灵迩时,一张俊脸憋成猪肝色。
冯灵迩不觉得这道歉有什么意义,本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信条,哈哈丑笑:“没事,开玩笑嘛,挺好笑的。再见,宣哥。再见,各位。”
挥挥手,再也不见。
她迅速开门,闪人了。
宣哥:“……”
各位:“……”
秦危安:“……”
一阵诡异的沉默。
包厢外
另一番天地。
侍者们来回忙碌,托盘里各色酒液泛着光。
衣着光鲜的客人们呼朋唤友,热热闹闹。
连空气都透着股人间烟火气。
冯灵迩看了会,给父亲打电话,问清了包厢号,原来是1314。她立刻寻去了,半路脑子闪出了秦危安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这运气简直了,竟然遇见了秦川的哥哥。
不过,看身体不是很好啊。
原剧情里,他可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坐上了轮椅。看性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狠戾凉薄。
“这里,这里——”
冯亦彰站在包厢门口,看着走过去的女儿,无奈地伸手挥了两下:“走过了。你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冯灵迩闻声抬头,看到了父亲,眼睛一亮,咧开笑,扑了上去:“爸爸——”
她有一个漂亮爸爸。
他俊美,高大,四十岁的人,保养得宜,看起来像是三十岁,穿一身白色西装,疏眉朗目,温文儒雅,难得的气质干净。
男人四十一枝花,分明说的就是他。
可惜,他成也一枝花,败也一枝花。
女人们爱他的脸,给钱、给爱、给关怀,宠的他养尊处优、别无所长。
冯灵迩的母亲凌湘便是其中之一。
才大二,就勾了他,借着怀孕,成功抱的美男归。
两人结婚后,倒也不像别人所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因为凌湘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她长得好,能力高,学法律,大四就成了某法律节目的当红主持人,事业一帆风顺。
相比她,冯亦彰就是个软饭男。
他学油画,天赋一般,最擅长烧钱。
凌湘十几年如一日供养他,宠如儿子,没有半点怨言。
冯灵迩从母亲身上继承了这种爱,对于巨婴般的爸爸,又爱又恨:“怎么来这里吃饭?好贵的吧?不是跟你说了,要存钱,要买房,要养老。”
冯亦彰:“……”
他没听女儿的话,注意力放在走廊的侍者和客人身上。
冯灵迩刚刚一嗓子,喊得他们都看了过来。
那眼神,耐人寻味。
真父女?
长相差距这么大?
这基因是遭受了什么毒打?
或者被绿了?
冯亦彰承受不住那种寻思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对于女儿的这副尊容,语露嫌弃:“灵灵啊,来这里,你怎么也不打扮下?”
“没来及啊。”
冯灵迩不走心的解释:“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学校,一下课就来了。”
当然,就是有时间,她也不会打扮的。
她近来走霉运,同在申市,谁知道会不会撞见那三个恶魔?
就是撞见秦危安,也够她倒霉的。
不,也不算倒霉。
今天不碰见他,似乎轻易走不了的。
等下,怎么又想到他了?
胡思乱想间,一道妩媚温柔的声音响起:“亦彰,是灵灵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冯亦彰如梦初醒,忙拉着女儿进去:“来,灵灵,爸爸给你个惊喜——”
惊喜是个漂亮女人。
她穿着黑色的曳地礼裙,妆容精致,长发高挽,修长的天鹅颈上戴着一条红宝石项链,素白纤手上也戴着大颗钻戒,打扮的隆重、高贵、典雅,仿佛是荧幕上的明星在出席某种活动。
不,她就是明星!
冯灵迩后知后觉地认出对方,震惊了:“叶文茵?影后叶文茵?”
叶文茵也很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冯灵迩,好一会,转向了冯亦彰:“这是你的女儿灵灵?”
“对。”
冯亦彰笑着为她介绍:“我女儿,冯灵迩,在申大上学,大三了,成绩可好了。”
叶文茵笑容僵硬:“怎么……怎么长这样?”
她看向冯亦彰,目光很认真,似乎从他脸上挖掘出父女的相似处。
没有。
一点也没有。
冯亦彰太漂亮了,很难想象四十岁的人还这样驻颜有术。
她在画廊对他一见钟情,俊美的相貌,文雅的气质,修长如玉的手指为她作画,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简直如披圣光。
现在,圣光褪去,他竟然有个这么丑的女儿!
他不会是整容的吧?
一想到整容,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文茵跟她的宝贝儿子江意迟一样,是绝对的颜控患者。
她受不了冯亦彰整过容。
冯亦彰不知道她动荡的心情,笑意温柔:“她啊,没好好打扮,打扮起来就好看了。”
叶文茵:“……”
这个模样怕是只有整容能拯救了吧?
她不敢多看,也没心情用餐,拿起银色手包,一改温情的姿态,变得高高在上了:“亦彰,我们的事再容我考虑下吧。”
冯亦彰:“……”
这下换他震惊了:“什么意思?不是你催着要见灵灵,还怕她反对吗?”
“我现在不怕了。”
“……”
“我之前太心急了,你知道的,陷入爱情的女人往往没有理智。”
“所以你现在理智回来了?不再陷入爱情了?”
“……理论上是这样。”
“你这是要跟我分手?”
叶文茵沉默,看着漂亮的冯亦彰,还有些不舍,但一看到冯灵迩,就狠了心:“我接受不了你的女儿。”
站着躺枪的冯灵迩:“……”
关我什么事?
她不乐意了,看她迈步要走,出声拦住了:“哎,叶阿姨,你分手理由也走点心啊?”
叶文茵:“……”
她没敢看她,神色忽然哀伤:“我分的走点心了。我现在很伤心。我对你爸是真心。”
屁的真心!
见她第一眼,就要甩他爸,过分了哈!
冯灵迩很不爽,呵笑了:“我现在对你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不懂。”
“我也不想懂。我爸懂了就成。”
她说着,迈步往外走:“你们好好分吧。你配不上我爸!”
叶文茵:“……”
她看向冯亦彰,眼神哀伤而决绝。
“砰!”
包厢门合上了。
冯灵迩靠着墙,思考人生。
真没想到,叶文茵竟然因为她长得丑要跟父亲分手?
这年头,分手理由都这么奇葩的吗?
没谈过恋爱的小可怜挠头:别不是把她爸爸榨干了吧?要知道,凭他那张脸,可从来没有女人甩过他!太可怜了!爸爸肯定会有心理阴影的!那晚,她做梦爸爸哭鼻子,难不成是预兆?
正想的入神,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到身上。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来人,吓得呼吸都忘了。
天,是江意迟!
她忘记了,包厢里的女人是叶文茵!江意迟的妈妈!
怎么办?
不是冤家不聚头?
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江意迟在她脚底抹油溜走前,到了她身边。他落下口罩,目光如电,殷红的唇勾着笑:“冯同学,好久不见啊。”
语气三分冷峭,七分杀意。
冯灵迩听得后背生冷风,心跳的像是地震,瑟缩着身体往后躲:“冷静,江同学,那天,是个误会。”
“误会?”
“知道吗?”
“因为那个误会,我两晚没睡着。”
“就是现在,一闭上眼,满脑子都还是你的丑样。”
他咬牙切齿,恼恨之意,溢于言表。
冯灵迩听得心虚了:“真的吗?那我可真是害人不浅了。”
她弓着身,低了头,诚意满满地认错:“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为我的丑陋唐突了您,而感到万分抱歉。”
江意迟:“……”
怎么哪里怪怪的?
听起来像是他在无理取闹?!
不过,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吧。
他不想失眠啊!
那滋味太难受了。
他可是只会让别人难受的人!
“你以为道个歉就行了?”
“你想怎样?”
“你得负责!”
“……怎么负责?”
“你得想办法让我睡着!”
一语惊人心。
冯灵迩的心脏像是被扔进了油锅,炸得噼啪响:来了!这就开始抱枕命运了?
不行!
她得想办法拒绝了。
不远处有侍者端着酒水走过来。
她看到了,立刻指着他大喝:“你竟然让我陪你睡觉?你个流氓!不要以为我长得丑就很好撩!我跟你说,我眼光很高的!”
江意迟:“……”
他没多想,以为她听错了,还解释:“你听错了!我说,你得让我睡——”
“闭嘴!”
冯灵迩立刻打断了,拦住走过来的侍者:“喂,大哥,你刚听到了吗?他大庭广众耍流氓!还是大明星江意迟!我报警,你可要给我作证啊!”
侍者大哥:“……”
他一脸惊奇地看看江意迟,目光极为复杂,似乎在说:兄弟,这么重口味的吗?佩服!佩服!
江意迟:“……”
他俊脸红成了猴屁股。
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还有人拍照。
他立刻戴上口罩,拉低帽檐,灰溜溜闪人了。
一场不错的喜剧。
“啪啪啪——”
有人在鼓掌。
唐二便在其中,一边鼓掌,一边笑:“哈哈哈,你们刚谁说小丑女没谈过恋爱了?打脸了吧?人家行情很不错的哟!”
冯灵迩:“……”
她闻声看去,见是刚刚刁难自己的一伙人,没什么好感,也不搭理,低头转身,减少存在感。
可她注定不能如愿了。
一行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宣佑,俊脸含笑,像个狡猾的狐狸:“这位小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言语客气了很多。
不再是丑八怪之类的称呼了。
但冯灵迩不想说,神色冷淡,不卑不亢:“有事吗?”
宣佑一听就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笑得更亲切了:“小姐别怕,我就是来打个招呼。你是我们秦总维护的人,我们可不敢跟你开玩笑了。”
这是传达善意?
冯灵迩觉得莫名其妙:改性了?豺狼变羔羊?
下一刻,助理模样的男人推着轮椅上的秦危安经过。
宣佑挥挥手,笑意深深:“秦总,这位小姐要向你道谢呢。”
冯灵迩:“……”
谁要道谢了?
这男人脑子有病吧?
竟然把她往秦危安身边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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