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脑子构造与众不同, 心里条条道道蛇行斗折、羊肠九曲、山路十八弯的黑泥精。
一个是虽然加班,但加班费给足,日常还能够摸鱼的憨憨老板。
就是用小脚趾想, 也想得出来到底在哪里的生活更滋润。
救救鱼,救救鱼。
尉迟君和少年的脑电波难得对上一次。
他不知道好友到底有什么目的, 秉承对好友的信任,他既然不想说就不会多问。
但没得到原因,青年不会轻易放手。
想不明白就不想, 尉迟君自我惯了,他做事不需要给别人理由。
“这么多人还被不够你娱乐想要自己去找, 这个是我的。”
舒霖脸上像是永远戴着微笑面具,风度翩翩的模样。
要是不知道的,一准被他出众如同树下仙子的皮囊迷惑。
“我可没有挑衅咱们尉迟大少爷的意思,只是”
他扭头, 桃花眼看着范白, 胸有成竹的模样“总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被狐狸盯上的鱼轻轻打了个寒颤。
尉迟君也扭头盯着他, 表情上明明白白写着要是敢答应他你就死定了。
受伤的为什么总是他。
但舒霖这么自信地要问他的意见。
他怎么敢的鸭。
“不去”
尉迟君嗤笑一声, 攥紧的拳头松开。
喝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清酒, 液体浇熄隐隐的火。
他朗声, 掩不住得意
“听见了吗还学院芳心杀手。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找你那些红颜知己玩去。”
范白都觉得老板这模样欠揍。
舒霖依旧在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芳心杀手不敢当。不过枉我自诩受欢迎, 今天被一个小傻子给拒绝了, 总得让我问一问理由。”
小傻子小傻子小傻子。
范白已经忍很久了“原因大概是”
两人都看他,等待着一个答案。
范白幽幽“我的字典里, 没有跳槽这两个字。”
怪不得好多里主角爱说这个句式。
说完看着微笑面具陡然变成痛苦面具, 面前两人反应不一, 或怔愣或无语的模样,实在是
太爽了
接下来几天,范白没有再见到舒霖。
但少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只九条尾巴的大狐狸,追着他跑了一晚上。最后梦里的范小白被狐狸突刺,扑在地上。
rua毛茸茸是很快乐的,但如果毛茸茸有九条尾巴,还把他牢牢捆起来,就一点也不快乐了。
这不是他rua毛茸茸,是毛茸茸玩他。
“小骗子,胆真大。”
离开厨房前,黑发青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带着别样的意味。
“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魅力让人这么护着你。”
“我等你亲口说后悔的那一天。”
清醒时,才凌晨四点。
咸鱼抱着被子拱了拱,蹭了下红扑扑的脸蛋。
仿佛那种窒息感从梦中带到了现实。
少年睁着眼睛在床上挺尸到天蒙蒙亮,痛心疾首。
他光着小脚板吧唧吧唧地在房间转了圈,从犄角旮旯把落灰的四张海报给扒拉出来。
嫌弃又敷衍地甩了甩,灰灰满天飞。
这应该是上家住户遗落的传家宝吧,宝贝们,在他这让你们受委屈了。
这四张海报上面分别是四个f4。
除了那只骚包狐狸,其余三人照片的角度多半是偷拍。
虽然如此,颜值硬件给力,海报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范白端详了下海报上舒霖那张妖孽脸。
“吧嗒吧嗒”地又去摸了一支马克笔。
在手机浏览器里搜索了一张钟馗辟邪的门神图片,少年揭开笔帽,对照着图片认认真真地完成大作。
看着青年俊俏风流的脸蛋上多出的大胡子和大浓眉,范白又可以了。
贴在公寓大门上,那还是太舍生取义了点。
范白退其次,贴在卧室内。
将新的“门神画”贴在卧室房门上,贴好后退后看看,范白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一拍脑袋,摸出尉迟君那张一脸霸道狂拽的海报,复制粘贴画出一张新的门神。
对称贴在门上,安置好一对大胡子门神,范白安心躺回床上。
回笼觉睡得很好,睡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钟。
洗漱完,范白严肃郑重地双手合十,拜了拜门上贴着的海报,啊不,门神画。
以毒攻毒,古人诚不欺我也。
范白偷偷混进跟班队伍时,忙碌的其它人并没有注意到。
于是并不被需要的咸鱼,安安心心找了个角落钻进去,悄摸做游戏日常活动。
随着牧柏生日的临近,整个学校仿佛都因为这件事按了暂停键,又或许是按了开始键,围绕着这个重大活动的到来忙碌。
一波又一波礼物源源不断地送进牧宅中。
都不用想,一个个巴不得钻到牧柏心窝窝里那般贴心,踩下其它所有人,让自己的礼物给牧柏留下最深的印象。
之前为牧柏流下鳄鱼眼泪的范白“”
可恶啊,谁说家里送出固定的礼物,就不能再以个人的名义提前送礼物了。
大意了,与其同情牧柏生日独自寂寞,不如先同情同情每个生日都要上班甚至加班的自己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牧少当众夸奖了一份礼物。”
“什么从来没见牧少做过这种事”
牧柏才在这过第几个生日啊,你要见过才奇怪。
范白默默吐槽,但心中漫上不好的预感。
“快说,谁送的礼物”
“就是咱们尉迟少爷送的啊。”
“这有什么稀奇,都是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个面子得给啊。”
“你懂什么,另外两个少爷也送了礼物,怎么没见牧少特别提出来”
“那果然还是跟送的礼物有关送的什么”
“上次那范白不是跟牧少出去了吗好像就是买礼物”
“范白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小智障”
说话的几人想起刚见过范白,转头寻找,却一直见不着人。
“人呢”
一只拥有敏锐嗅觉的咸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自己听到各种信息然后被迫走上推动剧情的道路。
逃跑的人行道不是很宽敞吗
范白刚刚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还没坐下,突然杀出来一堆黑衣人。
领头是一个有点眼熟的青年。
“喂别跑”
高罗生半敞着制服外套,凶神恶煞,自从上次入校匆匆一别,这次再见面,精致的校服还是被他穿得像个二流子。
他来得很快,一如拿着菜刀砍电线,一路刀光带闪电。
“说你呢,别跑。”
范白“”
有病病。
你看他理你吗。
高罗生气喘吁吁地跑到范白面前,看着少年不动如山,干干净净十分镇定的模样,一时失语于他不按常理出牌
“你怎么不跑。”
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先问了这么一句话。
范白也无语。
你当他没有看过慌不择路地逃跑,然后撞到什么男主角男配角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的剧情嘛。
再不济点,碰到什么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就是炮灰展开了。
肯定不是他懒得动弹。
嗯。
“不是你让我不跑吗。”
高罗生“我让你不跑你就不跑吗”
范白“”
怀疑这人有什么大饼。
“那我现在跑”
高罗生也发现自己这话太傻了些,干咳一声“跟我走,席少爷找你。”
“”
他终于彻底想起来这个脸熟的人是谁了。
原来同是第一集里出现的跑龙套,f3席苍身边抓他想邀功的那个大哥。
不知道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上次f3席苍说,底下的人先尉迟君一步来抓他,是在自作主张。
恕他直言,这只能骗骗没有社会经验的憨憨。
控制欲爆棚,对底下人说一不二的暴君,怎么可能有人敢自作主张。
范白被带到他面前时,席苍正在跟几个范白不认识的人打高尔夫。
比起前两次见面,席苍穿得休闲些,也没有戴眼镜。
没那么衣冠禽兽。
脚踏在青青草地上,头顶着灼灼烈日,范白叹气。
小草给我一片绿,我给小草一份爱。
小草也是生命
所以放他回去吧,他不想伤害小草
更何况席苍忙得好像根本没时间理他们。
等旁边两人将高尔夫球打出去,长吁短叹地“失落”,大呼等着观赏和学习少爷的球技后。
席苍跟才发现似的,扭头看过来,不急不缓对高罗生道
“你动作很慢。”
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被这么一句话问得心理紧张,高罗生满头大汗,知道闻言连解释都没有
“是。我一会儿就去领罚。”
范白寻思着,想不受罚是不是得坐火箭。
那也不知道给不给公费报销交通工具费。
席苍这才扭头看范白,静静打量了会儿,那双狭长的眼里满是冷冰冰的情绪。
视线刮在人身上,从上到下不带感情地丈量,让人不自觉背后起了些战栗。
“平凡又普通,胆子倒是挺大。”
就当这是对咸鱼的夸赞了。
但范白背在身后的鱼鳍紧张地搓搓。
所有扣子强迫症似的整齐扣好在一排,衣服熨烫整齐,连袖口和衣摆这样的地方也没有一丝褶皱。
外表彬彬有礼,优雅禁欲。
那也只是外表。
“连您跟舒霖少爷和尉迟少爷的暗中竞争也敢插足,该说不愧是个傻子。”
不远处正打高尔夫球的人群,一人挥完杆,看了这边一眼,笑着道。
席苍不置可否的模样。
范白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夸他这个胆子大。
他还以为自己刚才在等待的时间,大太阳底下蹭伞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那没事了。
不蹭伞,又没个遮阳帽和遮挡物,以这个小身板,晒一晒晕过去,他才不信这里会出个雷锋把他搬回去。
“您把他找来是为了”
席苍手指在握把上点了点,声音腔调都透着股傲慢与冷然,眼尾狭长上挑
“只是想看看,能揣度准牧柏爱好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起话头的人眼珠子一转,了然。
主动给台阶
“既然人都叫来了,那不如让他直接告诉您。”
谄媚得又不会太过分“当然不会有人拒绝您的橄榄枝。”
席苍修长的手微整衣领,细长上挑的眼盯着范白,似乎在思考。
一旁的球童个个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范白。
这人怎么凭什么得了另外两个少爷的青眼,还能在席少爷这一步登天。
运气好过头了吧。
噔噔咚。
范白死鱼眼,哀愁。
有的人忧愁找不到工作,没有上司赏识。
但有的人拼命想咸鱼,却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
范白头秃。
如果说舒霖是外表白雪内里黑泥的雪人黑泥精,那么席苍就是外表和内里都黑透了的人型自走纯种黑泥精。
说尉迟君是傲慢暴躁的纸老虎,这只就是阴险狠辣、伺机袭击令人毙命的毒蛇。
范白能把自己的偏见写满一个小本本。
但某种程度上,因为某种原因,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范白
有点怕席苍。
准确来说,是f3这类型的衣冠禽兽。
如果可以,他不想跟席苍对上或有太多交集。
“跟路边的杂草一样随处可见,你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范白眉眼微怔,来到这所学校,第一次完全沉下情绪。
耳边那句话仿佛倒带一般重新响了一次
“杂草就该趴在泥里,还想奢望摇身一变成为什么高贵东西”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笑。
笑声很刺耳。
为什么要笑,很好笑吗。
抬头看到一圈人或惊愕或惊恐的脸色,少年才意识到,自己把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说都说了,那就一起说完吧。
范白顶着席苍莫测的视线,黑润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他,面无表情
“杂草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知道为什么吗,靠的就是连绵不绝、春来又生的杂草。
年轻人欠缺红色东方思想的洗礼,发展前途必然有限啊。
后面的人高尔夫也不打了,面面相觑。
席苍狭长的眼盯着他,长眉轻挑。
“杂草能分担多余水分,调节水流量。”
“防止表土办结,疏松土壤。”
范白摆着手指头数,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地上的草坪
“杂草种在这里,也会变成有用的草坪。”
少年说得很认真,说话也几分条理,但在场除了面色冰冷的席苍,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范白想,今天他铁头娃的名字大概是要一战成名了。
再结合下只有主角拥有怼了大人物还能安全活下来,甚至升职加薪、赢得后宫。
他这个名出的,大概是身后名了。
但已经到这步了,范白不后悔。
说完想说的话,心中全是轻松。
清秀少年平静到清冷的表情全程如一。
一片低垂黑压压的头颅中,那截细瘦纤长的脖颈倔强地立着,微微紧绷。
日轮西垂,阳伞原本遮出的阴影偏移。
日光耀眼,映在人眼,仿佛是两团跳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不惧黑暗,顽强点亮。
突然接受阳光直射的咸鱼“”
风味咸鱼请于阴凉干燥处保存,这样他真的要晒成咸鱼干了。
但他不能动。
因为这样的他,阳光下一定也反射着不屈的光芒
现在他的人格和精神,一定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闪亮
为了big,范白忍了。
“怂成这样,倒也敢大放厥词。”
席苍一手把着高尔夫球杆,轻轻在草地上敲了敲。
“范胡兰”梗着的脖子一松,郁卒什么怂,难道不帅吗
席苍转身,一杆将高尔夫球打出去,上了球车,只留下一句冒着冷气的话
“既然这么顽强,在这里待到这场打完,今天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如若不然”
席苍接下来的话没说完,眼底的冷光已经将他剩下的那句话补完。
怪不得能当主角,各个眼睛都是扇形图和调色盘。
席苍离开,其他人顾不得,不敢留在原地,匆忙挥杆击球,跟着追了上去。
等人全都走远,高罗生轻轻呼出一口气。
眼神凝重。
“你”疯了吗,要发疯也自己去找死,别连累他们。
高罗生本来想这么说,但看着少年泛红的眼尾、在阳光下几乎苍白得发光的皮肤,似乎是眼泪和害怕忍耐到极点,少年再也忍不住,压抑又克制地揉了揉眼。
眼角又可怜巴巴地红了一块。
高罗生后半句话堵在嘴里。
他x的,骂出来怎么总觉得跟自己欺负了人似的。
范白不知道这人脑补了什么,面无表情地揉眼睛。
敲,直视阳光太久,眼睛干。
下次再也不这么装杯了。
高罗生顿了顿,神色和语气别扭极了“少爷这场球才打到三分之一,又是四人组的标准场,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更别说”
有人刻意打偏球拖延时间。
这么掉价的事就算席苍本人不屑做,但不代表为了讨好他的其他人不会做。
“日头这么大,你什么防晒装备也没有,几个小时站下来你掉一层皮都是轻的。”
看似宽容的惩罚,在这个时间地点显得格外残忍。
无异于钝刀子割肉。
范白在他逼逼叨叨的时间一直拿着手机戳戳点点。
高罗生打击他“别找了,不会有人敢冒着得罪席少的风险来帮你。”
除非这小傻子真的能找来其它同等级的三个少爷。
但这怎么可能。
过了几分钟。
看着范白逐渐泛红的脸,高罗生凶神恶煞“伞已经被收走了,你自己走走找个阴凉”
突如其来的引擎嗡鸣声打断了他的话。
高罗生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飞来的无人机下面吊着货物。
无人机直直飞到范白所在的位置,“滴滴”一声响,成功降落在地上等待签收。
等范白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在原地停了一段时间,无人机启动,又远离了两人的视线。
男人靠得住,猪猪会上树。
炎热的正午,只有无人机送来的快递能给他一丝凉意。
阳伞、冰饮、冰块
无人机承重有限,一次送的东西并不多,但不止一架,在高罗生的目瞪口呆中,更多的资源被送来。
自主下单、自动发货、gs定位、无人机送货,关键圣安学生免运费,宅鱼最爱。
高罗生“你不怕”
范白无辜地插着吸管喝冰水,眨巴眼睛“他说让我待在这里。”
“”
“没说不准用手机。”
“”
“也没说不能订快递和外卖。”
“话是这么说。”
高罗生哽了下“说你不傻,你又真的傻。”
敢当面顶撞席苍少爷,被惩罚了还能不以为意。
“但真说你傻,你又有点东西。”
要是不机灵,怎么还能钻这种言语空子。
不对,不如说真是因为思维直线和无知者无畏,这小傻子才敢做出这种事情。
范白装作听不懂的亚子。
继续丰富自己的“高尔夫球球场一日外出踏青野餐游”。
高罗生提醒他“你别找了,虽然无人机也能送东西,方便快捷,但是毕竟承重有限,你能买来的东西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别再”
高罗生的话没说完,被出现的机器打断。
他惊讶“这、这什么玩意”
范白摸了摸被突然的叫喊震了下的耳朵,平淡“刚才我登陆账号,发现有一张券,我就用了。”
“券”高罗生下意识重复,惊讶又眼红,“让我看看”
无人驾驶的运载机器将大件货物送到,清空后,又按照既定的线路返回。
跟能够在空中任意行动、无障碍进行运送的无人机不同,在地面无人自动运送货物,会受到移动的人群、物件、突发不平坦地形、路线等因素的影响。
所以这种方式至今还有很多待解决的技术难题。
而一旦相关技术得到了突破,马上大规模民用的可能性极低,更可能是由国家机器掌握,或是掌握在世家手中待价而沽,无数野心家趋之若鹜。
而这种技术,高罗生跟随着席少,无意在牧家的实验基地看见过。
被一群权力之辈高高供在最顶端。
难道
高罗生看着范白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扭头又看着还完全离开的钢铁造物,眼神火热。
范白“”
默默缩回搭在上面左摸摸右碰碰的鱼鳍。
他就是想掂量掂量这么大一块铁皮子卖了能换多少个蛋糕。
f3席苍的这跟班,这眼神,怎么跟他当面ntr了他男神一样。
范白木这脸给高罗生展示了那张券。
一张很简略的券,只有一个“新产品试用券”的名字,以及短短“可以帮助您购买物品后迅速收到货物限定使用范围”的说明。
购物的小程序需要圣安学子的账号才能登录,与手机号码和身份证绑定。
高罗生急忙打开了自己的账号空无一物。
他长叹一口气,又忍不住去看那些逗留着没走的钢铁机器。
外层泛着金属光泽,设计处无一不闪着科技的光辉。
很难想象,这样的技术会被调用来干送快递的事。
这不是用青龙偃月刀杀小鸡
那边,有根小板凳放得太里面,机器们门开得不够大。
范白辣手摧花,“咣咣”拍了拍铁壳子。
机器灯闪了闪,委屈屈地把凳子给吐出来。
范白用完就丢,去撑大阳伞了。
钢铁器物轮子滴溜溜的,在原地无措地转了转。
高罗生心情沉痛,赶紧走上去,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摸摸梦中情铁。
机器灯光闪了闪,“叮叮”两声,仿佛预料到高罗生的冷冰冰后退。
沿着路线离开了。
离开了。
开了。
了。
大太阳伞、小板凳、冰块、冰饮
范白过去确定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被突然出现的人型石头震惊了下。
高罗生不敢在原地多待。
范白最后独自待在原地。
他喝了一口冰饮,抽纸擦擦白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想,咸鱼果然还是应该放在阴凉处保存。
范白拿出手机,打开一款游戏开始肝日常任务。
欢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愈发升高的气温也不能让他分心,但也许是游戏人的热情太高涨了,范白总觉得有点热。
附近出现了疑似来检查他受罚情况的生面孔跟班。
站得老远,少年也能感受到他看见一大堆“装备”,整得跟沙滩度假场景时的无语。
远处的人影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远处驶来一辆高尔夫球车,白白的顶棚在人眼中招摇。
席苍回来了
好像比他预料中快一些。
在席苍本人面前,范白还是得收敛一些。
他从躺椅上站起来,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少年微怔,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烫的。
嗯,多半是中暑了。
范白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现在还能清楚冷静地给自己下个诊断。
晕过去之前,范白有两个想法。
第一,理科生回忆起了久违的高中地理知识不只有太阳暖大气的太阳辐射,还有大地暖大气的地面辐射。
第二,希望他被治好清醒的时候能赶上另外一个游戏的活动。
再加一个,写出龙套被惩罚然后晕倒,借此推动剧情发展老套套路的作者是屑。
“席少”不远处的球车中,一个年轻人看着突然抬头起身的席苍,惊讶又不解。
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遥远黑暗的现实回忆。
身体被禁锢在病床上,思绪却飞得很远。
梦里有一个男孩。
他生活在孤儿院,是一群孩子里最不讨喜的那一个。
来关怀孩子的好心人们和院里的老师都喜欢乖软听话、会哭爱撒娇的孩子。
每当他对床的孩子假装摔倒,哭声响起不到三十秒,慈祥的阿姨便会赶来,焦急地哄着他,往他手心里悄悄塞上一颗珍贵的奶糖。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但那个倔强又骄傲的男孩,大概永远也学不会低头。
或许是因为最为出众、第一眼便能吸引所有有心父母们注意力的长相,又或许是那节与众不同永远不会弯曲的骨头,男孩被同院同龄的孩子排挤。
他逐渐变成一个“爱欺负其它孩子”、“骄纵”、“坏脾气”的问题孩子。
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也移开了。
“杂草就该趴在泥里,还想奢望摇身一变成为什么高贵东西”
代替男孩被领养,耀武扬威、一身名牌的对床男孩,骄傲地带着一群孩子把势单力薄的孩子围在角落。
脸上带着伤口,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男孩出现在那对夫妻面前时,富人夫妻眼中的犹豫彻底消失,告别了院长。
已经尽力挽回的院长只是搂着他叹息。
男孩没有哭。
他只是默默地做了决定。
他再也不会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
任人评论和挑选,如同没有尊严和自主的货品。
再跟大变样的对床男孩见面,是在一场敲定收购的会议。
昔日耀武扬威的男孩在“弟弟”面前卑躬屈膝,那对富人夫妻最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倨傲的少爷弟弟对长大后的男孩恭恭敬敬、隐有敬畏的模样,他错愕不已。
会后,私人场合,他拦住新老板身边的最得力的助手,痛哭流涕诉说后悔。
开心吗
或许吧。
他太忙了,忙累到再没有时间和精力看一眼脚底的尘埃。
童年的事情好像已经太遥远。
一段时间后,老板百般挽回下,他辞职了。
因为他突然想不起自己如此忙碌的原因了。
想工作的时候拼命也好,想休息的时候用尽方法咸鱼也好。
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对床男孩骂得没错,他的确很倔,是只倔驴。
不论流年长短,时光浓淡,范白只想毫无保留地成为他自己。
范白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看周围似乎空无一人,处地应该在学校的高级医务室。
不过以他的存在感和社交,现在要是有人陪床那才奇怪。
还依稀记得刚才的梦,范咸鱼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
“原来我还是挺牛x的嘛。”
自己还没被岁月磨平棱角时原来这么中二。
想起那时的一呼百应、说一不二,范白痛心疾首。
然后心安理得地躺下咸鱼。
可以燃,但只能燃一点。
近手床头柜,上面摆了一壶水,精致的壶下压着一张纸。
上面有锋芒毕露的字体
“口才不错,体质委实配不上那足以燎原的精神。”
范白下意识把看过最好的两笔字拿来做对比。
各有千秋,若说另一人是内秀之林、锋芒内敛,眼前则是一把出鞘的刃。
想起自己“星星之火”的言论“”
当时上头不觉得,现在回忆起来恨不得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
果然午夜是脑内自我尴尬回忆集锦循环播放最佳时间。
不过,这是在嘲讽吧。
是吧是吧是吧。
少年抿了一口壶中的水,不会太凉,也解了醒后的干燥。
当时他晕倒,模模糊糊中有人把他抱起来送到校医院,鼻尖的气味冷清。
但这个人怎么可能长着席苍的脸
难道
范白都没想到,他潜意识里也有让世界大声喊出真香的晋江主角梦。
果然,现实里的缺憾和怨恨都会在梦里的想象中得到解脱。
不过这种程度和性格的渣攻,还是直接送火葬场比较快。
解决了疑惑,范白安详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游戏任务还来得及
而就在这时,房间门轻轻被叩响。
如同掐着点算到少年什么时候醒一般。
范白微愣。
没有等到少年的回应,外面的人便一直没有推门而入,静静地等待。
席苍不可能,这家伙不会这么礼貌地请示。
尉迟君
阿巴阿巴阿巴。
这么安静又有礼的作风,敲门声都规律都甚至清冷。
这么珍贵的国宝,这个学校该找不出第二只。
“请进。”
牧柏静静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对主人点点头,静静等在门外,隔绝开所有好奇和向往的视线。
精致的汤姆苏又换了一套制服。
布料妥贴地包裹着比例极好的身体,勾勒出劲瘦的腰和修长的腿。
范白发现这人真的很爱穿白色。
“我可以坐下吗”牧柏示意床边的那张铁艺椅。
范白还能说不吗。
牧柏优雅落座。
青年坐下后,站立行走间自然贴合的布料难免生出褶皱。
但就算是不讨喜的褶皱,出现在牧柏这人身上仿佛也是一种更添色彩和层次感的装饰。
范白看着那截坐下也毫无赘肉的腰,隐隐贴出的流畅线条。
再悄悄摸摸自己柔软平坦,十分好rua的肚皮
可恶
干嘛给一个汤姆苏这么劲瘦有力的身材。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三个就够了,多点像他这样一晒就倒的战五渣小弱鸡才能平衡人设
牧柏不知道眼前少年的小脑瓜里在转着什么东西,他明澈的黑眸抬起,看着他,像是能包容万物的海
“抱歉,有人听见和传播我的话,在我的预料外。”
他补充“关于生日礼物。”
青年的确没想到,那样一轮清理和筛选后,还有漏网之鱼。
范白微怔,反应过来。
要论这件事的起因,席苍找上他,的确是因为听说牧柏赞叹了尉迟君送的礼物。
而礼物又被爆出来是他选的。
范白“妈妈说,冤有头,债有主。”
他虽然是一只非常记仇的鱼,但一定会找准罪魁祸首。
对于自己喜欢的礼物,牧柏为什么没有说喜欢的权利。
错的不是他,甚至不是尉迟君,而是席苍那个肆意妄为的家伙。
好吧,他那个老是甩任务的大老板也得背一点锅。
范白一脸深沉地伸出鱼鳍,鼓励小同志
“谢谢你喜欢那份礼物。”
某种程度上,被这三个“各有千秋”的人喜欢上,牧柏也是个小倒霉蛋。
少年又想到什么,出声
“别对人太好啦,妈妈说,好人会被欺负。”
牧柏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又是给他准备甜点,又是纵容他询问信息,这大概就是清冷强大的神对弱者“小傻子”的纵容和天然的怜悯吧。
牧柏眉眼闪过怔愣。
他垂眸,眼底一片静谧,最是平静温柔的海面,浮光跃金中掩盖了底下潜伏的无数危机。
“只是你能看见我是个好人。”
只是他能看见
是说别人止步他的高冷不理解他的性格还是
没等范白嚼碎这句话,牧柏抛出一个小炸弹
“不管如何,”青年姿态斯文、雅人清致,“我承诺,你可以请求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了
就当万人迷在夸他有一双与众不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咸鱼激动,那他是不是能用这个承诺提前退休回家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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