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飞和刘光自从认定了沈瑜汉林车神的身份之后, 对于沈大佬和连小乔的这种时不时产生的、无意识的打情骂俏已经学会了视而不见。
连乔的英语和语文都尚可,但是在数学方面确实有点儿不大灵窍, 老师上课讲的公式她都牢牢的记住了, 可放到大题里她就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解题。
最气人的就是, 每当她做题一卡壳儿, 沈瑜就会在一旁一边转笔一边非常臭屁的说:“这题我会。”然后三下五除二的给她把解题过程都写出来。
他写的解题过程行云流水, 偶尔还喜欢跳步骤, 连乔看不太懂,沈瑜就拿了支笔凑过去,边给她填补过程边给她讲。
两人靠的极近, 连乔偶尔抬头时会闻到一丝清冽的皂角的味道。
“哎呀, 你做什么把这些步骤都省掉啊!”她被这若有若无的气息撩拨的有些心乱, 忍不住在沈瑜讲解的空隙里插嘴吐槽。
“我以为你能看得懂。”沈瑜说:“谁知道你这也不明白那也不明白。”
“你自己跳太多步骤了好不好!”连乔嘴硬道:“老师都说了, 考试的时候是要算步骤分的,你这个也省掉那个也省掉,阅卷老师都看不懂, 才不会给你分呢!回头你一道大题都白写了!”
沈瑜被她的无理取闹整的直发笑,却也没生气:“行了吧,你当阅卷老师都你这水平, 来来来你看我给你算。”
连乔被他手把手教了好几题,一想到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扬言要引导沈瑜向善, 现在居然沦落到要被他教数学,自尊心备受打击。
直到沈瑜说:“这条跟刚才那条不是一个套路么?换汤不换药啊,你怎么又不会了?”连乔终于炸了, 她把笔一扔,气愤的去掐沈瑜的脖子:“我就是不会怎样啦!你这么能你有本事别留级啊!”
沈瑜轻轻松松的避开了她毫无杀伤力的攻击,捉住她乱舞的两根爪子,理所当然的答道:“我留级又不是因为我考得太差,是因为我压根没考。”
连乔:“。”
你可太自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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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课下课后,刘光和吴飞飞都主动拿了数学试卷来跟沈瑜对答案,连乔瞅着沈瑜那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洋洋的样子,倏地感到一丝欣慰。
或许沈瑜也并没有她所设想的那么差劲。
留级只是因为缺考而已,缺考是很主观的原因,他也答应了自己会准时准点的来考试的,只要他今年认认真真的来考,一定不会再留级了。
吃过午饭,连乔借着午休的时间去找了趟俞浩淼,跟俞浩淼汇报了一下演奏曲目的挑选情况。
因为乐团里的成员业务水平参差不齐,连乔跟俞浩淼花了一个中午把分谱进行了一些适当的简化和修改。
他们的勤恳热忱都被人看在眼里,偶尔会有乐团里的成员忙里偷闲的跑了来请教连乔弓法,这一个中午倒是过得不单调。
下午连乔请了一节体育课的假继续完成中午没完成的整理工作,她为了检验一些部分删减之后是否还能保证流畅,便拿了琴出来试奏。
俞浩淼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听她一段儿一段儿的拉,露出了陶醉的神色,片刻后他道:“连乔,这次据说会有南城市音乐学院的教授来当评委,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如果你得到他们的青睐,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首席和副团长的位置交给你了。”
“这些事都是后话。”连乔没什么兴致听他说这些,随意的应了一声,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乐谱,腾出手用笔在上面标记。
“我是认真的。”俞浩淼说:“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团里,等我毕业了你还可以继续——”
他话音刚落,门把手那儿传来重重的“啪”一声。
这声动静颇大,显然不是正常拧开门把手进来的,俞浩淼和连乔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罗莎两手叉腰立在门口,踹门的那条腿堪堪放下。
“你怎么这样开门啊!”俞浩淼皱眉道。
“啊。”罗莎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吓着你们了。”
“这不是里面有没有人的问题。”俞浩淼的脸色愈发肃然:“门弄坏了是要赔的,而且以后学校说不定就不会借我们地方训练了。”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俩行了吧。”罗莎阴阳怪气的说。
俞浩淼对罗莎的态度很不满,还想再说些什么,连乔却适时制止了他。
“副团。”连乔平静的说:“我待会儿把改好的谱子发给你,辛苦你练一下领奏的部分了。”
罗莎眯了眯眼,抱臂道:“你改谱子?”
“我改的。”俞浩淼极受不了她这斤斤计较的态度,大包大揽道:“我主张改的谱子,你有意见现在可以提。”
“我哪敢有意见啊。”罗莎说:“谱子给我吧,我是首席,都是我该做的。”
“你还知道你是首席呢?”俞浩淼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你为乐团做了些什么。”
罗莎被他当面儿一呛,面色讪讪,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连乔,眼神里似有些怨毒的火焰要喷射出来,却又强行按压了下去。
“团长,我友情提醒你一句。”罗莎退到门边儿,话里有话似的道:“某些有主的菟丝子花你最好别碰,惹一身骚不说,还很容易被吸干呢。”
俞浩淼一拍钢琴盖儿怒起:“你什么意思!胡说八道什么!我跟连乔就是单纯的在讨论音乐!”
“我没什么意思啊,你自己对号入座干什么?”罗莎“咯咯”笑起来:“行了我也没闲工夫跟你们在这儿唠嗑,谱子给我我走了。”
连乔把谱架上的一叠谱子整理好,封进谱夹递给了罗莎,罗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掉头离开了,走前“轰然”甩上了门。
“她!她在这儿甩脸子给谁看啊!!”俞浩淼给气的直接爆了粗口:“满嘴的鬼话胡话!”
连乔有些无奈:“所以让你现在不要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俞浩淼:“可你看她那副尸位素餐的态度!她拽什么?乐团干部是为团员为集体服务的!给她搞成特权阶级了都!”
连乔安慰道:“要演出了你就忍忍吧,有什么事演出以后再说,非急得现在么?”
俞浩淼张了张嘴,有些理亏,长叹了一声跌坐回椅子里。
“连乔,你别听她说那些,她,她都是乱讲的。”他搓了搓手道。
“我当然知道她是乱讲的。”连乔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她的嘴比某些人的底裤还脏,我知道。”
俞浩淼:“你这比喻……”顿了顿,他犹豫着试探道:“不过你跟沈瑜……到底是——”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敲了敲窗户。
俞浩淼和连乔同步抬起头,便看见话题当事人正站在窗外,冲里面儿招了招手。
连乔当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去开窗。
“你怎么来了?”她诧异道:“你不上课吗?”
“我请假了。”沈瑜说:“把我小电驴钥匙给我。”
连乔:“啊?你小电驴钥匙怎么会在我这儿?”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校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在口袋里摸到一串儿钥匙。
“咦?怎么在我这儿啊!”她惊讶道。
“早上轮胎破了,我修轮胎的时候你帮我拿的车钥匙,忘啦?”沈瑜翻了个大白眼儿,不忘冷嘲热讽一句:“就你这个记性,还想学好数学。”
连乔:“……你这个人嘴巴怎么那么毒啊!”说罢她一噘嘴把车钥匙砸在沈瑜胸口:“我会学好数学的!拿走吧你!”
沈瑜没骨头似的倚在窗台上,挑唇而笑:“走了。”
“哎等等!”连乔像是猛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抓住他的袖子问:“你请假干嘛去啊?”
“有点事。”沈瑜说:“你放心,不是翘课,是请假。”
连乔:“可是——”
她还想追问,却隐约品出了沈瑜不详细说的画外音。
她咬了一下嘴唇,适可而止的刹住了话语。
沈瑜侧目看了她一眼:“还有事?”
连乔:“有啊,就……你把你身份证号报给我。”
沈瑜:“做什么使?”
连乔:“申请下周我们演出的入场资格啦!要实名制的。”
沈瑜:“哦。”他不假思索的报了一串数字。
连乔拿手机记下了,也成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儿下,闷声道:“行了你走吧,拜拜。”
沈瑜:“嗯。”
两人隔了一扇窗告别,连乔转身回到教室里,长叹一声坐下,她发了会儿呆,觉着沈瑜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似的。
那今天晚上放学岂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她用力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好像被沈瑜用小电驴载出后遗症了,于是强行转移话题。
“团长你刚才要问我什么?我什么?”
俞浩淼慢吞吞的“啊”了一声。
他本想问连乔,你跟沈瑜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好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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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作为省内最好的三甲医院,常年门庭若市,大型检查都需要提前预约,约到哪天就是哪天做,很不巧,安亦平的复查CT就约到了今天,沈瑜觉得以安亦平那个作死的程度,如果没人押着他去他肯定又要赖在家里躺一天,所以不得不请假去陪安亦平做检查。
CT报告出来后,安亦平就嫌医院人太多急着想走,沈瑜却不让,强行把他留在医院里排队等医生看报告,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钟。
安亦平全程骂骂咧咧。
“你说你在这儿人挤人几个小时的你图啥?非要问一句‘淋巴结肿大’是什么意思,那肿大就肿大呗,我感冒淋巴结还肿呢!”
“你什么都懂,你怎么不去当医生?”沈瑜没好气。
“那你问了不还是要‘观察观察’。”安亦平说:“白问。”
这个家伙不知好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沈瑜简直不想理他,将片子全部装回袋子里,他一抬头发现安亦平人没了。
让安亦平从站着到躺到急诊室的病床上,只需要几条语音消息
即便是处变不惊如沈瑜,也一时怔忪在了原地,他魂不守舍的签了几个字,这才慢慢的响起来把安亦平的手机捡了,戳开那几条语音听了听。
“守业的实验室爆炸了。”
“尸体还没找到,可你爸听到消息脑溢血发作……”
“没救回来。”
沈瑜愣了愣。
他想,可能人一生的基调早在出生的时候就奠定了,未来的几十年即便再怎么伪装,也终有一日会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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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在家中做了一会儿作业,直到晚上十点也没听到对门儿有动静。
她在多管闲事和瞎几把胡思乱想之间纠结了很久,还是给沈瑜发了一条消息。
连乔:【你是不是还没回家呀?】
沈瑜回消息回的很快。
沈瑜:【嗯,怎么了?】
连乔:【没事,我就问问。】
她发完这条,原以为沈瑜会再说点什么,可千等万等等了半个小时,沈瑜也再没有回条消息来。
连乔顿感沮丧,把手机一扔趴在了桌上。
可能沈瑜有事在忙吧,她对自己说。
但是,这种单方面想要跟对方说话却又得不到同等回应的感觉,实在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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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拿着手机望了会儿呆,最终还是把输入框里的内容给清空了。
他觉得把眼下的这种上不封顶的负能量传递给对面的那位小同桌,实在是有点不道德。
虽然他是真的真的很想找人说说话。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慌张的感觉了。
上一次如此慌张而迷惘,还是在沈家的时候,他看见沈志成命令家里的女佣和管家极其粗暴蛮横的把他的母亲用绳子捆了,锁在房间里。
在他的印象当中,他的母亲一直是一个优雅端庄,谈吐与见识皆是不凡的女人,沈志成把他的母亲带在身边时也时常会露出满意和自豪的表情。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的母亲会有这般模样,面色惨白,披头散发,不停歇的尖叫着咒骂着,最终被沈志成像捆牲口一样毫无形象可言的绑缚在床头。
“妈妈生病了。”他对沈志成说:“你应该带她去看医生!”
沈志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沈瑜读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怀疑,有厌恶,有震惊,有愤怒。
沈志成的确喊了医生来家里,只是行事非常的低调,仿佛生怕别人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一样。沈瑜曾经天真的认为,就算母亲得了绝症,他的父亲有那么多的钱,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医生替母亲治疗,即便过程会很艰辛,但至少父亲也一直会陪伴在他们身边,做他们的顶梁柱和避风港。
直到后来,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家中,还带着一个比他大许多岁的男孩子。
那女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她搂着那个男孩子熟门熟路的上楼,找到沈志成说:“都是天才的对面就是疯子,我现在算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早跟你说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基因完美女人,都是你的臆想罢了。”
沈志成冷冷道:“我只是希望沈家的基因能够完美无缺的遗传下去,有什么错?”他看了一眼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孩子,低声道:“沈瑞怎么越生越丑,半点没有我的样子。”
那女人道:“你可别嫌弃我们阿瑞了,至少我们阿瑞是个正常人。”说罢,她扭头,煞有介事的看了沈瑜一眼:“这个孩子倒是生得漂亮,可我听说精神分裂是会遗传的,保不准以后哪天他就发病了,会动手杀了你这个亲生父亲也不一定啊。”
沈瑜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他听明白了,对方是来趁火打劫的,他们是要鸠占鹊巢。
他的母亲还被关在那个囚笼一样的卧室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沈志成不想着为他的母亲治病,却已经在想着要找一个替代品了。
那他的母亲算什么呢?一个繁育的机器吗?那他又算什么呢?一个杂□□种的产物吗?
他气的浑身发抖,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在床上弓成虾一般的可怖情形,而那面墙的正上方就是和沈志成的结婚照,郎才女貌,赏心悦目。
简直是令人作呕!
于是他跟那对母子动手了。
兴许那时他的心底还残留着一丝对沈志成的幻想,觉得沈志成会在关键时刻醒悟过来,所以他没有直接剑指沈志成。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沈志成把一个花瓶惯在他的脑袋上,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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