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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筋疲力尽到极致、连同思想都在疲累中昏厥不复存在,才能短暂的从噩梦中脱身。
于是不断地、不断地挥刀,一次次一次次的让自己不去思考,这样才能不陷落于悲剧的地狱,可越是仇恨、就越是深刻、越不忘怀、宁愿留在地狱乞求不渡,这也是人类的一种啊。
镜花坐在树梢上,盘腿保持着平衡,闭着眼感受着水呼的“心如止水”,明明处于半悬空的状态,但他的内心并不慌乱,于是他的身形便稳重而衡平。
仿佛置身于极端平静的水波之上,站在此处的,唯他孤身一人,水面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与天色相连成一线,四处平静到了极端,波澜不起半分,水面如同澄镜,倒映着少年单薄的身影。
无人之地、无人无我。
但是镜花知道这一切只是假像罢了,他的平静是狂卷暴风的中心,是漩涡深处的凝滞,他的心永远是灼烧着的,只要稍稍回想,一种无可遏制的愤怒便会让他失去理智。
这样的我,为什么到达了通透世界呢?
镜花立在原地,分明是如此广阔的海面,他却好像被困在了原地,不可移动分毫。
他并不能自主的进入通透世界。
他的思想飘荡开来化成极细的丝散开。
人在疯狂之余有两面,一面沉沦、一面暴起。
炭治郎为什么并不绝望呢?
将鬼变成人,这种遥远到像一场幻梦的目标,为什么仍然相信着呢?
那或许只是一个少年在崩溃之时抓住的唯一一抹微光罢了,亦或者,他仇恨、他同时也温柔,所以他不放弃。
镜花想,我和炭治郎是两种人。
我做不到像他一样温柔,我也不想他一样相信希望。我寻求救赎、怀疑自己、光是为了活下来就找尽了理由借口。
如果水月变成鬼的话,如果是我,我会杀了他吧。
水面开始泛起波澜,波澜四起愈发狂乱、直至翻涌不休。水面开始破碎、发出裂痕进而彻底的化作幻影。
镜花向下掉去。他现在又显得分外沉默不动了,任由身体悬空、下坠,直至落地——
“小心!”
卖炭的少年慌张的冲过来想要借助少年坠落的身影,腰间的木刀因为跑动发出嗙啷的声响。
冒冒失失的。镜花想着,翩然翻身,宛若什么没有骨头的浮游生物,在半空中扭转身体,鞋跟在炭治郎的肩膀上一点,就落地成功。
“骗你玩的。”泉镜花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他的脚步逼退半步的少年,理直气壮的开口。
诶?!
市松纹羽织的羽织上被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鞋印,少年没有半点恼怒,只是带着点谴责的意味道:“不要爬这么高啊,如果摔下来的话会很疼的。”
炭治郎拍了拍衣服上抖落的尘土,脸上有今天训练落下来了一些擦伤,他眉眼弯弯开:“不过镜花很厉害哦,刚才的哪一个落地动作非常干脆利落。”
被当成小孩子了!
就算是镜花也能直观地感受到了。
镜花神色不变,一点也不在意的强调道:“我可是前辈。”
炭治郎毫无感觉的摸了摸头,并不参杂任何心思,老实的过头了:“但是镜花不是昨天和我说‘随便我称呼’,你是不喜欢被叫做‘镜花’吗?”
泉镜花突然漫上了少见的难堪(蝴蝶香奈惠:是害羞啦~),感到了一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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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认同带着鬼。”泉镜花的刀尖不减锋芒,让人几乎以为他所说的话只是神经系统紊乱带来的错觉罢了,“但是我相信富冈先生的判断。”
尽管和富冈先生只是短暂的合作过一段时间,但是同为柱,他愿意相信富冈义勇做出的判断、不一样的鬼可能会带来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杂七杂八的理由陈列出来虚假的铺陈开来。
鬼断绝希望人的最无可赦奇异的对照排比,镜花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极了,如果、如果化鬼之人不做恶事,那么原先身为受害者可是往往成为加害者的鬼,是否也能获得救赎呢?
恶鬼灭杀。灭杀。杀。他的刀锋本应早已不会动摇了,说到底他还是心软了吧。
“我是长男,必须要保护她才行。”
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犯规啊。
让人不敢相信的隐含着态度的改变,让鳞泷左近次稍微有点惊讶,他本来以为这个半大,但是已经剑术了得的,成为了“柱”的剑士,态度会更加坚硬一些——这个年岁的孩子,往往爱的分明,恨的也分明,分明到了近乎于偏执。
“如果我发现她有一丝吃人倾向的话,我会杀了她的。”镜花面无表情的补充道,“请我吃煮豆腐。”
“诶?”炭治郎完全没有从话题的快速跳转中转变过来。
“就是说,为了交换他暂时不杀祢豆子,你要请他吃煮豆腐抵过。”带着天狗面具的老人叹了口气,“意外的是不喜欢欠人情的类型吗?”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在那之前,如果你能在天亮之前能够爬上那座山再下来,我就认可你做我的弟子!”
“煮豆腐。”镜花面无表情的强调道。
炭治郎确认了镜花暂时不会对祢豆子下手,身体一下子就不再紧绷,连同脸上防备的神情都一同松懈开来,露出了一种镜花有些熟悉的温柔的微笑:“可以哦,不过要等我完成考验之后,我叫灶门炭治郎。”
“......泉镜花,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那我可以叫你镜花吗?”市松花纹羽织的少年露出一个笑容,“你可以叫我炭治郎。”
镜花盯了炭治郎一秒有余,没有说话几乎是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炭治郎眼前。
留下炭治郎:唔啊!好快!
如果蝴蝶香奈惠看见了一定会笑出声吧,啊拉,这孩子害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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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镜花像被逼出这一句话一样,抿着嘴不打算说话了。
黄昏时分像是把天地拨转切分出白天与黑夜的交界线,暗色还没有彻底降下,而白昼的消逝又早成定势,于是光和影就奇迹般的杂糅在了一起,如同烁火鎏金般晕染出一种非常、非常温柔的红色,如同少年的发与瞳与日轮的耳饰。
“但是,镜花确实还是个孩子,啊,镜花会长高的。”或许是镜花的态度太不像“最强的剑士之一”——他一贯将锋芒收敛的很好——而像一个嗯、怎么说让炭治郎来比喻的话大概是冷淡而骄傲但实则很柔软的猫吧,加上镜花比炭治郎要矮上半个头的身高,他很自然的就把镜花带入了要他关心的弟弟。
被哄了。
在镜花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们已经乘着黄昏破碎的云霞走向鳞泷的小屋了,但是炭治郎之后还要在夜间在进行训练,而镜花暂且算是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用去杀鬼用来磨砺刀技,所以说是休息,事实上对炭治郎来说只能算是歇脚。
但是炭治郎自然的握住镜花的手腕,回头看向茜色夕晖下的镜花和他由于年龄限制还难以足够坚韧的身板。
他像是犯规一样,总能说出这样的话。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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