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松树仙儿”这么个听起来轻松可爱的名字, 背后居然隐藏了这么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祁砚前世在地球上就学到过,对于大自然,人类必须开发与保护相结合,不能一味地向自然索取, 还应该考虑到自然里存活的各种生灵。
松鹰的领地被侵犯, 它们吃掉了村民的小孩, 自己也被人们从这一带赶尽杀绝。这无疑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即使现在松鹰不再出现在这片松林之中,松塔任由村民采摘,但这些“松树仙儿”作为当年人鹰争斗的牺牲品遗留了下来,它们高高地挂在树上,偶尔会恐吓到上树的采摘者, 但在祁砚看来,这些松树仙儿除了恐怖之外, 更多的带有悲凉的警示意味。
司冬墨忍不住抬头望向高高的树顶。
“这几天, 我们爬上了这么多棵松树, 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骨架。”
“松鹰吃人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前几年我进山的时候还偶尔看见树上挂着的松树仙儿,但现在, 这一带几乎是看不到了。”
乐伯低低地说道,“冬墨啊, 我们老祖宗立下过规矩,采松塔的村民倘若在树上看到了松树仙儿,要立马停手下树, 不得继续爬上树顶, 否则会遭到松树仙儿的诅咒。因为当年被松鹰吃掉的小孩子们是无辜的, 死的时候怨气很大,他们的身上残留着对松树林的憎恨和幽怨,会将阴怨之气附在上树打扰的人或者异兽身上。”
阿升也补充道“这事儿是真的。说起来,咱本家有个叔父,五六年前在松树上看到过一次,但是他当时正在敲松塔,一个不留神就把松树仙儿从树上给打落下来了。结果他下树以后就开始精神恍惚,嘴里还疯疯癫癫地说胡话,全家人带着他求医问药,折腾了一年多才勉强好转,至今听见松树两个字都能吓得哆嗦。”
这么玄乎祁砚抬起头,仰望着那高得不见顶的大树,心里一阵恍然。他此前啄了小松鼠的脑袋之后也贸贸然上过一次树,幸好那时候他什么都没看见,不然可得吓得半死。
正想得出神,忽然,祁砚觉得自己的肚皮上毛毛的。低头一看,忽然发现司冬墨怀里趴着的小熊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对自己伸出了前爪。小熊兴奋地看着男人头顶的小鸟,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试图把鸟儿从上面捉下来。
“咕叽咕叽”小鸟鼓动了一下短翅膀,推开小熊的熊掌,眼神严厉地看着它。
“嗷嗷,嗷呜”
小熊像爬树一样,顺着司冬墨强健结实的身躯向上攀爬。祁砚见状不妙,脚步连连后退,但男人头顶终究只有那么大块地方,他很快就退无可退。
“咕咕叽”鸟儿鼓动着小翅膀,发出警告声。
“嗷嗷呜”这小熊是真正的“熊孩子”,它可不顾鸟儿的警告。看着小鸟肥肥的身子在男人的头顶上着晃动,做出左右摇摆的挑衅姿势,小熊顿时气愤不已,大着胆子向上面扑了过来。
“嗯”只听司冬墨一声闷哼他的脸被小熊整个抱住,口鼻全被毛绒绒的身子压在了小熊的肚子下。绒绒的厚毛蹭得他脸皮痒痒,忍不住要打喷嚏。
眼看着软绵绵的熊掌向自己袭来,小鸟顺势一跃,肥嘟嘟的身躯出乎意料地敏捷,做了个干脆利落的前空翻,险险地躲过了小熊的抓捕,并落到了它的脑袋上。
下一秒
“笃笃笃”
一阵毫不迟疑的啄击。
小熊被啄得嗷嗷叫,它胡乱挥舞着爪子,和小鸟团子激烈地大战起来,在男人的头顶上打得好不热闹。
一阵吱哇乱叫之后,两只小兽终究是玩脱了,一前一后从男人的脑袋上掉落了下来。
小鸟挣扎几下,勉强抓住了男人的袖口,被男人接在了手心里。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没那么幸运了淘气的小熊捂着后脑勺,脸朝下栽到了男人腿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熊呆呆地躺在男人的腿上,直愣愣地看着小鸟和温柔捧着它的男人。片刻后,一阵号啕大哭响彻整片树林子。
“嗷嗷嗷”
小熊嗷呜呜地大哭起来。
这边,乐伯半是恼火半是好笑地走近,把它从男人腿上拎了起来“坏娃子,活该,谁叫你动来动去的,嗯”
小熊哭得更厉害了。见乐伯训斥自己,它赌气地一鼓嘴巴,挥动着软嘟嘟的小巴掌,狠狠地在乐伯的手臂上拍击了几下。
“臭小熊,居然还敢打主人。我看你明天别想吃好的了”
乐伯把小熊倒提起来塞进包裹里,手指往它的肚皮上弹了几下,又引来一阵胡乱的踢腿。阿升和阿进都哈哈笑了起来“爹,你每次都说要好好管教小呆,但谁都知道您老人家下不去手啊”
一夜过去,他们走出山林,回到了久违的村庄。在村口处,乐伯帮忙清点了松仁,给司冬墨装进布袋,两伙人在村子中央的小路上分别。
司冬墨背上扛着装得满满的布袋子,嘴里哼着小曲儿,头上顶着小鸟,似乎心情很不错。他走进了自家的小院子,迎面遇上了在菜圃里干活的母亲。
“哎冬墨啊”
乐夫人显得非常惊喜,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司冬墨跑来,扑到了高大儿子的怀里,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真好你这趟出去,娘日夜难眠,就怕你出了个闪失”
“娘,我回来啦啥事儿也没有,您别担心”司冬墨拍拍她的背,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又拍了拍背上装得鼓鼓的布袋子,“您瞧,这一大袋子都是我采下来的松塔,这东西可值钱了剥出来的松仁每斤可以卖好几十个铜板,镇上正在大力收购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次上山去救了弘儿,还除掉了画皮狼,娘都听说了。村里的人都说你是杀狼的大英雄,娘真为你骄傲”乐夫人感动不已,她又是哭,又是笑,牵着儿子往屋里走。忽而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弘儿在屋里呢,他好像变得老实了不少。”
司冬墨走向后屋。在前堂和灶屋之间露天的空地里,乐弘正坐在小凳子上搓洗着衣服。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朝着司冬墨轻轻喊了声“哥,你来了。”
司冬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嗯,回来了。”
乐弘张了张口。许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冲司冬墨点了点头,又埋头干自己的活去了。
小鸟自司冬墨头顶上方探头探脑地看向他。乐弘今天出人意料地老实、温顺,这倒是令人惊奇。
司冬墨和母亲在屋子前面的空地里把松塔倒了出来,乐夫人问他道“这些松塔,是送去老谭家帮忙,还是像上次那样,咱们自己来剥壳”
“娘,这松仁的处理办法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咱们先把它们放在屋里。”
“好,都堆到这边来吧。”
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松塔,乐夫人露出淡淡的笑容。
“冬墨啊,你累了吧,娘给你倒杯水去。对了,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娘亲自下厨,给咱家的大英雄做去。”
“没事,倒水我自己来吧。娘您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过”男人指了指头顶上蹲着的一团火红,“小鸟喜欢吃果子,前院的菜圃里不知道有没”
“有,有的,新鲜的草莓,今早娘刚摘的呢。”乐夫人冲鸟儿笑了笑,说着向屋外走去。司冬墨把小鸟放到地上,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敲,“待会儿有好吃的啦。”
“咕叽。”鸟儿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看起来十分兴奋。
之后,小鸟来到松塔堆前,开始它的老本行剥果壳。
这松塔的壳儿看起来比一般的坚果要复杂一些,但现在,祁砚已经从小松鼠那里偷师学到了剥松塔壳子的技艺,因此劳动起来非常迅速。先前在林子里他已经完成了一部分的工作,现在还剩下另外一半。
临近中午的时候,司冬墨在灶屋里帮母亲做饭,小鸟则继续呆在屋前,专注地剥松塔。在节奏均匀的笃笃笃声中,它的余光里忽然看到一双布鞋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抬头一看,竟是乐弘。
鸟儿看到这个恶魔弟弟站在自己面前,立时停止了剥壳的动作,瞪大眼睛紧张地盯住他。这少年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对自己图谋不轨,曾打算偷偷地把小鸟捉起来,而且性格古怪,脾气反复无常,就连自己的哥哥也经常毫不顾忌地顶撞,是个很坏的小子。
用司冬墨的话来说,乐弘他依旧没有适应家道中落以后的清贫生活,心里还保留着乐家小少爷的心高气傲。
乐弘在鸟儿的面前蹲下来。小鸟停止了剥松塔,睁大了浅碧色的大眼睛,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心里已经在飞快地盘算着自己的退路了。
忽然,就见那少年从它的面前拿起一只松塔,支支吾吾地开口请教道“小鸟,这松塔要怎么剥开”
难道这男孩是想要吃这里面的松仁吗小鸟从旁边拿起几粒剥好的松仁,用小翅膀捧着递给他,但乐弘只是摇摇头“不,我不是想吃松仁。我是问,这个该怎么剥我、我现在没事干,想帮个忙什么的”
他试着用手去拧那坚硬的外壳,然而毫无效果。
“咕叽咕叽。”
祁砚想告诉他就连自己的剥壳技术都是从小松鼠那里拷贝来的,但无奈乐弘没法听懂咕咕叽叽的鸟语。他俩交流了一会儿,无果,乐弘只得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那一堆松塔干发呆。
就在这时,司冬墨从后边的屋子里走了过来。
“弘儿,小红,你们在做什么呢”
司冬墨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盆,里面装着刚采摘下来不久的新鲜草莓。草莓们色泽鲜红,个头饱满,上面还沾着刚刚冲洗过后的水珠,看起来很有食欲。
他走到近处,将小木盆递到乐弘眼前,“来,娘新摘下来的,尝尝。”
乐弘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司冬墨见状,摇晃了一下木盆“多吃几个,这儿的草莓多着呢。”
乐弘又小心地拿了两个草莓,罕有的低低说了句“谢谢。哥,你也吃。”
司冬墨笑着往自己口里塞了一个,觉得甜度刚好,便又蹲下来,把小木盆放在鸟儿的面前。
“辛苦了,祁砚。”他把小鸟捧起来,整只放在小木盆当中,温柔地抚摸着鸟儿的小身子,“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水果。对吗”
“咕叽”小鸟的小尖嘴亲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然后蹦蹦跳跳地扑向了草莓。那些草莓红得非常自然,与地球上那些靠着药水催生的草莓截然不同。整个小木盆里都飘着一股清甜的草莓香气。
鸟儿用小翅膀抱起一个草莓,在上面啄了一口,鲜红的果汁立刻从草莓的缺口处渗了出来。它把小尖嘴伸进缺口处,酸甜的草莓汁立刻流入它的口中。
真甜呐
小鸟眯起眼睛,小嘴里咂巴咂巴着,一脸无限享受的神情,看得男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有这么好吃呀”
“咕咕叽”鸟儿抱住草莓,在木盆里翩翩起舞,欢快地转起了圈儿。
一团火红在红色的草莓中灵巧地旋转起来,看得司冬墨眼花缭乱,他急忙轻轻点住鸟儿的小脑袋“哎,别别别,别乱转。你、你身子这么肥,小心把盆子里的其它草莓给挤坏啦”
“咕叽”鸟儿委屈巴巴地看向司冬墨。低头看了看自己肥嘟嘟的身躯,它发现男人耿直地说了实话,只好乖乖地坐在小木盆里,开始专心致志地吃着怀里抱着的草莓。
司冬墨家的菜圃面积不大,但种植的蔬果品种却十分丰富,每个季节都有适宜的菜品可以吃到。乐弘呆立在原地,也拿了几个草莓慢慢地吃着。
司冬墨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转身准备回屋,但突然感觉到衣袖被人拉住了。
男人转过头“弘儿”
乐弘只是低着头,用两根手指拉住司冬墨的袖子,小声地叫了句“哥。”
司冬墨察觉到他有心事,便走到了院子的角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乐弘仍是低垂着眼。他目光空洞地看向哥哥的袖子,心思明显游移不定。
“乐弘,你身体还好么”
乐弘点了点头“我没事,没有受伤。”
司冬墨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弟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哥谢谢你,这次。你救了我。”
男人淡淡笑道“兄弟之间,有什么好道谢的。弘儿,你别多想。”
“不,不是这样的。”乐弘的嗓音提高了一点儿,他说道“哥,其、其实”他的话在心里闷了很久,终于一咬牙,说“其实,我我很对不起你”
司冬墨有些惊诧地看着他。这个弟弟向来脾气不好,不怎么听哥哥的话。这次居然主动向他道歉,着实令他吃惊。
就听乐弘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地看向他的眼睛,有些结巴地说道“哥,自从咱们家因为赌债的事儿搞得家破人亡之后,我一直忘不掉过去的优越生活,一直都很怨恨,很颓废,脾气也很差,活得像个死猪一样我以前总是埋怨你,觉得你性子老实、不会赚钱,但实际上,每次埋怨你和娘的时候,我都更加地讨厌自己”
司冬墨一把扶住他的臂膀“弘儿,你别这样说”
但乐弘闭上眼,只是摇头“不,哥,请你听我说完。哥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叫过你一声哥。我埋怨你、看不起你,故意给你惹麻烦,就是想看着你在收拾烂摊子的时候那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我事到如今终于认清了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还拼命地惹麻烦、拖后腿,这次还差点把哥哥你的命也搭进去,我真不是个东西”
话到最后,乐弘紧紧地咬住嘴唇,声音颤抖地带上些许哭音。
“哥,我想问你”乐弘抬起头来,哽咽着说,“我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还愿意留在我们家,还愿意照顾我和我娘娘总说我不懂事,老是给家里添负担,而娘自己也身体病弱,常需要人照顾。我们对于你而言,其实就是累赘。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两个,凭借你的本事,你是可以在外面很好地谋生的。”
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男人,“我知道,以前你孤零零地倒在我们家院子的门口,是我娘还有我奶奶救了你的命。就算是为了还人情,你在乐家一无所有之后的这几年里照顾我和娘,也早已经还清了。至于财产乐家曾经富过,但现在,我们一无所有。哥,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留下来”
司冬墨静静地看着他。
没错,这么多年来,乐弘从没有叫过他哥哥。然而司冬墨从来没有真的计较过,为他的无礼而生气,这令乐弘觉着自己这个哥哥是温顺老实的闷葫芦。
但事实上,司冬墨种田、做饭、照顾家里的时候从不含糊,拳脚功夫更是厉害。乐弘心里一清二楚,这个哥哥其实并非外表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模样。
“弘儿,我留在家里,一不图财产,二不为人情。仅仅因为,这是我的家,我把这里当作是我的家,而你和娘,是我的家人。”
看到乐弘惊讶的目光,司冬墨沉声道“我不敢肯定,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作是什么。但无论你们把我当作家里人看也好,当作是同住一屋的外人也罢,我的心思都不会改变。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就算没有血缘,不是血亲手足和亲生母子,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哥”乐弘的眼里,头一次慢慢浮现出忧伤,“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也像爹离开我和娘那样,突然就离开这里”
这大约就是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烦恼。自己和母亲没有什么谋生能力,乐弘心知肚明,自己能衣食无忧地活到今天,全靠哥哥的辛勤劳动和悉心照料,他必须依赖哥哥而活着,这种被迫的依赖令他更加心神不安。
几年前他还曾是个富家子弟,本来生活优越的地主家儿子,一朝之间因为父亲豪赌欠债而沦为负债的贫民,曾经美好的生活瞬间便不复存在。尽管哥哥勤俭持家、努力劳作,让他重新过上了安宁的小日子,然而与过去巨大的落差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随着时日的推移,他也越来越摆不脱焦虑,害怕有一天自己家里唯一的支柱也就此离去,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也会重蹈覆辙,重新一无所有。
所以,因着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忧虑,他变得焦躁不安,脾气也越来越急,又因为急于求成而做不好任何事情,心性变得越来越叛逆,整个人也愈发颓废,变成了没良心的废物。
但是,他想错了。他没有把司冬墨当作值得自己信赖的好兄长,和他一起奋斗,而司冬墨却一直无怨无悔地把自己当作是亲弟般照顾。深重的负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的行径,和以怨报德有何区别
乐弘抬眼望着比自己高上一些的哥哥,轻叹一声,“整个家的担子都压在你的身上,我却一点也没有分担,反、反而给你添麻烦只是,我这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只有到了今天才真正承认这一点”
见司冬墨要开口,他轻轻按住兄长的手腕,坚持说了下去“其实这次我中了画皮狼的迷魂术,表面上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但实际上,我的脑子非常清醒,只是身体被术法所束缚,不能自主行动而已。
我知道你为了救我,离开了阿进他们父子,独自拿着刀和弓箭到林子里去找狼群单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和画皮狼它们对峙的时候,一直都在护着我,而且毫不退缩,直到把它们全部打倒。哥,我想说,你真的很了不起。这次要是没有你在,我这个大混球可能被画皮狼吃得渣子都不剩,留在山上回不来了。”
他真挚地望着哥哥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哥哥,我发自内心觉得,你是一个英雄。”
男人静默地望着他。尽管脸上无甚波澜,他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兄弟俩默默对视,一切的情绪在眼神的交汇中无声地交流。
“画皮狼已经死了,以后山上也不会再有这种邪门东西了。”司冬墨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以后要是上山,你多加注意就是。有哥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看着弟弟痛哭流涕、悔恨莫及的模样,男人拉着他向屋子里走去。
“弘儿,也怪哥此前成天忙着干活,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他拖过一把木椅子,让乐弘坐下,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毛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哥哥从来不会计较你什么,也不会对在家里做事有任何怨言。我把自己当成是家里的一员,你和娘就是我的弟弟和我的母亲。我又怎会轻易离开这个家”
兄弟俩静静坐着,相对无言。
乐弘的目光飘向了远处。
“哥,跟你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
“弘儿,你的路还很长,”司冬墨淡淡道,“你还年轻,还会走很远。所以,走过的路就不要再回头看了,专心地往前去吧。”
“哥”
“嗯”
“谢谢你。”
他们坦然地面对彼此,露出坦诚的笑容。
埋藏多年的积怨和心结已经化解开来,司冬墨欣慰地看着弟弟。此前他忙着干活,闷头转圈,一直疏于和家人的交流,忽视了心思敏感的弟弟的想法。这回兄弟终于能够敞开了说话,这和从画皮狼口中救出乐弘性命一样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乐弘此前的种种恶劣行径,司冬墨并不与之计较,这种宽容与放任却恰巧让他的脾性越来越恶化。这次乐弘终于为自己的顽劣尝到了苦果,差点葬身狼腹,倒是把他的脑子给吓得清醒了,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正视自己的生活现状。
乐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心绪,对司冬墨说“哥,说起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要和阿进他们家一起,做山货生意吗”
男人一笑“比起这些,我打算进一步利用在山里得到的食材。将它们做成各式美食,再拿到镇子上去售卖,可以赚到更多的铜板。乐弘,你有一点一直想得没错,我是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了,要走到村子外边的世界去,好好地看一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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