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窗户被敲了两下, 一封信从缝隙里塞了进来。
时间太紧了,来不及找小管事传话, 荣王写了一封短信让心腹亲自送过来的, 心腹不敢停留,和打开窗缝的燕长庭照了一下面,他立即就掉头去了。
燕长庭垂目瞥一眼信,封皮上几个苍劲行云的字迹, 发现是荣王亲笔之后, 燕长庭脸黑了一下。
不过他知轻重, 虽很不喜欢荣王整天和沈箐通信,但也不妨碍他立马快速拆封展开。
“什么事”
沈箐小跑过来,探头一看, 只见信笺之上, 寥寥一行字,“傅有德遣人使贴加官, 正往南菀,二娘危矣欲救从速。”
写得非常潦草,显然荣王也是匆忙间刚刚得知的消息。
那还得了。
赶紧救人啊
沈箐大惊失色, 当下和燕长庭连交谈都顾不上了, 火速冲出外间, 对谢英华三人道“不好了,燕殷要赐死二姐”
“我们按原定部署行事, 谢英华你们赶去御马监, 如果后况有变, 你们就先行脱身, 不必等我们”
“快”
大家脸色一凛, 说话间就匆匆整理一下衣冠颜面, 打开大门就冲出去了,只留下一个人还原房间,剩下的谢英华和张云赶紧往侧宫门附近的御马监去了,准备接应。
顺利当然好,只是如果到了约定时间沈箐他们还没出现,那他们仨就先自行伺机撤退。
用原来的法子水车已经来不及了,万幸的是燕殷的驾临带来了很多人,如今正在大范围安置,北菀人来人往有点乱,那小管事也赶回来了,飞快给他们安了一个送巾帕胰浴的任务,让他们非常顺利进了南苑。
节省了他们很多时间。
不然,他们大概只能私闯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但沈箐一口气完全没松下,她很怕自己赶不上,托着一大盘的巾帕胰子,她耳尖,刚过门禁就听见南菀内的宫侍窃窃私语,“还以为是个贵人呢,切皋京的公公刚过去啦”
沈箐焦急,步伐愈发大了起来。
“前头那个,你帕子掉了一个了”
沈箐没理,后者捡起追上来脸一板就要开骂,转一个拐角,燕长庭直接一掐把人放倒,扔进花丛里。
沈箐急得快跑起来了,燕长庭却一把拉住她,他感觉那两高手的其中一个呼吸声正巡到附近,他立即放急呼吸放重脚步,作普通人的姿态。
两人只得保持匀速,托着盆子沿着宫道往前走,有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宫殿群及大小宫道,随即转往东边去了。
“走了。”
沈箐立马把托盘一掼,一跃往前急掠过去,天知道刚才真的急死她了要不是知道万一惊动了那高手耽误时间会更多,她刚就恨不得飞起来了。
燕长庭沈箐狂奔急掠,但还是慢了那几名司刑太监一步,小偏殿内,宫刑已经开始了。
“不,不
沈恬被锁在正殿里,“咯哐当”一声半旧的殿门被粗暴推开,她往后退,几个曾经很脸熟的太监似惋惜似幸灾乐祸,“淑妃娘娘,咱家几个送您上路来咯。”
沈恬往外跑,被一个大个子太监一手擒住,“跑什么跑这深宫内菀的,你能跑哪去乖乖的,别给爷爷们添事儿。”
几个太监分工合作,重重一劈沈恬后颈,后者当即呈半昏迷状态,她无力挣扎着,被拖上抬来的长凳上,一个太监又敲了一下她的头,随即跳上长凳,跨坐在她身上,和另一个人牢牢固定住她的身躯头部。
一张棉纸打湿,贴在沈恬脸上,严丝合缝。
紧接着的又一张。
滴滴答答,冰冷濡湿的触感,沈恬呼吸很快困难起来了,棉纸鼻孔位置在急速翕动着,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另一名太监也上来压住她乱踢的腿。
那一张张棉纸覆盖的速度并没有丝毫减慢,终于覆盖到十二层时,沈恬喘气的声音不再,手足挣动也慢慢平复下来了。
就在太监们以为这样差事即将完满完成,已经开始商量今晚吃些什么夜宵打打牙祭的时候,“哐当”突兀一声殿门被推开。
“你妈的”
沈箐冲过去,拉住按头那个往后就一甩,连踹几脚,火速把沈恬脸上的棉纸都扒下来,她心脏狂跳,“二姐,二姐”
幸好,还有气
沈恬脸色发青,这是窒息憋的,但还好还来得及,沈箐燕长庭及时赶到,把棉纸扒下了,她马上恢复的呼吸,连心外压都不用。
她重重咳嗽,鼻孔喷出水花,人昏迷着,但摸脉象已经没有大碍了。
沈箐往地上一坐,妈呀,刚才吓死她了
现在沈恬没事就好,那赶紧撤吧,还有个孩子呢。
燕长庭直接把那几个太监都处理干净了,拖到厕间一扔,沈箐已经爬起来了,她把二姐背在背上,“阿庭,咱们赶紧走吧。”
两人二话不说,立即遁走。
幸好那个高手已刚巡过了一遍,趁着这个空档,燕长庭沈箐飞速贴近南苑宫墙,往外一跃,火速赶到他们之间看好的其中一处位于野囿边缘的空置轩榭暂停下来。
现在北菀乱哄哄的,进驻的人极多,加上距离燕殷又近,不再是个合适的隐藏地方。
反倒是这边,三更半夜的燕殷绝无可能突然来看野兽,而这些边缘轩榭寻常宫人内侍更是鲜少涉足,今天这么忙,更不可能了,正好合适让他们暂时停一停。
今夜月光时隐时现,最后一大片乌云积过来,彻底看不见了,带着水汽的夜风呼呼的吹着,卷着尘土有点让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沈箐心情还是很好。
成功救下二姐之后,能明显感觉她一下子开心起来了,她就着燕长庭推开的门进了轩榭内,也没嫌弃满满的灰尘咿呀作响的地板,一边把沈恬小心放躺下,一边对身后的燕长庭嘀嘀咕咕“二姐瘦了很多呢,大约是吃了苦头了。”
生产本来就消耗身体,还整天担心家里人,“回头得给她好生补补,给补回来,”
这轩榭年久失修,又没开窗,黑乎乎的,沈箐一脚踩到一块翘起的地板,立马“吱呀”一声,响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她做贼心虚,赶紧跳起,往后倒退一步。
当谁知就是这一步,她顺势转身回头,却刚好和身后的燕长庭面贴面。
她重重往燕长庭身上一撞,后者下盘很稳,没动,还反射性抬手稳了她一下。
可两人的脸贴着脸,沈箐赶紧侧头,唇“唰”了一下,和站在一级阶梯下的燕长庭轻擦而过。
猝不及防,两人愣了三秒。
燕长庭捂住唇,蹬蹬蹬倒退三步,他涨红脸,反应比她还大。
沈箐“”
我艹。
她反应比脑子快多了,“没事,没事,你快去吧”
沈箐抢白。
燕长庭慢了半拍,点了点头,倒退走出去了,他伸手掩上两扇们,借着那一点微微天光,沈箐看见他涨红的脸皮和极力装作自然的表情。
沈箐“”
这是她的锅。
沈箐搓了一把脸,捂住嘴巴,半晌,她自我安慰“没事,没事,他不太懂的。”
燕长庭在感情方面很纯的,这只是个意外,误会,不怕不怕
连续了念叨了好几次,沈箐这才从尴尬社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抬起袖子抹了两把唇,掉头看她二姐去了。
听了听脉息,又尝试按了一下人中,不过沈恬还是没醒,最后检查一下,发现她后颈被人劈过,应是下手太重了,等她缓一缓或回头推宫过血就好。
沈箐这才放下了心。
燕长庭出去之后,他关上门,跳下轩榭,忍不住阖上眼睛,以手掩唇。
方才那蜻蜓点水般的一擦,却留下了火样的温度。
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带着木槿香的轻微呼吸,柔软一触即分,他反应不及,回头却目眩神迷。
这,应算一个吻吧
两人第一个亲吻。
他心跳如雷,如此地想。
刚才,其实燕长庭本来是能避开的,他听到地板“吱呀”的响声,就知道沈箐要往后跳了。
可他非但没有往后退,电光石火,反而往前迎上了半步。
带着潮意的夜风有些凉,可燕长庭却浑身燥热,两辈子第一次,两人意识都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让他心血上涌,思绪如潮,脸上的红晕一直未曾消减,足足站了几十息,最后仰头望了轩榭一眼,这才脚尖一点,重新往南菀掠去。
如果可以,燕长庭真不愿意离开。
可时间真的不等人。
救出沈恬只完成目标的一半,还有孩子。
现在不一起把孩子救出来,后续只怕很难了。
放倒了那几个太监,会有一段不长的缓冲期,这是最佳的营救孩子时间,不然等前者被发现长久不归,就会惊动行宫,无法做到出其不意了。
燕长庭离开轩榭,立即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悄然而至,还未赶到,问题却出现了。
是那个郝姑姑,有心想从褒陵调回皋京,这种事情别人都是有意避开的,唯独她,急哄哄赶来处理首尾,谁料进了小偏殿,沈恬尸身没见到,反而在厕间找到一串。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整个行宫被惊起,这个消息以最快速度送到燕殷面前。
彼时,燕殷刚出浴,披上外衣,他皱眉“沈家的人”
他脸色沉了沉,“搜,追,关闭行宫九门,传令下去,必须将沈贼格杀”
“陛下,那小殿下那边”
总管太监傅有德,并没有忘记如今正养在南菀东边趾鳞殿的小皇子殿下,“是否要先挪一挪,以免惊动小殿下”
傅有德是个聪明人,他虽不知燕殷的身体状况,但燕殷几次秘密召见御医并屏退所有人,还有当初对怀孕的沈恬异常重视的态度,他心里隐隐有点猜测。
他不敢信,但若真的,这位小殿下可就重要了。
不管干什么,都得先把他挪到最保险的位置吧
燕殷瞥了傅有德一眼,有点漫不经心“那就挪吧。”
这就给燕长庭添了点麻烦。
南菀立即封闭了,不过没关系,他已先把沈箐二人送了出去,没有后顾之忧,当下加速往东疾掠。
他急速赶到,孩子正裹在金红襁褓里,被奶娘抱着,快步出了趾鳞殿。
燕长庭远距离观察一眼,皱了皱眉。
人很多,没有拦得住他的高手,但他一旦动手,必然会引发喧哗暴露行踪。
一行人护着襁褓走得很快,片刻已经出了趾鳞殿,往北菀方向去了。
燕长庭并没停顿太久,这孩子一抱走,只怕再难有机会抱回来了。
他像一只夜鸟,稍稍停顿,下一息急速掠起,鹰隼般疾速而过,准确无误一掐那奶娘的脖子,后者往后一仰,手中一空,襁褓已经易主。
风扬起襁褓遮帕,骤然失重,一声婴啼骤起。
“啊”
“什么人”
“殿下,小殿下啊”
底下那群人瞬间乱成一片,燕长庭在孩子后颈一按,哭声立即停了下来,他脚尖一点,人已急速掉头。
骤起的喧闹惊动了整座行宫,几乎是马上,几道夜鹰般的矫健身影分别从两个方向急速而来,离燕长庭最近的,及时挡住了他
“唰”一声,银光乍闪剑芒暴现,燕长庭无心恋战,短暂交锋之后,一招杀着逼得对方倒退一步,他一晃疾闪而去。
燕长庭特地没有用灵蛇剑,但好死不死,这一名燕殷身边的暗卫,却正正好是在战场上和他交锋过的,胳膊被划伤的地方疤痕还新着呢,后者很快就把他认出来了,大惊失色“不好,不好,这是小虔王”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燕殷刹那失去方才的平静,冲出皇极殿,骇怒交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他一把揪起报讯禁军的衣领,后者赶紧重复一遍,燕殷一把将他甩到一边,怎么会燕长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沈家人是有什么关系吗
但不管为什么,燕殷并不怀疑暗卫的判断,他恨极嘶声“都给我上不管是谁全力追搜,务必要将此贼擒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是吧
燕殷点了两个暗卫贴身跟着他,其余全力以赴,再加上行宫和他带来的精锐禁军,飞马传旨,封锁一切宫门和城关,务必要将燕长庭搜出来杀死
但燕长庭能动手,还是有脱身把握的。
不管是孩子,乃至沈恬,都不可能让他将沈箐置于难以脱身的险境。
是有点麻烦,但还不至于举步维艰。
这行宫很大很大,往外更是山河原野起伏延绵,还有繁庶镇甸不断,不过最近的镇甸和行宫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这是个真空地带,他和沈箐反而没有急着往外围冲去,因为现在那片是搜索重点,燕长庭一脱身和沈箐汇合,他立马背起沈恬,而沈箐抱过孩子,两人擦着野囿边缘,往深处而去了。
行宫也是搜索重点,不过黑魆魆的夜里,地方又大,普通的禁军问题不会很大。
唯一的麻烦就是下雨了。
带着水汽的夜风呼呼吹了一轮,积雨云越压越低,最终哗啦啦一声,豆大的雨点撒了下来。
沈箐赶紧俯低身,遮住襁褓。
她大人淋淋没关系,小孩子可不行啊,这娃还没有一岁大呢。
好在,两人很快找到了一个适合藏身小山窟,燕长庭先进去,半晌,他回身点点头,她也赶紧冲进去了。
雨很大,沈箐得护着孩子,淋了个正着,背部湿透了,这小山窟大概还有一个通风口,吸的风很大,呼呼地,很快就有点起鸡皮疙瘩,是有些冷了。
沈箐赶紧背转身,以免吹着孩子。
她听见西索脱衣的声音,燕长庭把淋湿的外衫脱下,再解下较干的里衣,罩在她身上。
带着体温的里衣碰到颊面的时候还有点烫,熟悉又浓烈带着淡淡皂角的气息,光线很暗,但迎着洞口,还是能清晰看见他赤裸上身和起伏的肌肉轮廓。
卧槽。
沈箐有点不自在。
燕长庭大约也猜到,他转身,“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
沈箐一把拽住他,风大雨大,这都直接刮进洞窟一半了,外头那点点石檐是能挡到雨的吗
“行了,好好待着吧。”
她瞪了他一眼,“这么大地方都不够你待的赶紧把二姐抱到边上去,那边风小点。”
小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两人还一床睡过呢,这份上可就别矫情了。
沈箐指挥燕长庭把沈恬抱到边上去,顺便把把脉,沈恬没大碍,不过孩子燕长庭没敢按重穴道,一番颠簸一番风雨,他动了动,“咿呀”一声啼哭起来了。
沈箐有点慌,两人赶紧哄孩子。
“哦哦,别哭别哭,是不是饿了”
应该不会吧
这些宫廷乳母照顾小主子,可不敢让孩子饿肚子的,这也没多久啊。
“可能是冷了。”
两个没有经验的人,你猜一下我猜一下,沈箐抱着孩子,在来回走动,燕长庭伸手摸了下孩子的手,猜测说。
风吹起披在沈箐身上的里衣,差点吹飞。他的里衣很宽大,完全可以裹住两个人。燕长庭抬起眼睑,他眼疾手快伸手把里衣按住,重新披在沈箐身上,并拉了拉襟口,把襁褓也盖住了,并且用袖子打了不松不紧的结。
但由于站位原因,他最开始的抓衣重裹,是在沈箐背后一侧完成的,他倾身过来,上半身触近,一下子清晰感受到他的体温。
年轻小伙火力壮,他身上一点都不冷,反而有点发烫。
只是这个姿势,有点像自背后拥抱着她。
沈箐“”
然后他很自然松开,转到前面,低头系袖子。
沈箐飞速盯了眼他专注盯着袖子的面庞,拼命告诉自己,别在意,别在意
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懂,他不会,他纯得很。
都怪那阵不合时宜的妖风。
没错,就是这样
沈箐将自己说服了,然而,她却很快被事实打脸了。
大雨下了大半个时辰。
这场雨确实挺折腾人,但折腾同时,却又带给了他们便利,因为给行宫的搜索工作增加了很大难度。
就连那几个一开始还遁方向追搜而来的高手暗卫,也很快在滂沱大雨中失去了所有线索。
费了功夫,沈箐和燕长庭在下半夜远离了野囿,翻过一座山,成功脱身,并于次日和谢英华三人成功汇合了。
“是荣王殿下相助。”
“那幸亏有他。”
沈箐也不说什么客套的见外话了,只悄悄递了传了个报平安的口讯,好让他不必担心。
荣王得知她们成功脱身,如今正打算绕道泗原回去,大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前夜昨天他真的很担心。
脱身就好了。
荣王立即给了过关手令,这不是他名义的,但过个关也足够了,以及非常隐晦了说明了追搜重点区域,好教沈箐能顺利避开。
写写停停,又修改,遣词造句相较起以往通信,要含蓄隐晦了很多,荣王用了自己几乎没用过的簪花小楷,写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但胜在不会被人轻易鉴定笔触。
燕殷还没反应过来。
他还能去封信。
但他毕竟曾和沈隽相交甚笃,又和沈箐有过婚约,他后续得刻意避嫌了。
这次通信后,只怕连彼此联络都得小心翼翼了。
灯下,荣王长长吐了一口气,且如今他毗邻虞太后这桩麻烦,也不知最后会如何。
自己周身麻烦,也不再能和沈箐轻易联系,他有些难受,写好信,折叠好信纸之后,蜡封之前,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裁下一张小小的纸笺,在上面写上一行小字。
“桃色脂雨逐水流,惟待他日相见时。”
他曾和沈箐相约去东山看桃花,可惜没等成行,沈家就出了事。
两人有桃花之约。
他从不敢袒露情感,但这一刻,一行小字,看似期待再会,却隐晦暗含了他的情丝。
可惜的是,这封信,是先到燕长庭手里的。
农舍里,好不容易恳请一个农妇给喂孩子,婴孩呜咽声才渐渐停了。
燕长庭抽出信纸,那张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细细小字的长笺就掉落在地上。
他捡起来,不禁冷笑一声。
同是男人,他一看就看懂了。
燕长庭直接给撕了。
毫不犹豫,轻嘶一声。
可就是这么巧,内间的窗突然就打开了
这种木搭的农舍,厢房里间和正间之间是草搭的,不防还能打开,居然是个内窗。
特地换来的铜钱都在燕长庭身上,沈箐要喂孩子,却不打算暴露行踪,适当给点钱并隐晦恫吓一番是必须的,她见农妇转进床架后面去了,就回身拉开内窗,问燕长庭拿钱。
谁知还未开口,却正正好先看见撕碎纸笺。
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纸笺上内容。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荣王字迹。
小时候她学簪花小楷故意调皮,荣王还学过一轮特地来教她,这算一个彼此明白的默契字迹。
沈箐“你在干什么”
她低头瞅了两眼被毫不留情撕碎的纸笺,荣王暗含的隐晦情丝,她一眼就看懂了。
沈箐“”
燕长庭“”
这一下实在太突兀了,燕长庭甚至连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这段时间一直保持的清纯人设可以说是瞬间崩塌。
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再多的心思,在强大的嫉妒心之下,还是没能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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