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忧小师叔祖状况的殷春峰一步抢出去, 劈手抓住王全的衣领,速度之快,在场众人没一个反应过来的。
“你啥时候见过我小师叔祖”
王全懵逼, “啥小师叔祖”
殷春峰反手一指被苏芫紧紧抓在手里的手串“就戴这手串的主人你说你见过他还说他死了死全全尸在哪儿”
怎么可能
殷春峰脑子里嗡嗡的昨儿个夜里他才跟家里通过电话, 他父亲殷山海说小师叔祖虽然状况不好,但是能肯定人还在家里。而且还叮嘱他叫他来大山村找一个叫苏芫的女人打听情况,怎么今天就死无全尸了呢
还是说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殷春峰一惊, 手上用力一摁,王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愣是被他摁得动弹不得,一张脸直直地怼向苏芫手边,眼睛都差点被怼成斗鸡眼了
殷春峰自幼时八岁起就开始掂大勺, 手上那把子力气可不是虚的,寻常十斤的锅在他手里拿着都轻如无力,运转自如。因此这会推起王全来,后者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王全感觉自己腰都快被摁断了, 一双手上下胡乱挥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艹哪里冒出来个野人那信上没说啊, 只说叫他拿着手串来跟苏芫报信
大爷的,这厮劲儿还忒大。
“啊啊放, 放开”
王全滋里哇啦一阵乱叫
这时米卫国反应过来, 冲上来一把将殷春峰拽住“殷先生,殷先生稍安勿躁,慢慢说”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这个殷春峰为啥会突然如此激动, 不是在说苏芫师父的事儿么就连原本伤心不已的苏芫都被他这一岔给岔得愣了,忘了伤心。
被大家一拉,殷春峰的手这才稍稍松了一点, 不过一张脸仍是沉凝似水,眼睛更是死死盯着王全,一刻也不放松。
王全被那如电般的目光射得心里一怂,那舌头便有些捋不大直,原本想好的说辞便有些打突,连说了好几次,次次不一样。
“啊不是他从大山村走后没多久,我就在一座山里碰到了他,然后他当时就,啊不是,是我有次进山,发现这串手串,呃,我,啊后面呃,我就给埋在那里了”
苏芫反应过来,“呼”地立起,一双带泪的眼死死盯着对方“你不是说师父给埋在河边了吗怎么又是在山里”
王全慌得头上汗都冒出来了“啊,不是,就是那座山,山里有条大河,现在他们要在那里建堤”
“撒谎”
“撒谎”
一轻一重两声低喝同时在耳边响起,吓得王全一个激灵,好悬没嘴一张,把实话出溜下去。
殷春峰跟苏芫两人对视一眼,前者手松了松,示意苏芫“你先说。”
他的眼底有着好奇,苏芫明显是不知道小师叔祖近况的,那她是怎么看出来对方在撒谎的若不是他很确信昨天小师叔祖还好好地躺在家里,只怕他都信了对方的话了。
苏芫紧紧盯着王全,举着手里的手串递到他跟前“你最开始说师父离开大山村不久就遇害,那么离师父遇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五年,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报信,偏要等到这时候”
王全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苏芫一顿,便继续道“好,就算你有事耽搁了,无法来报信。我们托秦厂长月月往你家里派人打探,就算每回都找你不到,你总该能听到点消息,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来知会我们”
“而且,刚才,”苏芫一字一句“你说师父被野物攻击致死,并且连个全尸都没留。那么我问你,师父他残留的尸骨到底是哪部分你凭什么就认定那是他”
王全被苏芫这一句接一句的逼问逼得大脑一片空白,拼命回想信里的内容,可是那信很短,除了一句叫他去大山村给苏芫报信说他师父已死尸骨无存外,就是一串手串以及一叠钞票。
他急得满头冒汗,抓耳挠腮,身周几人虎视眈眈,更显得他心虚慌乱得如同一只被抓了现形的猢狲。
“我,那个,我,当时就剩下半只手掌”对,信上说残存得越少越惨烈越好,这样苏芫他们就只顾得伤心不顾分析了。
哪知他这话一出,苏芫的心“扑通”一声就落了地,然后笑了“你凭什么凭什么就凭一只手串半个手掌就认定那是我师父难道就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手串被我师父赠于他人,或者是意外掉落那里”
王全还不知苏芫已经发现端倪,兀自嘴硬“我当时就在附近,听到并且看到老先生被攻击了”
“哦”苏芫笑容更盛,纤细的手死死抓着那串手串才勉强控制着自己没揍下去“既然你当时就在场,又能准确辨认出那就是我师父。那说明你当时离得不远,可是为什么这般狂躁的野物竟然偏偏放过了你独独攻击我师父一个并且,你身上一丝伤疤也无,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苏芫眼神一寒,看向米卫国“卫国,我怀疑我师父是被这个人害死的否则为什么他一躲就是五年不见我们现在回来,说不定就是缺钱所以想来捞一笔”
“我们现在就拉他去公社见官”
“我们现在就拉他去公社见官”
这掷地有声的话音一落,王全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立马被米卫国套上一根粗壮无比的绳索。
王全顿时吓得心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拜“嗷不是我是撒谎的我没有杀人我,我也不知道老先生在哪里,就是收到一封信,信上说叫我来跟你们报信引你们去别的地方我真没杀人没杀人”
王全哭得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实话全倒了出来,生怕说得慢了点,这个凶残的女人就把他拉去公社定罪了。他现在可不敢去公社。
苏芫说得没错,他整整五年没有出现,确实是有问题。
当初他太穷,偷偷把大队母牛下的小牛犊给杀了吃了,被人抓了现形。当时公社要抓他判刑,他吓得连夜出逃,这么多年一直流浪在外,连脸都不敢露。
这次若不是信里的人说事成之后还重重有赏,他也不会冒险回来这一趟。
哪知这一趟回来,不但钱没捞着,还差点背上个杀人罪名。王全蜷在地上,哭得心胆俱碎。
得知一切都是一个骗局,苏芫心神一松,一跤跌坐在地上,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手串也一松,咕噜噜滚了出去。
殷春峰弯腰拾起那串珠子,迎着光细细地瞧。
串子确实是小师叔祖手上的那串没错,他在家时日日帮小师叔祖擦身,见过这手串无数回了,连上面哪颗珠子有道划痕,哪颗珠子包浆特别亮都清清楚楚。
他心里生出一丝疑惑为什么这手串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转眼,他就看到脱力坐倒在地的苏芫,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佩服。他是因为自己清楚知道小师叔祖在自己家,没可能独自一人出现在大山里而知道对方撒谎。
但是苏芫,在全系着小师叔祖安危,又不知对方近况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敏锐的思考,这就十分难得了。
殷春峰的眼里带了丝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钦佩与欣赏。
米卫国看着他这样子,脸上表情突然变得警惕,起身一挡隔住他的视线“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老先生的事情还有,你不许那样看芫芫啊,她是我的妻子”
殷春峰顿时回神,看着米卫国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如果你们是想找师父,我想我大概知道他的一点消息。”
米卫国虚眼看他“你休想再骗我们你要敢也来骗我们,信不信我一叉子把你叉出去”
何平蹲在面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明白这王全怎么就成了一个骗子了
这会儿再一听米卫国的话,顿时紧张得说话直打突突“呃,我,我可不是他同伙,我,我就是听我姐夫说,说找到他,叫我带他来找,找你们”
何平是真怕米卫国。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山里,当时他们一行人被一头野猪追得无处可逃。结果这米卫国上来大喝一声,一拳就把那野猪给干翻在地
自那以后,他不知做了多少回噩梦自己被米卫国一拳干去天边,“咻”地消失不见。
米卫国被何平一打岔,原本紧绷的情绪倒是缓解一丝,然后看着苏芫“芫芫,这殷春峰说他知道师父消息,信吗”
他太生气,以至于连面上的尊称都不愿保持了,直接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
苏芫怔了会儿,盯着旁边哭得直打嗝的王全“捆起来,然后我们都进去说。”
村里人多嘴杂的,不过这么会儿功夫,周围就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还有很多情况,她都想再仔细问一问。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整个事情不那么简单。
比方说,为什么这王全会收到那么一封信据他说,他不是一直在外流浪么那又是谁能这么神通广大,随时掌控他的行程呢
再比方说,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来报信。
而王全话里话外的意思,总让她感觉对方似乎是有意要引开她。引开之后呢又要做什么会不会对她对她这个家不利
还有很多问题缠绕着苏芫,让她心里慌慌的,完全抓不到头绪,因此便想再细细盘问一番再说。
哪知一进院子,殷春峰比她还着急,直接拿着这串珠子怼到王全脸前“这珠子你是啥时候收到的”
“还有你说的那封信,寄信人是谁信原件呢给我拿来我看看”
原本正要问王全这些问题的苏芫张张嘴突然失语jg
然后扫一眼殷春峰,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还挺默契的。”
米卫国注意到苏芫的目光,心里顿时一紧,然后不露声色地将身子往两人中间站了站芫芫似乎竟然还挺欣赏这人的,这还了得
米卫国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叉子,差点没当场暴走。
这里米卫国兀自打翻醋坛,那边的王全已经慌手慌脚呜呜连声示意信在自己衣兜里。
殷春峰上前一步抽出信展开看了起来。
信不长,约莫大半张纸的样子。上面写的大意概括出来,跟王全说的没什么差别。
总结起来就两点一、他小师叔祖死了,死无全尸,越惨烈越好;二、要带着苏芫他们去那个所谓的“埋骨地”收尸迁坟,地点对方没定,只提了个要求走得越快越远越好。
虽然这信没有落款,字迹也跟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熟,但是殷春峰还是一下就想到了林琳。
没想到这女骗子为了骗小师叔祖的遗产竟然这么狠毒竟然诅咒小师叔祖死无全尸,还马上要被水冲
艹
殷春峰怒火上头,将信一扔,冲着王全就是一阵暴捶别看他现在一派严肃古板的模样,其实性子十分火爆,只是近几年才稍微收敛了些。
这一下发怒,就连米卫国都没拉住,转眼间王全就被他揍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跟开了酱油铺一样。
带人来的何平直接吓得大叫一声,缩在院门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生怕不不小心他就被当作同伙给“处理”了。
趁着殷春峰揍人的功夫,苏芫也把信看完了。看完跟殷春峰一样,她脑子里第一反应的就是林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琳要把她引走。
不对,这人说他叫殷春峰
苏芫心里一动,看向还在一拳拳揍人的殷春峰。这会儿的他哪还有初见时的斯文严肃整一个黑涩会大佬一般,中山装不利于行动,早被他解了扔在一旁。里面衬衣袖子高高挽起,胳膊上肌肉贲起,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王全就跟个无力反抗的小鸡崽儿一样,被揍得哭爹喊娘,涕泪不止。
殷春峰揍还边骂“艹哪里来的野骗子竟敢诅咒我小师叔祖爷爷我今儿不揍死你我就不姓殷”
姓殷
苏芫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请问殷山海老师傅跟您是什么关系”
殷春峰一顿,将手里已然瘫软如面条的王全随手往地上一掷,跟扔一块破抹布一般“正是家父。”
夫妻俩一听,顿时面面相觑,尤其米卫国,脸上更是露出一股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呢他刚想着要怎么找到殷山海给人送樱桃酱过去打脸,人儿子就来了。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别又是一个骗子吧
想到这里,米卫国心里顿时一凛。
偏这时殷春峰掏出个帕子擦一把汗,道“对了,苏妹,呃,不,苏师”
他沉吟一下,最终还是将那声“师叔”咽了下去“我有件事情想请您跟我去省城一趟,越快越好。”
米卫国一听顿时炸了,一个跨步就拦在两人中间,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你是殷老师傅儿子你就是别不是又想来骗人的吧”
当他是空气么
是个人就想带他老婆走
还个个都是一副越快越好,晚了就不行的架势
殷春峰一急,张嘴就道“我知道你师父的消息”
米卫国“骗子”
苏芫狐疑“真的”
见两人不信,殷春峰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他小师叔祖身份敏感,留下的东西更是好些都见不得光,但却是人人眼红的一笔巨额财产。
他左右瞄了瞄,本想示意何平张三儿还有米卫国出去,他好单独跟苏芫谈。
哪知他这番作派正好坐实了米卫国认为他是骗子的看法。
米卫国将手里的叉子一举,面露威胁“今天是骗子扎窝了吗”
殷春峰无奈“”
最后只得冲着苏芫道“你师父可是喜欢食中拇三指捏刀且惯用左手,无论做什么都十分爱洁,一顿饭大半的时间都在洗手洗锅子”
闻言,苏芫心里一动。
跟米卫国认定殷春峰是骗子不一样,苏芫其实是相信对方身份的,只是她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林琳一心引她走。而这一切,跟她师父教她的菜谱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听到殷春峰说着师父各种生活习惯小细节,又想到之前对方揍王全的时候一直口称小师叔祖。
她心里渐渐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莫不是她师父就是对方的小师叔祖而且会不会师父身体出问题了所以林琳才急着冒名顶替她,是想借着此攀上殷山海这个高枝
再联系对方一直收购上等山货的行为,苏芫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想到这里,苏芫心里焦急,拉住还警惕瞪着人的丈夫“我们到后院去说。”
一到后院,苏芫就急急开口“林琳因为那罐樱桃酱而被殷老先生收为学徒,其实也是因为樱桃酱的配方吧”
“我才是师父的徒弟,”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神色有些黯淡,“虽然他一直不肯接我的拜师茶,但是确实我才是他的徒弟。”
“您去大山村打听一下就知道,林琳来大山村是五年前,她来一个月师父就走了,怎么可能教她”
“还有,我想知道,是不是师父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您才一直要收购上等山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大概要走几天我现在还在国营饭店上班,需要请假。”
殷春峰没想到苏芫三言两语就已经把事情推测出了个大概,并且已经开始为之后的事情作计划。
他满肚子的话顿时被憋回去,愣了下才道“随时可以走。小师叔祖身体确实不行了,林琳”
他顿了下“算了,林琳回去再说。”
短短不到半天的相处,他已经彻底相信苏芫才是小师叔祖的徒弟。不管对方精湛的厨功还是机敏的思维,都让他相信,这才是小师叔祖会收的徒弟。
而不是那个林琳,虽然看起来机灵,实际上有些事情却是一窍不通。更何况现在还有个王全一心引苏芫离开,防的不就是他来找人吗
既然是师父身体有问题,苏芫决定那株山参也不卖了。不仅如此,还悄悄去炕下将那颗灵芝也扒出来,用红布包了带在身上。
米卫国也反应过来,急着要去老娘那报信苏芫要去省城,他肯定是要跟着一起的。
哪知他前脚刚开门,后脚冯秀萍就大步流星赶过来了“听说有人在你家闹事”
老太太手里拎着一把黑亮粗长的皮鞭,一头花白的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将鞭子往空中一甩,击出一声清脆的炸响
“啪”
“敢来我们老米家闹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怎么写了是吗”
刚出殷手,又入冯鞭的王全“嘤”他是做什么想不开一定要接这趟活儿啊这都是一家子什么悍匪
王全最终还是没逃过老太太一阵鞭打,冯秀萍揍人很有分寸,一直往那又痛又不显眼的地方狠招呼,痛得王全哭爹喊娘满地打滚结果面上却什么伤都看不出来。
周围围观的人一听是在揍骗子,纷纷说揍得好。又见王全一直干嚎身上不见伤,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不停喊“再用力点骗子就得把他一顿揍怕了否则下回他还行骗”
人群中,林碧莲瞅着那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王全,就跟看着往常的自己一样,顿时忍不住痛得直嘬牙花子。
王全“”就很后悔。
等最后好不容易老太太松口放他走的时候,这家伙一溜烟跑得风快,只怕这辈子都不敢再踏足大山村了。
其实按冯秀萍的意思,是想把这人送去公社。可是后来一听事关苏芫以及她那个神神秘秘的师父,她还是把人放走了。不过走之前,却是狠狠将人教育了一顿,打得他保证这辈子都不敢再提及大山村。
这一幕落在殷春峰眼里,就很解气
这头冯秀萍从苏芫嘴里得知可能她师父身体不行了,老太太二话没说,转身自家里取了一叠毛票塞进她手里“快去看看,你跟老三一起去,福福交给我,你们放心。”
四句话,一句比一句暖,直烫得她心里滚烫滚烫的,忍不住往老太太肩上依了依“妈,往后我就是你的女儿。”
米卫国“别呀”
你当她女儿了,那我算什么
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米卫国还在纠结这个。顿时气得冯秀萍眉毛一竖,就是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门上“滚滚滚”
苏芫顿时忍不住莞尔。
不过被他这么一岔,她心里倒是终于畅快了一丝,虽然还是担忧,却好歹能正常思考了。没一会儿福福也甩着小短腿儿赶回来,一把扑到她怀里,说了句悄悄话儿“妈妈,师父爷爷会没事哒”
听到小女儿奶呼呼这么一声,苏芫心顿时就化了。又觉得自己就那么把原本说要留给她的灵芝用了,感觉十分愧疚。
小福福感觉到了妈妈的心情,胖乎乎的小手一摸妈妈脸蛋“没事,还会有哒”
苏芫一惊,慌的赶紧捂住女儿小嘴“不许再说那些话,在家里好好跟着奶奶,听话,妈妈最多三天就回来。”
这里殷春峰带着两口子动身赶往省城,另一边。
殷山海尝着嘴里的樱桃酱,感觉十分不可思议。明明林琳做东西手法糙得很,也不讲究,在他看来,至少串了四五种味儿。
可结果最后做出来的樱桃酱却竟然十分纯正,跟上次她带来的那罐樱桃酱味道分毫不差
殷山海皱眉“”就很离谱。
他久久没有说话,林琳也不催,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假意问了句“味道怎么样还行吧”
殷山海点头“不错。”
然后拎起那罐酱,“我带去给师叔尝尝,辛苦你了。”
林琳勾唇“为师父做事,不辛苦。”
殷山海拎着那罐樱桃酱回到住处,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诈。
明明那林琳做樱桃酱的时候错漏百出,为什么偏偏出来之后的味道却是一模一样呢
而且,做食物本身就是这样。会因为食材的不同,即使同一个配方做出来口感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想到这里,殷山海心里凛不对这林琳耍诈了
他赶紧搬出之前林琳在青羊镇带来的那罐樱桃酱,挖了一点尝尝。然后再挖一点她刚刚现做的再尝
一模一样
两罐樱桃酱的口味,没有丝毫差别就好像好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字一样,一撇一捺,完全相同
不对
应该说这酱的味道比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字还要更相似因为模子印字,还会因墨的优劣多寡而有细微不同。
而这两罐樱桃酱,却连一丁点的差别都没有
殷山海眼神一凛“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法子在我眼前把东西掉了包,但肯定是她把樱桃酱早就一分为二,就防着我要她再做一份。”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她说自己会做樱桃酱,又为什么要留这么一手提前防着
防谁
不就是防他嘛。
为什么
想到此,殷山海心头豁然开朗这林琳必定是假的
然后他又有些庆幸,幸好那天一时兴起逗了江家小子一顿,否则还真让他发现不了对方手里的酱,自然也就不知道苏芫。
而且还说不定早就已经把小师叔的真实情况跟林琳说了,小师叔的遗物肯定也就不保。
殷山海心里生出一股后怕,本想现在就去找林琳让她再做一份。
但是转念一想,他大可不必如此心急。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叫春峰把苏芫从大山村接过来,到时两相一对质,事情便全明了。
想到这里,他便转身给殷春峰住的招待所挂了一个电话。
哪知对方一接,直接说人刚刚退房走了还说是发现某处有山货,去收山货去了至于具体是哪,对方却说不知道。
不知道儿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殷山海“”
他下意识地就把这事跟林琳联系到一起了,他现在是典型的疑心一起,便处处疑心,直接就叫人将林琳的院子看住,不要让人跑了。
同时又找了别人紧急驱车赶往青羊镇去打探儿子下落,同时接苏芫过来。
他这里忧心如焚。
另一边,请好假,退完房的苏芫三人也在青羊镇遇到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难题。
去省城的班车每三天才有一班,三人到的迟了点,今天那班刚走。也就是说,下一班要到三后天才有。
而殷春峰刚才着急回去,想也没想地就把房退了。况且就小师叔祖那身体,他还真不敢说能不能等到三天。
因为昨儿他跟殷山海通电话的时候,后者就说叶崇明的日子,估计也就在这两天了。
三人齐齐傻眼。
尤其苏芫,心里更是难受得跟啥一样,只要一想到她手上有药,明明可以救人,结果却因为没赶上车而不能做到,她就心里跟有刀子在绞一样。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
几人正想着要不索性步行先走,能走到哪是哪的时候,张三儿早已经预料到他们这情况,驾着一架马车赶过来说是要送他们。
可是三人都是成年人体重不轻,去省城路途又遥远,那马车又是一个独驾马车,肯定撑不住。
哪知张三儿却是一挤眼睛“不慌,咱中途可以换马。”
说完,便招呼着三人爬上马车,风驰电掣地走了。
张三儿果然神通广大,一路上带着他们尽抄小路,走的全是以往没听过的路,速度竟然不比坐班车慢多少。
只是到了晚上七八点左右的时候,马儿开始乏累,几人的速度才慢下来。
然后慢也没慢多久,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张三儿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处处是砖窑的村子。
找到村头一户人家将门敲开,米卫国这才注意到这家竟然是之前他订砖的那家。
张三儿把情况跟主人家一说,对方很爽快地就把马儿借给他们,又帮众人补充了一些干粮草料之类的东西,叫他们放心用,回来把马还给他就成。
就这样,一行人每到马儿走得快走不动的时候,张三儿就依法炮制,去就近的村子换一匹马。
等到第二天晌午,风尘赴赴的一行人终于看到了省城的城墙。
这时的四人全都变成了土人,负责赶车的早换成了米卫国,张三儿在昨天后半夜就已经顶不住在板车里躺下了。
殷春峰在张三儿躺下后不久也倒了,唯有苏芫还咬牙硬撑着,一直到看到省城城墙,她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松了,喃喃一句“一会儿到了门口喊我。”
然后就抱着包袱趴在车沿睡着了。
殷春峰被米卫国叫醒指路,熬了大半宿,米卫国的精神还好,就是眼睛有些受不住,红得跟兔子眼一样。
殷春峰虽然睡了,但是也好不到哪去。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苦了,昨天后来还晕了车,一路上哇哇狂吐到后半夜才好。
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城墙,他只想快点回去。
奈何这马儿自从凌晨换过来,就一直没歇,这会儿走得也是呼哧带喘,身上的汗更是跟落雨似的。
以至于米卫国都不敢再赶它,直接带着殷春峰跳下来自己牵着马儿往前慢慢走。
省城很大,殷春峰带着几人走了大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有电话的地方,赶紧过去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叫人来接。
殷山海在家里提着心等了这么久,终于收到儿子消息,原本正要问他去哪儿了,怎么了,结果对方张嘴就是一句“快派人来接我们,西城门这边的百货商场,在这儿等你们。快累死了,四个人。我、苏芫、米卫国、还有张三儿,以及一匹马,都来了。”
老爷子顿时愣住“啥”
都来了
为啥还有一匹马
还有个米卫国跟张三儿是谁
还不等他问清楚,殷春峰那头就把电话挂了,脱力靠在墙边“先等吧,这要是走回去,又得一个小时,不行了走不动了。”
等殷老爷子派的车接到人,顿时吓一跳。
无他,现在的四人一个个的黄不溜秋跟从黄泥窝里滚过一圈一样,一张嘴就呲出一口大白牙,那模样,别提多渗了。
也幸好现在是白天,否则要是晚上看到,还真能把人给吓出病来
车是那种小汽车,一趟坐不下,殷春峰便叫苏芫跟米卫国前面先走,回头再来接他跟张三儿。
很快,车子便到了殷家。
门口等着焦急的殷老爷子,远远听到车响,老爷子就迎了上来,一看到车里的苏芫,便问“你就是苏芫不知春峰有没有跟你说,我师叔”
他本想说明二人的关系,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请她来。
哪知苏芫一下打断他“我知道,他都跟我说了。我师父他怎么样了我这里有一根野山参,不知道有没有用,听他说一直在收山货吊命。”
这事殷山海可没听说过,然后等他看到那株山参,顿时惊了“我天这么大一支而且品相还这么好小师叔的命有救了”
苏芫原本还想说“如果这支不够,我还有颗灵芝。”听到这话顿时又把话咽下去,决定等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殷山海欣喜若狂,连连吩咐人去请给小师叔看病的老中医,直呼“要快点”,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山参给切了入药的架势。
苏芫心忧师父身体,在院子里草草把脸一洗,就直接提出要进屋去看看师父。
跟殷春峰一样,殷山海一看到苏芫就心生亲切熟悉之感,这会儿听到她说要看师父,竟是丝毫没有犹豫,就把人带进了里屋。完全不像林琳,来了这么久,也只是刚到时让她远远地瞄过一眼,根本没让人近身。
看着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师父,苏芫心里落下一颗大石的同时,又再次高高提起“师父”
然后重重跪地,“砰砰砰”就是几个结结实实的响头磕在地上,泪如雨下。
“可算是找到您了”苏芫哭得眼睛通红,忍不住语中带怨“您说您走这么久,一个信也不捎回来,就算您不认我这个徒弟,好歹捎个信儿让我知道您平安呀”
这次幸好一切赶巧,让她卖山货碰到殷春峰,然后又当场戳破那个可恶的骗子。否则,她跟师父,是不是从此就天人两隔了
苏芫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浑身发冷,充满后怕。
没多会儿,殷春峰跟张三儿也被人接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被学徒扯着跑得飞快的老中医。
那学徒很听话,边跑边催“老大夫麻烦咱快点也不知道我家那师祖还有救没,就指着您看一看呢”
老中医抚着胸口大喘气
“嗐你你师祖有没有救我、我是、我是不知道”
“呼呼”
“但是,呼我知道呼再这么跑下去。呼我这把老骨头,怕、呼怕是没救了”
学徒“”
刚下车,就在家门口看到这一幕的殷春峰“”
脸一沉,骂一句“蠢货”
然后上前弓步沉腰,一把夹起老中医就飞快往里屋跑去。
殷春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是大太阳晒又是尘土飞扬的,又一直跟马同吃同睡,身上的味儿可想而知。
老中医又是被他夹在胳肢窝底下
老人家顿时白眼一翻,差点没当场嘎过去“呃”
我特么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你们家看中并且揪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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