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乱

小说:我下错了系统 作者:风雨琉璃
    青壶观这边准备的大召集术很有号召力,从灵官殿神像启灵请神科仪到祈祝丰收,从解厄法事到神仙巡游,每一样都很有吸引力,连着搞了四五日,还是做一休一这么来的搞事儿,让这周围三四个镇子,十来个村子的人都相当的兴奋,一股脑的都涌了过来,别的不说,青壶山下的村子里那是到处都是借宿的人,小商小贩的都开始往这儿跑了,连着卖草鞋的都有生意,可见这人口激增的有多厉害,反正吧,这场面,只怕是十来年都难见。

    瞧着自己这策略挺有用,人气相当的实在,到了最后一日的晚上明道人顾不得这连着做法事疲累的身体,忍不住和风老头几个开上了会。

    “这都有两三千人了吧,咱们能笼住这么些,也算是尽力了。想来即使真有乱子,就咱们这动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牵扯过来吧。”

    “应该吧,咱们这忙乎的,这几日都忘了打听消息了,这明儿就结束了,人要是回去正好遇上,那。。。岂不是白辛苦了?哎呦吗,我的老胳膊老腿唉,可真是受了大罪了。可不能白累了一场。”

    风老头也很累,谁让他形象好呢,那么一头的白发,这档口可是最顶用了,最起码能忽悠的住人,让人觉得这法事档次高,主持的人水平信得过对吧。所以这会儿他虽然嘴上还担心的很,可人却已经基本瘫了。

    “不会,怎么还有一日的功夫,没看今儿晚上没人走嘛,村口那个野草集瞧着明儿怎么也能在开一日,这么一来,也够咱们打听消息的时间了,实在不成的话,明儿晚上再想个新法子,拖上一二日呗。”

    泉道人虽然日常咸鱼了些,可真派上用处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最起码脑子不慢,看看,这都想的到,让所有人都挺高兴,只是这后头的话可就戳心了,连着明道人都不干了。

    “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我这能想的都想了。”

    确实是尽力了,就他们这么几个人,还大半是半大的孩子,就能搞出这么个声势来,以往简直想都想不到,可见人的这潜力啊,还真是不好说。

    可这消息。。。说消息就来消息了。这边正开着会呢,那道观的大门就砰砰砰的响了起来,等着老刘头开了门,只见一个早先曾在他们这里学过陷阱本事的猎户一脸紧张的进来,都顾不得行礼,急吼吼的对着明道人说到:

    “道长,出,出,出事儿了。”

    “怎么了?是有人闹事儿?还是遇上匪人了?”

    人多就是这一点不好,别看这法事做的这一圈都热闹的不行,让这僻静地兴旺了好些,可同样的,小偷小摸的也一样混进了不少,几乎每一日都能遇上这样的事儿,还有那火气旺吵架的,一言不合打架的,你踩了我我踩了你打混架的,也一样常常发生。若非来的多是周围的额人,若非这村子什么的,多有族长乡老之流可以请来主持一二,这场面还不知道会乱成怎么样呢。

    可即使这样,这道观里的人也一样操心,没法子谁让这事儿是他们弄起来的呢,寻他们主持公道的自然也不少就是了。特别是明道人,这个所谓的观主,那更是兼顾了好些衙门里的差事,这会儿子放出去都能当个判官了。所以啊,一听到来人喊出事儿了,他头一个就想到这些上。

    不过这一次可不一样了,那中年汉子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甩出一脑袋的汗,随即大喊着说到:

    “城里,是城里出事儿了。听说打起来了,有闹饷的,有要上访的,还有水匪攻城,都快闹成一锅粥了。”

    明明该是他们最担心的事儿发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道观里的人心里,却有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轻松,当然这样的轻松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随即那原本还斜躺着的风老头一个窜步就起了身,一把拉住了那汉子的手,急问道:

    “还有什么?赶紧说,说的仔细些,到底怎么样?范围多大?闹事儿的人有多少?如今局势在谁手里?”

    这样的细节那汉子能知道啥?他能知道的多是听来的,能知道来告诉一声,报个信就不错了,至于具体的。。。

    “我也是听货郎来说的,那货郎本来中午就回去了,不想到了晚上,居然又来了,还特意寻了村长,说是今儿白天,附近镇子上一下子来了不少逃乱的,说是府城那边乱起来了,他怕镇子上也不安生,不敢住下,就索性带了家当,到了咱们村子。”

    “我刚说的,就是他和村长说的那些。。。哦,当时我正好也在,村长就让我来告诉你们。”

    “对了,他还说,府城的人如今都往乡下跑,还听说,北面有官兵来了,至于是什么兵。。。这个没说。”

    “咱们这边的镇子离着府城不算远,可也不是最近的,连着这里都有人过来,只怕其他镇子也一样。”

    “不过官兵都来了,只怕那匪类也撑不住多久吧,不然镇子上的人估计也要逃了。。。”

    这说的糊里糊涂的,好像是说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迷糊着,这消息听得,赶来的阿木他们脑子都晕乎了,还是风老头听得清楚些,这许是和他去过府城,又给知府送过信有关,所以他点了点头,对着明道人几个说到:

    “这么说官府反应也算快,这边刚乱起来,那边就有官兵过来,只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些人跳出来之后镇压呢。”

    他这说的还真是不错,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这江防营这个最有嫌疑的一闹,孙博雅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第一时间就让人通知了北面的守备营,顺带的还将手里的衙役们派了出去,开始疏散城里的人,只为了尽力将事情控制着,生怕那些闹事儿的胁迫百姓,搞出个什么民乱来。

    等着又用剿匪的名义,将早就盯上的一些个不安分的全抓了起来,生生的打断了这些人原本的计划,连着江边堤坝都派了人手防着,生怕有人趁乱掘堤,用水患激起民变。等着这些事儿做完,又连夜开始审问那些被抓的人,等着取到了口供,再通过兵部的驿站,将折子往上送,还将具体的事儿往周边散布,力求将这事儿捅上去,捅出去,将自己的责任,危险进一步的降低。

    他这一步步的,计划周全,手段老道,还十分的无赖,等着第二日,风老头几个领着人去镇子探听消息的时候,这边的事儿已经第一时间弄得众人皆知了,连着隔壁省的人都知道,有人想在这边造反。

    是的,他为了将事儿搞大,直接套上了一个造反的名头。说起来这事儿吧,真心不是他心狠,不是他耍无赖,而是没法子啊!你猜他得了消息,四下查探之后知道了啥?这些人,为了这从龙之功,那真是什么都不顾及了。

    江防营的且不说,他早就知道那周千户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查探得知这家伙和三江河水匪是一伙儿的,也就惊呆了那么一瞬,觉得这家伙官做的实在是牛掰,居然玩出了左右打右手的把戏,难怪以往这打击水匪总能得功劳呢,难怪这水匪怎么也杀不净呢,合着人家这是养寇自重啊!有想法。

    可其他地方呢?堤坝是随便能扒的?虽然如今是秋日了,没有春日涨潮的危机,可一个不好,河岸的几千亩良田可就全毁了,那要损失多少?合着不是你家的你就随便祸祸?要都这样,他这税赋怎么办?

    还有那些个趁乱撸人当人贩子的,假装山匪绑票勒索银子的,暗地里收买了青皮准备闹事儿的,这治安问题不是筹码,那是要死人的,案子多了看着是方便你们有借口换人了,可那些被卖的百姓呢?那些乱中被杀的人呢?那些倾家荡产的人家呢?这难道不是人命?这些个阴损的,没底线的事儿干出来,以后为了名声,你们不得灭口?那这又是多少人命?

    孙博雅那心都快寒透了,只觉得这些个人丧心病狂的很。可偏偏什么皇子夺权,什么皇子内斗这些不能说,怎么办?所以啊,他索性也釜底抽薪的来了这么一把,我别的不能说,这造反总能说吧,反正这和造反也没差了对吧。为了夺权,为了陷害,为了这里的官位,这些人连着军营都能鼓噪着闹起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兵权可是大忌。

    反正你想弄成个决堤,闹饷,匪乱,民不聊生的场面好给你们的人腾位置,捏造出你们攻击政敌的把柄,那也要看他肯不肯呢。

    虽然如此一来,大军必定要过来,到时候负责大军粮草什么的,估计挺难。可这再难能有现在难?此外,这名头太大,指不定还会有一连串的人因此被砍头,可这会儿孙博雅实在是顾不上什么官僚之间的潜规则,顾不上那些墙头草们的政治生命问题,他首先要顾的是自己,若是自己治下出了如他们意的事儿,那他这个最大的官员哪怕是上头不怪罪,头一个也要被祭旗。所以啊,死道友不死贫道,也不能说他不仗义了对吧。此外也算是给其他人一个警醒!从龙很危险,入行需谨慎!

    再说了,这也是为了治下的百姓负责,就他们这么搞,等着局势成形,那要死多少人?就是局势能控制,死的人不多,可立马就要秋收了,这又要耽搁多少农事?秋收耽误了,这税赋怎么办?粮食怎么办?到时候税交不上谁负责?百姓没粮食吃,又该怎么办?

    所以啊,与其这么多人一起倒霉,那还不如一下子来个狠的,先将这些闹事儿的全给套上了呢。好歹这就是在乱,再怎么闹,这时间也短,损失也小。孙博雅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相当的利索!

    可是在怎么利索,再怎么周到,这乱子就是乱子,等着北面的守备营入了城,将那些乱子压下之后,孙博雅清点损失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才几日,光是府城居然就死了不下三十人?伤病的不下二百?这都,都是怎么整出来的?”

    “大人,不止这些,看看,这江防营一路过来的镇子,县城,还有这边几个村子,对了,还有这几个地方,都损失不小,这一场下来,咱们府不算那些乱兵匪人的折损,光是寻常被牵连的百姓,总计死的,就有78人,伤病残451人,还有这被抢的商铺24间,被劫掠的人家27户,被抢的百姓45人,其中妇人32人,被毁的良田247亩,被宰杀的羊34头,牛4头,猪64头,鸡鸭无数。。。大人,这损失。。。等着事后只怕还要拨下去些,不然那些百姓家。。。”

    这些数字很清晰精确,能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些统计出来,可见这李尔铮的本事,可也正是这份本事,让他心里更难受了些。

    “不过是一二日的乱子,就弄成这样,大人,好在咱们有防备,不然咱们这地方,只怕转瞬就成了人间地狱了。你说他们怎么就能。。。”

    “唉,他们?他们可想不到这些,只想着放火的,怎么会想着这些。。。”

    孙博雅在这个地方做了五年官,不说一草一木这么夸张,这一府百姓也是放在心里的,不想不过一次上层的权利争夺,居然一下就。。。

    “钱财之类的且放放,等着这些人定了罪,抄了家,自有银钱补贴,倒是这些伤病的。。。大夫可召集了?赶紧先顾着人命要紧。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孙博雅是个文人,抛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这一点李尔铮也认同,一面帮孙博雅处理文书,一面点着头说到:

    “已经安排了,我还让人去了各个道观庙宇,想请那些医术不错的大师道长们过来帮把手,咱们这城里的大夫。。。终究是少了些,只怕是一时顾不过来。”

    “这就好,对了,风老那边。。。”

    “去寻了,这次要多谢他。”

    “对了,送信的事儿。。。且不可和别人说,免得上头那些。。。要是记恨他们坏了事儿,那就麻烦了。”

    “是,大人。”

    孙博雅吩咐完,皱着眉头重新埋首处理起公文来,只是那一看,心下的叹息却愈发的重了,白纸黑字,几个笔画而已,却承载下了多少人命?想想,他忍不住将手里上报的折子写的更重了几分。总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才是,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手段啊。。。若是真让这样的人上位,非百姓之福,非天下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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