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那么微弱的生命。
慕墟抿了抿唇, 饶是把独占两个字刻在骨子里的龙, 也没有办法对它硬起心肠。
眼瞧着药老主动从内室离开, 到外头誊写孕期注意事项。
白璃盘膝坐好，偏头问他：“不开心吗？”
慕墟摇了摇头，心口温温胀胀的，只想抱着她亲一亲，却又害怕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这只龙甚至开始懊恼这几日过于孟浪，说不定会弄伤她和崽崽。
他手掌就悬在半空中, 看上去有些滑稽。
白璃噗嗤一声笑出声, 拱进他怀里蹭了蹭：“干嘛啦, 我又不是变成瓷娃娃了。”
在大龙先生小心翼翼照顾下，三个月后白璃生下了一颗火属性的蛋。
这颗火属性的幼崽蛋，稳稳窝在极品火系晶髓打造的小窝里，垫在底下毛绒绒的小毯子是雪狐皮毛织成的。
还有金宸送来小玩意, 炼器大宗师出手小玩意都有七、八品。
还没破壳，就有了令人垂涎的小金库。
孵化幼崽一方面需要精纯的直系灵气，另一方面还需来自父母的气息照拂安抚。
慕墟面上不显，实际上去孵蛋颇有兴致, 还拐着白璃化作原型一道照顾幼崽。
但白璃对于这样细致的活儿, 一向只存三分钟热情。
老老实实窝在慕墟旁边看顾了两天，她彻底对孵蛋这项事业失去耐心。
白璃振振有词：“我这是为了培养你们父子或者父女之间的感情！”
瞧，这只小鸟歪理总是一大堆的。
尾巴在白璃脚腕边扫了扫，慕墟眯起眼。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 忽然之间就做了母亲，一时不适应再正常不过。
但他知道归知道。
却不想就这么放走她。
鼻息从白璃脖颈边扫过，慕墟什么话也没说，不管她怎么走，都轻轻用尾巴扒拉回来。
白璃：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大龙专属撒娇又来了。
白璃叹口气，伸手在大龙微微低下的大脑袋上rua了好几把，抱着书册坐回他尾巴围成的圈里，靠在背脊上打瞌睡。
勉强维持起微妙的平衡。
在一众候选名字中挑得眼花缭乱，白璃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
“这是一只龙崽崽还是小凤凰？”
慕墟：“更喜欢哪个？”
“都不错？”
“崽崽生下来会是什么颜色的？小白龙好像也不错，但如果是黑色的凤凰。”白璃差点没咬着舌头，“嘶——”
虽说为娘的不能嫌孩儿丑，但这纯黑的凤凰到底没有白凤好看。
且按照遗传基因学来讲，还有可能熊猫式双色球？白璃整个人一哆嗦，“可千万别了！”
慕墟眯眼：“阿璃嫌弃我？”
白璃：“？”
这怎么能和嫌弃扯上关系？小问号它真的有很多朋友。
慕墟抻平领口，指腹在幼崽蛋住着的小窝上空一点，隔绝结界无声拢合。
白璃从心先退了，当即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慕墟喉头一滚，叩在她腰间的手摩挲两下。他低下头，薄唇近乎贴在耳廓，沙哑的声音近乎蛊惑般：“胡不胡说，总要试过才知道。”
……
这一试，天都擦黑了。
待到力竭时。
白璃愤愤不平，趴在他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对呀，他支支吾吾根本就没说清楚，这到底是龙崽崽还是小凤凰！
慕墟声音低哑：“想知道？”
白璃点点头，当真好奇极了。她从没养过幼崽蛋，委实比不上这只养过凤凰蛋，也见过幼龙蛋的龙有经验。
她紧张到屏住呼吸，却见慕墟上手敲了敲，响声清脆爽利，听上去像只熟透的大西瓜。
大西瓜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被敲打，抗议一般在铺着绒毯的小窝里打了两个滚。
不对——
什么大西瓜，这明明是一颗幼崽蛋！
暖白色的蛋壳薄薄一层，看上去就脆弱极了。白璃反应过来立马抱住他的手，急道：“你轻点，它还这么小！”
慕墟曲指在她额间轻弹，眉梢一挑：“幼龙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哦。”
白璃心想，原来是一只龙崽崽。
“来，摸摸看。”
这种触感神奇极了。
蛋壳里那只小龙崽崽，用尾巴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好似无声地招呼。
*
对于幼崽的名字，她的长辈朋友们都有想法。
取字的纸鹤如水一般往白璃这里递。
待到崽崽即将破壳时，备选的纸条都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简直是选择恐惧症的末日。
最后还是慕墟拍板，选出了两个字：
“昀”和“曦”。
若是男孩叫慕昀，女孩儿就叫慕曦。
这只龙没有明说。
但白璃知道，他希望他们的孩子有像光一样的未来，永远不要囿于黑暗与苦难。
万众瞩目的小幼崽，破壳时异象层出不穷。
不仅深海巨鲸主动献来奇珍异宝，万物潮生。
还有百鸟衔枝，诸族朝圣。
简直能登上修真界迷惑现象大赏。
但小龙崽崽本人并不知道外界风云变幻，懵懵懂懂撞开蛋壳，慢吞吞探出小脑袋睁眼看着小窝边守着的父母。
他巴掌大一小只，软乎乎的小尾巴瞄准母亲的手腕，一圈圈向上缠。
——竟和他父亲从前的行为出奇的相似。
新生的小龙几乎占据了白璃所有的心神，自然叫另一只大龙遭受了冷待。
不被关注的感觉委实叫这只龙大感不爽。
慕墟坐在小窝边上，叩住白璃的手轻轻挠了两下。
白璃看着崽崽小口小口啃蛋壳，一颗心都要化了。
新手妈妈正在兴头上，对于捣乱的大龙非常不耐烦，拍开他的手，又捏起一块蛋壳逗小龙玩。
慕墟：“你眼里就只有这一只龙？”
白璃抬眼：“嗯？”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荒谬结论？
“这都几天了，这只龙吃蛋壳有什么好看的？”慕墟埋头在她颈窝边，声音沉闷闷的。
“……”白璃脖子一梗，我说呢，这空气里的味道怎么这么酸？
她仰头在幼稚大龙颊边贴了贴，好笑道：“你都这么大一只龙了，怎么还跟一只小崽崽吃味？”
慕墟没说话，低下头堵住那双喋喋不休的唇。她所有没说出口的取笑，全都被这只龙吞进了肚子里。
后来——
“谁是母亲最宠爱的龙”这个哲学问题，一直是家里绕不开的话题。
甚至小龙崽崽慕昀每天醒来都要问她一遍。
白璃一度觉得，她非常像横在皇后和白雪公主中间那面无辜魔镜。
这样幼稚的争宠游戏，一直持续到小龙崽崽五岁。
慕墟忍无可忍，带着白璃回了雀灵部落小住。终于成功把这只严重影响夫妻关系的小龙，丢给了风玺。
而他们翼族一直是由最矫健的鹰长老教导幼崽。
所以这项神圣的任务又落在了鹰隼头上。
鹰隼捧着一本《幼龙养育指南》，皱着眉看完那一句慕墟特地加上的“随便养养”，大感这项神圣的使命并不简单。
但总的来说，慕昀是一只非常省心的小龙。
他会自己好好吃饭，准时认字练剑。对待长辈和小灵兽都非常有礼貌，甚至不存在薛定谔的捣蛋行为。
比他们鹰族的小崽子听话很多。
不过，鹰隼怎么都没想到，教导小龙的第二日就遇上了特别棘手的麻烦。
“小殿下怎么啦？”他坐到案几边，手边的小龙崽崽盯着空碗发愁，小眉头都要皱成一团了。
慕昀鼻子一皱，掰着指头一桩桩算来：“我要认够两种一点都不像的字，要读好多好多书，还要习剑。父父最过分了，还说挥不满五百下就不准吃点心！”
“阿娘怎么都不管管他。”
鹰隼笑道：“人类有句话，叫玉不琢不成器。”你阿娘更可能觉得这么做非常对。
慕昀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可他明明是一只小龙，又不是一块玉石。
“我严重怀疑——”慕昀坐得端端正正，握着他的小调羹一字一顿说，“我已经不是母亲最宠爱的龙了！”
鹰隼：“……”
说实话，这我没法接。
鹰隼仔细组织了一番语言，重新盛好一碗汤，语重心长道：“怎么会呢，殿下肯定是——”
他这话还没说话，路过的慕墟睨了慕昀一眼，挑眉嗤声，那神色仿佛在说“不用怀疑，你本来也不是”。
龙崽崽：“……呜哇！！”
“阿娘，你看父父又欺负我！”
“……”
鹰隼怒把养育指南一摔。
你们这一届小崽子也太难带了！
*
关于天衍的越渺长老，如何同八竿子打不着的风玺将军定情这事，一直位居修真界十大未知之谜榜首。
连小龙慕昀为什么会引来百鸟衔枝异象，这样严肃的问题都只能屈居第二。
奉远城百晓生很好奇。
没当成百晓生，近来又回雀灵教导小辈的原幼也很好奇。
白璃原本只有指甲盖那么一小点好奇心，但这几个人老在她耳边念叨，倒搞得她抓心挠肝的好奇。
她若干次旁敲侧击无果后，索性开始打直球。
“师父，你和风将军是怎么认识的呀？”
越渺抓了支玉简，漫不经心道：“狩猎季节从河里捞了一条丁点大的小鱼，谁知道是个闷葫芦成精。”
白璃眉头一皱，“就这？”
没有惊心动魄的初遇，没有浪漫唯美的邂逅，甚至你告诉最开始是把人当储备粮捞起来的？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大——”慕昀没听懂大人间的问题，书脚都快被他揉烂了，抱着尾巴一瘪嘴，“阿娘，我饿了。”
是的，幼生期的龙并不能完全控制好自己的尾巴和角。
现在他是一只头上有犄角，身后也有尾巴，而且还会喷火的小龙人。
白璃：“……”
很好，思维完全被这小龙人带跑，她现在满脑子的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越渺嗤的一声笑了，摆手：“行了，今儿就算了，领这崽子用膳去吧。”
不得不说，天衍山上上下下都宠他宠得不得了。
又没有专门扮冷脸的慕墟从旁约束，单这短短几日他整只崽就跟掉进蜜罐子里似的。
一到认字读经就打瞌睡，剑招也不好好练了。
还整天在白璃耳边叨叨说，干脆丢下爹爹，咱们俩再不要回归墟去。
“先不说你爹爹小时候，就单说你阿娘我，那也是非常努力一只雀儿。”白璃大言不惭夸起自己，不仅半点没心虚，心底还美滋滋。
上手捏了一把崽崽肉乎乎的小脸蛋，她叹口气：“崽，你怎么就没学到我们一成用功劲儿呢？”
“可是——”慕昀小眉头一皱，苦恼极了，“阿娘还是只小崽崽的时候，明明也不喜欢念书的。”
“嗯？”
你们龙难道祖传的不会说话？
白璃眯起眼，语气微妙：“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慕昀脖子一梗，当即祸水东引：“是幼幼姨说的！她说大长老爷爷将术法的小课上，阿娘都会和她一起打瞌睡的，还说当年阿娘也背不下药草大典，还、还偷偷哭鼻子……”
白璃：……
我杀原幼！
“我小时候，也把大长老叫爷爷。”白璃rua了一把卖姨求生的小崽子，心说，打瞌睡流眼泪这事算哪门子哭鼻子？
“？”
小龙崽崽惊呆了，掰着指头重新算。
这到底该怎么叫？
半晌，他抱着白璃的脖颈，闷闷道：“阿娘，你们成年兽的世界怎么这么复杂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写大猫捞小鱼。
顺便丢一个新出炉的脑洞，我们妙妙是小猫美人哦~戳专栏可见
《我养的龙傲天是反派》
云妙是灵界大猫妖预备役。
一百岁化形时，家园崩塌。自称天道的系统说，只有穿到书中将气运之子龙傲天养大，才能重振灵界，救回亲众。
传说中的小龙傲天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喂药、找窝、养鱼……
计划通√
云妙叼着幼崽上供的小鱼干，抱着尾巴发愁，养人类幼崽看上去也不难。
只是——
最近这只龙傲天幼崽，老是盯肉似的盯着她。
像只小狼崽，超凶。
#悄悄告诉猫猫，你的股买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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