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致命的熟悉

    卫司雪很满意戎问枫的大度, 对着他笑了一下,说“问枫哥哥,你真大度, 真好。”

    任何男人被自己的情人这么盯着看,情人还这么笑, 夸赞你,能忍住不扑上去, 那简直不是个男人。

    然后戎问枫扑了, 只不过他扑空了。

    因为卫司雪自己痛快了, 就立刻起身说“问枫哥哥好好休息, 我得赶紧回去了,这两天哥哥每天不见踪影, 我明早要跟他一起吃早饭。”

    戎问枫扑在床上, 脸上带着笑意起身,以为卫司雪故意跟他闹着玩。结果卫司雪已经自顾自系上了大氅, 抓起长刀走到了窗边。

    回头对他说了一声“明天见。”

    便跳窗而出,足尖在夜色之中飞速几点,轻灵地越出了戎问枫的后院。

    戎问枫撵到了窗边,嘴唇张了张, 想要开口叫她。但见她彻底没影了, 对着窗外今夜格外清亮的月色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戎问枫又笑了。

    他喜欢卫司雪的坦率,也喜欢她的来去如风, 就像从前喜欢她爱若山洪,将他的迂腐和矜持尽数冲垮,让他朝思暮想到了现在一样。

    虽然卫司雪长大了,不像从前一样粘着他,但是她说, “睡不着来找他”,她说“养了只金丝雀很像他”都让戎问枫心中无比熨帖。

    这世上喜欢一个人,那人又恰巧也喜欢你,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戎问枫早已经决定,待到宫宴皇帝封赏,他要求什么。

    他要求一个名正言顺,求一个同卫司雪的白首不想离。

    只是卫司雪并不知道,他所想的,同卫司雪所想的,早已经被这三年漫长的时光给拉成了南辕北辙。

    他们曾经确实是烈火干柴,可如今卫司雪已然对着他燃不起来了。

    卫司雪回到了端亲王府,也并没有去休息睡觉。她给冰花清理毛发,一直清理到天亮。

    清晨同卫司赫一起用饭的时候,卫司赫看她表情和精神状态,问道“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卫司雪边吃边说“我昨晚去找问枫哥哥了。”

    卫司雪说“他真的很好,我要跟他成婚。”

    卫司赫挑了下眉,对于自己妹妹完全不知羞地说出去夜会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表现。

    只是问“你们三年多没见,你这么快就确定”

    “当然”卫司雪说“没有人再比问枫哥哥更合适我了。”

    “雪儿。”卫司赫放下筷子,态度非常严肃地说“你性子跳脱,冲动,可婚姻并非儿戏。”

    “你若要同戎老将军唯一的嫡子成婚,你身为郡主他身为将军之后,”卫司赫说“一旦皇帝应允婚事,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确定啊,问枫哥哥也很确定,我们早在三年之前便已经互许终身,”卫司雪说“哥哥放心,我并非一时冲动,若他成了我的夫婿,对哥哥也有所助益不是吗”

    卫司赫看着卫司雪,皱眉道“你无需考虑这个。”

    卫司赫再度动了动嘴唇,可是最后到底没有说出其他的话。例如如果卫司雪和戎问枫结合,对他有助益是真的。但卫司雪不可能和卫司赫去皇帝赐下的封地也是真的。

    皇帝不会允许亲王和将军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联合。

    卫司赫知道,他如果说了,那么卫司雪就未必会和戎问枫成婚。因为如果让卫司雪选择离开一个,那必然是戎问枫。

    正因为知道,卫司赫才没有说,他不想因此让卫司雪错过一桩好姻缘。这么多年戎问枫在他身边,卫司赫看着呢,他确实值得托付。

    卫司赫吃过了饭,去上朝,卫司雪左右吃晚饭也没有事情,就送卫司赫。

    卫司赫上马车之前,看了看卫司雪,她精神状态不错,但是眼下有些青黑。

    想到她说昨晚去找戎问枫,卫司赫示意卫司雪上马车,并没有叫车夫马上走。

    而是在车中看了她片刻,难得多说了一句,“既然要成婚,便也不急在这一时。日后夜里不要去找戎问枫。”

    卫司雪听了最开始还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她了解卫司赫,看了卫司赫一脸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瞬间明白了。

    弹幕也明白了,然后都笑成了一团。在刷着哥哥你多虑了,卫小狗是去请示未来夫君能不能“养鸟”的。

    卫司雪跟自己哥哥谈论这种事,也有一些羞恼,连忙摆手说“我找问枫哥哥只是练刀”

    “练刀”卫司赫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跟卫司雪实在是太像了,像大卫和小卫。

    他的眼睛狭长而锐利,审视着卫司雪,没有发现她撒谎的痕迹。

    然后竟有些哭笑不得“你夜闯将军府,只是为了跟他过刀”

    卫司雪点头“问枫哥哥很厉害的昨天冬藏还有杨秀他们,都让我打跑了,他们都接不住我的刀,只有问枫哥哥能接得住,我还能跟他学到东西”

    卫司赫听到卫司雪这么说,竟然有一点同情戎问枫。毕竟半夜三更情人登门,结果是提刀就砍,怎么都有一点说不过去。

    但这两个人的事情,卫司赫并不打算多管。听了卫司雪这么说就放心了,抬手挥了挥对卫司雪说“下车去吧,我要进宫了。”

    卫司雪本来是准备下车,不过既然两个人提起了这种事,她索性就提一提戎瑾玉的事情。

    还是弹幕上跟她说,让她帮戎瑾玉说说话。卫司雪早就答应弹幕了,但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卫司赫提起这种事。

    于是卫司雪起身之后又坐下,看着卫司赫说“戎瑾玉已经两天没上桌吃饭了,不是还起不来吧”

    卫司雪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她对卫司赫说“哥你悠着点,她那小身板,别再给弄死了。”

    她说这话并没有什么羞涩,可是卫司赫却瞬间就耳朵烧红了。

    睡个女人对卫司赫来说不算什么,哪怕他从来也没有睡过,一切也都尽在掌握。

    只是这种事情让自己的妹妹说出来,卫司赫比起羞,更多的是恼。

    “你在说什么”卫司赫说“你到底知不知羞耻”

    卫司雪还一脸奇怪“你不让我去找问枫哥哥睡觉,却不让我说你”

    “你回来第二天我去看戎瑾玉,她摔到地上都爬不起来,”卫司雪说“多可怜呀,本来就长得跟个小兔子似的,在你面前都不敢大声喘气儿吧”

    “滚出去”卫司赫指着车厢门口,耳朵下面的脖子也慢慢地红了。

    卫司雪从来没见过她哥哥这样,虽然有点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新奇。

    她这个欠嘴是改不了的,于是卫司雪又蹦豆一样不经脑子地说道“戎瑾玉连娘家都回不去没有人教她。没有人心疼她,你在床上疼疼她嘛,可怜劲儿的”

    “她可喜欢你了呢,我估计你把她活活弄死她也不会说什么,这么多年戎瑾玉照顾我像侍女伺候小姐似的,”

    卫司雪说“她还把我当成你的替身,每次看着我的眼神都十分的缠绵悱恻,定然是记得当初哥哥你的救命”

    “卫司雪”卫司赫忍无可忍直接火了,一掌拍马车里面的小案上,砰的一声小案直接四分五裂。

    茶壶和茶杯的碎瓷片溅飞在整个马车当中,卫司雪连忙抬手挡了一下,这才没被刮花脸。

    她很震惊地看向卫司赫,不知道她哥哥为什么发火。

    卫司赫面红耳赤,怒喝道“滚出去”

    卫司雪很少见卫司赫发这么大的火,连忙上前要哄哄她哥哥。

    弹幕如果长手现在已经把卫司雪给拖出去了,只可惜弹幕只能隔着屏幕,看着卫司雪直接被卫司赫从马车里面给踹出去

    卫司雪是直接从马车里面飞出来的,卫司赫踹得非常有技巧,让卫司雪圆润地滚蛋的同时,还没让她身上疼。

    卫司雪在地上滚了一圈,揉着屁股起来,转头就跑。

    她知道这回她哥哥是真的生气了,她再敢说一个字她哥绝对把她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她小时候跟着她哥哥屁股后面,卫司赫这种性子哪来的耐心心情不爽了没少揍她,当成小子那么揍,不管屁股还是脸。

    卫司雪形成现在这种性格,一大部分原因是卫司赫的功劳。

    卫司赫就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妹妹。

    卫司雪一边跑一边还跟弹幕说“我就说戎瑾玉的事情我不管,你看我哥发火了吧”

    弹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是让她帮戎瑾玉的忙。那也是点到为止,提一句就好了。

    卫司雪落到这种下场,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嘴上没有把门的都管到自己哥哥床上使多大劲儿了,她不挨揍谁挨揍

    弹幕没人可怜她,甚至都在窃笑,只不过同时他们对卫司雪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

    她那天随口答应帮戎瑾玉,弹幕知道她本来平时就是满口跑火车的,弹幕还以为卫司雪就只是说说而已,结果卫司雪竟然真的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不光跟戎问枫提了一遍,又专门跟卫司赫说了一遍。

    因此弹幕见她边揉屁股边朝屋里走的时候,都十分温柔地安慰她

    给小狗揉揉屁股

    女儿这一次表现得很好,亲亲。

    改造对象到这里才让我觉得,不是没救的。

    她能听得进去我们说话,你们没有发现吗,她虽然生在这个世界,思想跟这个世界上是很契合的。可是又因为她生长环境属于狂野生长的,家里环境比较特殊。所以她能够接受跟下人打成一片,你能听得进去我们说的,那些完全不符合这个朝代的话。

    是呀是呀这样的卫小狗真的很不错

    其他的都很不错就是对待感情有点狗

    怎么了嘛人家就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对呀对呀,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全都要

    抱着问枫哥哥养“金丝雀”不快乐吗

    很快乐哈哈哈想想就快乐

    我等着看她在火葬场里怎么被挫骨扬灰

    扬谁的灰谁敢动我女儿我看看

    我觉得这改造对象不行,这后面还有可能改造成功吗你们真的没有发现她想把折春抓住给关起来啊

    嘶细思恐极但觉得有点带感

    卫司雪翻看了一下弹幕,对于自己从卫老狗变成了卫小狗,接受良好。

    弹幕上有一些用语她还是看不懂的,但这并不妨碍卫司雪针对能够看懂的那一部分附和。

    “问枫哥哥很大方的,他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卫司雪说“我如果把折春留在身边,他就不会再恨我了吧”

    “我并不恨她,她不跟别人成婚,难不成还跟我这个男倌吗。”

    折春说“太子为何这么关心我的私事”

    太子坐在屋子的桌边,手里拿着一个龙纹玉佩轻轻地抚摸上面的纹路。

    他对折春说“此次归朝的军将,会大肆封赏,宫宴就在这个月的月末。”

    折春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太子说道“这一次宫宴父皇让我着人准备,会从宫外请一些舞女过来。”

    太子说“你不想见她吗如果此次戎问枫求我父皇赐婚,我父皇一定会同意,我父皇本来就打算把卫司赫和卫司雪分开。”

    “一个去封地,一个留在皇城,”太子说“没有比赐婚更好的理由了。”

    “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我记得当时折春公子的琴音动皇城,你可以遮面做个琴师。”

    “嫁入他人的后宅,即便是郡主,也没有那么容易再抛头露面了。尤其是将军府的规矩可是很严格的。”

    “说不定在那之前,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卫司雪。”

    太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耐心等着折春的回答。

    折春这些天一直都在拒绝太子。拒绝太子给他送东西,拒绝太子给他在城中置办宅子,拒绝跟太子说话。

    只不过这一次他低头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拒绝太子的提议。

    好久之后,折春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离开卫司雪的身边,他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像是受了一场风霜的葱郁,就算不会立刻倒下,也已然失去了生机。

    “多谢太子美意。”折春说“但我已经好久没有摸琴了。”

    跟卫司雪在一起的这三年,卫司雪虽然说是养着他做个男宠,做别人的替身,却从来都不会折腾他。

    不让他表演什么技艺,不让他做那些献媚的事情。折春会的很多东西,到现在全都生疏了。

    “我等会会派人送把琴过来,我相信你只要弹上两次,就肯定比我能够寻到最好的琴师还厉害。”

    “太子谬赞了。”折春被夸奖,神情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连敷衍的开心都没有。

    反倒是有一些恍惚。

    他确实好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这些他从小练习,一天都不敢落下的东西。

    太子会这么信任折春,自然也是见识过折春的厉害。

    那时候折春十几岁,被囚在东宫,他皇姐让他弹琴,折春整整弹了两天。

    指尖血肉模糊,连指甲都要脱落,可是那琴音依旧流畅如水,未曾有半个错音,让太子至今记忆犹深。

    太子其实是很欣赏折春的。这世界上有很多种人,英勇的懦弱的,贱籍出身却不甘平凡的,或者是彻头彻尾的大英雄。

    折春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却是太子见到过最随遇而安,能适应任何生活的人。

    千金裘穿在身上他未曾忘我,金山银山,甚至他皇姐曾经将半壁江山堆在他面前,他也毫不动心。像只笼中鸟一样被囚在深宫,他也未曾自暴自弃。

    可是一个卫司雪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不知道三年来到底做了什么,将折春那把无论如何都压折不断的韧性十足的脊梁,软化成了再也撑不住一切的藕丝。

    太子已经感觉到了折春的死志,正在设法尽力将他拉住,想要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其实折春当年救的何止一个太子若真的让长公主得逞,整个天下都会乱成一团。

    多国交战年年不断,长公主倒行逆施残暴肆意,沉迷于“醉生”。

    一旦上位成为女皇,整个天下都会被架在火上。

    折春当年虽也为自救,却也无论如何舍命救了那么多人。

    老天就算再不怜爱,他也不该落到如此地步。

    “其实你若真喜欢她,为何不试试争取呢”

    太子不解“你何时成了这种妄自菲薄之人我记得你当年对我说,人生下来都一样什么也不带来,都是一双眼睛一个脑袋,何来的高低贵贱。”

    太子当年听了这番话之后,是非常震动的。

    可当年说这番话之人,现在却被困于这世俗的所谓“高低贵贱”。

    折春并没有回答太子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对着太子勾了一下嘴唇,唇边却没有笑意。

    折春当年确实孤高自傲目下无尘,他一眼能看穿他人的欲望,懂得如何玩弄人心。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折春虽没有折于自负,却也难免困于红尘。

    你什么也不爱的时候,自然什么也不在乎。

    所有一切的忧和怖,甚至是恨,都是因爱而生。

    当你爱到深处,无可自拔之时,意识到自己并不能给对方带去任何的好,只会让对方蒙受羞辱,被世人所指摘

    满身污泥之人,若真的爱花,怎会伸手去折花入怀。

    他能给卫司雪最好的,就是远远看着,不与她纠缠。

    三年时光,已经算是上天恩赐,折春再也别无所求。

    太子并不曾设身处地,自然并不懂得折春为何会这样。他只是摇头叹息,起身离开了折春的院子。

    折春并没有送他,而是久久地站在那,盯着地面上的砖石纹路,纤长的睫羽轻颤,眼中和脑中却空白一片。

    卫司雪此时此刻脑中也空白一片,因为戎问枫说“月末会举行宫宴,宫宴之上,我会请陛下赐婚。”

    戎问枫看着卫司雪,满脸笑意“我想在新年之前跟你成婚,进入冬月还有整整两个月才会除夕,足够筹备婚礼了。”

    戎问枫将手中长刀插在地面之上,在身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水,抓住了卫司雪的手腕。

    他跟卫司雪整整练了一上午的刀,此刻热血沸腾气喘吁吁。看着面前自己的小情人,他难免心潮澎湃,就提前将他准备做的事情跟卫司雪说了。

    他想让卫司雪跟他一块开心。

    戎问枫抓着卫司雪的手说“我在回来之前经历了一场恶战,是跟那些敌国军将的。”

    戎问枫说“我们一起在山洞之下度过了很长岁月,一起开凿山洞,同睡同吃,如同袍泽。”

    “可等到我们被怒江冲出来之后,我们便不得不刀剑相向,不将对方的首级斩落,自己便会客死他乡。”

    戎问枫说“生死太无常,一条人命瞬间便会被夺去,我总以为自己回不来的。”

    “可我现在回来了,我不想再等,”戎问枫抓着卫司雪搂进了怀里,两个人都是汗津津的。

    戎问枫低头毫不嫌弃地亲吻卫司雪汗液遍布的额头,说“如果今年新年之前跟你结为夫妻,那我们也算是偷了一年,这样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多了一年。”

    戎问枫并不会说情话,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也是他的真心话。

    不过卫司雪此时此刻却有点不能思考,她是决定要跟戎问枫成婚的,这个决定三年之前她就已经做了,这三年她也从没有改变过这种想法。

    可是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我的金丝雀,”

    卫司雪推开戎问枫,抬头看着他说“我必须先找到他将他拴起来,关好了。否则他一定会生气不再出现的”

    戎问枫的表情,此时此刻做成表情包的话,一定满脑袋都是问号。

    “你的金丝雀会因为我们成婚不回来”

    “是的,我之前给他安排的安排的窝,他很不喜欢,”卫司雪手里甩着长刀,皱着眉说“他应该是生气我没有亲自去送他进去,所以就飞走了。”

    “我必须先找到他才行。”

    卫司雪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问枫哥哥,你答应我会让我养的,对吧”

    戎问枫澎湃的心绪被打断,有些哭笑不得,也抹了一把头顶的汗水。

    点头说“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反悔,你只要跟我成婚,将军府内我说了算,就算你想养一头猛虎,我也想办法为你弄来”

    戎问枫说着还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保证自己说得绝对算话。他知道自己的小情人比较野,喜欢的东西跟正常女子喜欢的并不一样。

    可是戎问枫觉得没有关系,卫司雪无论要养什么,就算老将军不同意,戎问枫也有信心能够说服自己的父亲。

    卫司雪听到戎问枫这样的保证,立刻灿烂地笑起来,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我可以把他带进将军府吗在我们成婚之后”

    “我不养什么猛虎,他不是猛虎。他很温柔的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

    卫司雪说“我很快就能找到他,等到找到他了,我们就成婚”

    “我们可以先筹备婚礼,然后再找它。”

    戎问枫说“现在是寒冬时节,满地都是大雪,它就算是飞走了也很快会回来,不然它自己找不到食物就会饿死在外头。”

    金丝雀当然是这样。

    戎问枫安慰卫司雪说“你放心,那种被养得十分娇气的宠物,是离不开主人的。”

    “他就是十分娇气呢”卫司雪说“我这么多年看不出他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真的是愁死我了”

    “一块用午饭吧”卫司雪说“今天中午我让人炖了牛肉,问枫哥哥喜欢吃牛肉吗”

    戎问枫将长刀收进刀鞘,对卫司雪笑了笑说“就没有我不爱吃的东西。”

    两个人朝着饭堂走的时候,卫司雪回头看了一眼,对戎问枫说“把你那个侍从也叫上吧,我们两个练刀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旁边伺候,挺辛苦的,中午让他跟杨秀他们一块吃。”

    戎问枫闻言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侍从。

    摇头说“他不喜欢跟别人一块,他自己呆着就行了。”

    “一个侍从,不喜欢跟别人在一块”卫司雪脚步站定,回头对着那个一直给两个人站岗递擦汗巾的侍从招了招手。

    “你过来。”

    戎问枫这一瞬间有一点紧张,他抬手抓了一下卫司雪的肩膀,说“你真不用管他的”

    卫司雪却执意看着那个侍从,直到那个侍从慢慢地走过来。

    他站在卫司雪的面前,并不抬头,还比卫司雪矮了小半个头。

    卫司雪看着他说“我从前并没见过你,跟着我问枫哥哥多久了”

    那个侍从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戎问枫。又飞速低下了头。

    卫司雪直接用刀柄挑起了他的下巴,这么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后惊讶地咦了一声。

    “你的眼睛”颜色有点怪,带着点灰白,不像是文海国人的眼睛。

    不太显眼,要不是这时正是正午,卫司雪将他纤巧的下巴抬起来,阳光正好照进他的眼中,卫司雪都看不见这一抹灰。

    戎问枫上前一步,连忙解释道“他是我在战场上捡的,你不用”

    “你不是文海国人”卫司雪盯着这个小侍从左看右看。

    然后把他的下巴放下,说道“问你话也不说,是个哑巴吗”

    “你怎么捡了这么一个侍从”卫司雪转身继续朝着饭堂走,还很奇怪地问戎问枫“他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吧,也太小了,能伺候得周到吗”

    这个侍从确实是长得有点小,细胳膊细腿的,一看着就不像能吃苦的样子。

    戎问枫一见卫司雪并没有再问什么其他的,放松下来笑道“别看他长得小,还挺会伺候人的。”

    “是个哑巴”卫司雪又说“这样很不方便吧,我院子里面有两个刀法还挺厉害的侍卫,不如问枫哥哥带在身边,都很机灵的。”

    “不用了,他不是哑巴,只是不说话,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埋在尸体里头,估计吓坏了。”

    戎问枫笑着说“我大部分事情都是自己处理,也没什么需要别人伺候。”

    “你不是也这样”他挑眉弹了一下卫司雪的脑袋。

    卫司雪笑了笑“那倒是。”

    两个人并肩朝着饭堂走,看上去倒是很般配,也非常地和谐。

    只不过跟在他们身后的,戎问枫的小侍从,让弹幕觉得有一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奇怪在哪。

    等到卫司雪和戎问枫吃完了饭,戎问枫下午回将军府了,卫司雪又去看了一趟戎瑾玉。

    戎瑾玉看上去好多了,是好的非常非常多,好到有点离谱。

    她容光焕发,像一只才褪完羽毛的春雀,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地浇花弄草,俨然一副幸福得快死的小女人模样。

    她在等着卫司赫回来,哪怕现在才中午。

    哪怕卫司赫根本不跟她说话,戎瑾玉也是只要看着他,就觉得自己飘起来了。

    “你表情怎么这么淫荡”卫司雪坐在桌边上对上戎瑾玉的视线,连忙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要用刀砍你了。”

    戎瑾玉连忙把视线挪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手动整理了一下表情。

    也不怪她会这样,主要是卫司雪长得实在太像卫司赫。

    “我看你这不是挺好的,乐在其中”卫司雪从桌边上站起来,感觉自己是白操心。

    卫司雪很快离开,离开的时候还跟弹幕说“你们可看到了她很乐在其中,她就算被我哥哥给休了我也不奇怪。要是有人整天用那种淫荡的眼神看我,我绝对劈了她。”

    卫司雪当然不能够理解戎瑾玉,她不知道戎瑾玉仰慕卫司赫,并不是从卫司赫将她救下来开始。

    而是早在那之前,她远远地见过卫司赫一面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戎瑾玉根本就不敢肖想会嫁给卫司赫,她这辈子也不敢肖想,她能跟卫司赫像现在这样一起生活。

    她一个庶女,能有这样一份好姻缘。嫁的是自己喜欢的夫君,自己的夫君最近对自己也越来越好越来越温柔。这种感觉是卫司雪根本就无法理解的。

    就像卫司雪无法理解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女人,甘心情愿地待在后宅斗来斗去,整天只等着男人回家。

    “雪儿”戎瑾玉从屋子里面追出来,叫住了卫司雪。

    卫司雪听到她叫自己雪儿,直接从腰间拔出了长刀,刀尖对准卫司雪,冷着脸说“你再叫一遍,我就把你劈了”

    戎瑾玉吓坏了。后退一步连忙扶住了门。

    她惊慌地解释道“我是听你哥哥这样叫郡主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叫了。”

    “我的乳名确实是雪儿,但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卫司雪皱眉瞪着戎瑾玉“而是你叫人的方式,你刚才那个声音,我在妓馆里面经常听到。”

    “以后不许用这种语气叫我,这会让我觉得我跟我哥哥的女人有一腿。”

    弹幕已经都笑开花了,戎瑾玉表情僵了僵,清了清嗓子说“我听你哥哥说,后天你要参加宫宴,我让人给你裁制了一身衣裳,毕竟参加宫宴,不能穿得像平时一样。”

    “为什么不能穿得像平时一样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宫宴。”卫司雪将长刀收起来,还刀入鞘。对于戎瑾玉的说法不以为意。

    戎瑾玉却说“郡主,可是这一次并不一样,这一次皇上会给你们赐婚的。”

    戎瑾玉走到卫司雪的身边,竟然大起胆子拉起了卫司雪的手,做出了一副长嫂的样子。

    苦口婆心地对卫司雪说“皇帝赐婚,所有人的视线就都会聚焦在你们的身上。”

    “到时候你总不想让别人觉得,你对这桩婚事不够在意,对不对”

    “况且你打扮得很漂亮,戎问枫我哥哥也会觉得很有面子,我父亲也是一个很讲究面子的人。”

    戎瑾玉尽可能地措辞,不让卫司雪产生抵触的情绪。

    说道“我知道郡主并不需要讨好夫家,但我希望郡主能够在宴会之上艳压群芳。到时候会有很多世家小姐去的”

    卫司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把手从戎瑾玉的手里拽出来。她感觉戎瑾玉的手根本就没有骨头。

    就像一团肉,在抓着她的手,这让卫司雪觉得很难受。

    她完全就没有把戎瑾玉的话听进去,就只是敷衍地嗯嗯啊啊点了点头,逃也似的从凌霄苑跑了。

    狗屁的艳压群芳,卫司雪从来就没有跟那些世家小姐们凑到一起过。就算是凑到一起,那些世家小姐也只会看着她脸红。

    不过戎瑾玉为卫司雪量身定制的衣服,倒确实是不太一样。

    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裙装,戎瑾玉为卫司雪定制的是一身骑装。

    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在宴会之上如果完全做男子装扮,有一些说不过去。她的模样做女子装扮,又会给人怪异感。

    但是骑装是不分男女的,文海国周边国家长年战乱,文海国非常的崇武,宴会穿着骑装,是很寻常的事情。

    卫司雪这一身骑装,肩头之上全是各种金线纹绣。配套的还有一个十分飘逸的披风,中和了骑装本身的刚硬。

    黑白为底,金线纹绣,繁复而奢华,卫司雪这副雌雄莫辨的眉目,穿上之后简直像一只生着金羽翅的白鹤。

    高贵而骄傲。

    卫司雪虽然觉得自己穿上像一只成了精的雉鸡,却也还是接受了。

    因为一切的理由都不提,她是跟着卫司赫一块去,卫司雪不想给卫司赫丢脸。

    因此她还咬着牙让戎瑾玉给她戴上了一整套的白玉簪子,还有两个不需要耳洞就能戴的绒羽耳坠。

    最后弄完之后,还不让她带刀,卫司雪极其别扭地跟着卫司赫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真的像一个闺秀一样一动不动。

    马车朝着宫中行进的时候,卫司赫看着卫司雪正襟危坐的样子,没一会儿就笑了。

    “念佛呢”卫司赫问。

    卫司雪从小到大就没有意识片刻消停的时候,唯一消停的一次是端亲王战死,卫司雪跪在佛堂念佛。

    她当时年纪还小,希望菩萨将自己的父亲还给自己。

    那时候卫司赫只是看着还年幼的卫司雪便觉得心如刀绞,但现在时过境迁,悲伤离他们远去。

    卫司赫已经能够用这种事情打趣卫司雪了。

    “戎瑾玉说我不能乱动,否则头上的簪子会掉。”

    卫司雪一头乌黑的长发,顺滑得有一点过分,她今天的头发是戎瑾玉亲手给她梳的。

    和寻常女子的繁复发髻不一样,但为了配这身衣服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卫司雪本来就长得雌雄莫辨,身材也纤长高挑,经过戎瑾玉的一番打扮,卫司雪现在的模样,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看到她都忍不住会愣一下的那种程度。

    就连卫司赫看着卫司雪这张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脸,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竟然夸赞戎瑾玉道“确实看着还不错,那你就不要动了。她手还挺巧,心思也很细。”

    卫司雪像一个被定住的木偶,听了卫司赫这话之后,翻了个白眼,说“这话你回家当着她的面说,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卫司赫不吭声,抬手推开了马车的车窗。

    凉风灌进来,卫司雪有点绷不住,扭头从车窗朝着外面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她真的呼吸不畅,感觉自己今天的头皮被戎瑾玉都给揪起来了。

    现在整个人就像从头到脚被捆上了一样,别提多不自在了。

    此刻他们的马车正好行驶过宫道,到前面就要徒步而行。

    宴会正式开始之前,准备工作非常地繁琐。宫道旁边的小道上面,远远看着前面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在走动。

    提着宫灯的侍女们,手中端着各种各样的佳肴美酒。

    卫司雪吸了口气,正要转回头,就看到有一行人寒冬时节穿着一个赛一个地花枝招展,如同凛冬突兀的一抹春色。

    卫司雪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是民间歌舞伎。

    老皇帝并不昏庸,而且年纪大了,就不爱美色了,并不在宫中豢养歌舞伎。所以宫中大型宴会的时候,经常会从隆化城中请歌舞伎表演。

    当然这也并不稀奇,只不过卫司雪在那群歌舞伎的最后面,看到了一个捧着长琴带着面纱的身影。

    哪怕此刻宫灯摇曳,光线昏暗得如同笼着迷雾的森林,卫司雪也还是一眼,就从那一晃而过的身影当中,看出了致命的熟悉。

    卫司雪猛地坐直,顾不得头顶的簪子掉还是不掉,把脖子伸出马车的外头看。

    可是那一群歌舞伎已经转过了两道拱门,裙角擦过夜里宫灯在地上留下的残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卫司雪把脖子收回来,看也没看卫司赫一眼,喊道“哥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然后直接用脚踹开了车门,在行驶的马车车沿之上,足尖一点,掠过了旁边提灯的宫女头顶。

    在宫女惊慌地惊呼之中,飞身直奔一群倩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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