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让崔、杨、薛三家先下山去避避, 本也是为他们着想,怕万许山上匪窝子里的洞穴下头还藏匿着什么歹人, 真不幸遇见了可是丧命的风险。
襄桐怕无意间走漏消息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和那三家人明说, 即使被人误解也懒得费口舌解释。
她远远见着杨老爹已经往山下去, 还当几家人都已决定归家, 且也无暇旁顾, 只回了半山腰的栖仙观同沈赵氏和庆哥汇合。
沈庭这头也紧赶慢赶去寻郎琛, 没想到才出村口就遇上临时归家的胡大牛。
胡大牛也自然看见了他。
“二郎这是进城去啊?”胡大牛先打了招呼。
沈庭见他风尘仆仆归家先问声好,顺便打听郎大人的行踪,“胡大哥?你是打府衙回来还是军营?方才可是和郎大人一处?”
“郎大人今日在城郊练兵,恐怕今晚要宿在营地里,你若事不急, 明日到衙门里寻他吧。我家里还有些事, 所以才临时告假归家。”
沈庭想想,这事还是先不告诉胡大牛了,以免节外生枝, “那我直接去军营寻郎大人去吧,胡大哥有事先忙,不用理会我。”
胡大牛看沈庭一脸急色,赶着驴车就走, 都没给他询问的机会,也没追问,只因头午有人给他捎信,说家里他大妹玉姐儿摔伤了胳膊不能动弹, 他还急着回去接人进城治伤呢。
军营在城西十里地,霍山村同在城西,只再往南行几里地便是,倒比进城还省些脚力。
沈庭很快到了军营的木栅外,被营门口两个守卫直接给拦下了。
“干什么的?军营重地也敢擅闯?”
沈庭赶忙下车抱拳,“两位军爷,我是霍山村村民姓沈名庭,有要事面禀郎琛郎大人。”
军营中提辖官阶不高,不过六品小吏,但郎琛身份特殊,和此地总兵魏大人又相交甚密,那两个兵便没直接赶人,又多追问几句。
沈庭只得含糊透漏,“事关霍山双驼岭的匪患,还请两位军爷帮我通传。”
如是,总算说动了他们。
不大会儿,有个亲随模样的执戟人亲自来接,“你就是来寻我们郎提辖的霍山村民?”
“正是草民。”
那人朝守门的努努嘴,“先验看验看”。
沈庭便被从头到脚搜摸了一遭,见他没有带兵刃这才放行。
“跟我进来吧。你运道好,大人们刚练过兵,一会儿要去围猎,你早一会儿晚一会都难见着。”
沈庭随后便被带入了军营里最大的帐子,也就是此地驻军最大的武官魏总兵的主帐。
沈庭进门一眼就看见郎大人和一位身穿银粼铠甲壮年武官在案前议事,他不敢造次,只等执戟人引荐。
“两位大人,我已将来报信的霍山村村民带来了。”
魏大人正对着门口,挥挥手让报信的下去,又朝着沈庭吩咐,“我是两浙路总兵魏之敬,听说你有霍山双驼岭匪患的事情要报,还不近前回话?”
背对着帐门的郎琛闻言也转过身来,却明显吃了一惊,“沈二郎?方才听说有霍山村村民来报事,我还猜测,原来真是你啊。双驼岭那处又添了什么乱子吗?”
魏大人听两人口气颇熟稔不免询问,“你们认识?”
郎琛怕沈庭气弱,率先答话,“这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过的,在双驼岭徒手命毙两名悍匪的少年英雄沈庭沈二郎。”
魏大人眼睛一亮,想到如今北方战事吃紧,而杭州城内兵员良莠不齐,难免生出招揽之心,但到底顾及身份和场合,只先问正事要紧,“原来如此。那沈二郎速速将所报之事细细说明。”
沈庭和郎琛打过交道多了,有他在并不怯场,且那魏大人虽然看着威风些,却一脸正色,不像个孬官,遂决定知无不言。
“是,回禀两位大人,草民确有要紧的事要报。”“草民日前蒙府尹和郎大人厚爱,得了霍山十年开山之权,因今日天气晴好得便,携了家小入山勘察山中物产,待行到南边栖仙观的顶殿内,无意中发现主殿内三清像下竟掩藏了一处洞穴,因考虑到此前精□□的异状,疑心洞内藏匿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怕误了大事不敢擅做行动,特来求见郎大人,也好定夺是否要入洞查看。”
魏总兵是知道□□之事的,且里头还牵扯着那张写了辽文的密函,他听说如今又发现了一处洞穴,也立时重视起来。
“如今那洞口可封上了?可有什么人在看守?”
“禀大人,因事发突然,我已用了山间巨石将洞口抵住,另让我家里母亲、娘子并幼弟在一旁盯守,只等着您示下才好动作。”
魏总兵点点头,“这事你想的周道。”又朝着郎琛道:“郎提辖,上回去双驼岭剿匪的事就是你主的事,这回也不须劳动旁个,你且去外头再点上三百个人手,立即随这位沈二郎去霍山验看。切忌,若真发现异状,尽量留下活口。”
上回逮捕那些山匪,在后来问及弩和辽人一事后,有十余人竟一夜暴毙于牢内,且次日验看均是服毒自尽;余下的喽啰即便动了大刑也挖不出半个字来,所以若洞内有人,也好撬开口舌验证心中推断。
郎琛知道此事干系甚广,立即领命。他刚欲出帐,就听见魏总兵和沈庭攀谈起来。
“沈家二郎,看你身形,也是个习武的好底子,可有从军的打算?我营里如今正在广纳良才,身边还缺两个亲随……”
郎琛将迈到一半的脚步又立即收回。
“魏大人,魏叔父!我知道你眼下为了征兵已愁白了头发,但我可得事先同你讲明白,这沈二郎可是贤侄我早早就相中的人,且早做足了人情,您再求贤若渴,总不好撬我个小辈的墙角吧?”
魏大人一愣,“沈二郎,你已经决意要归入郎提辖麾下了?他如今可只是个六品武官,且说不得什么时日就要被调离杭州返京,你这山头可靠得不妥啊。”
郎琛见魏之敬那个老不修竟真动了心思和他抢人,立刻瞪圆了眼睛,“魏大人!您可不能当着沈二郎的面如此贬损我啊,我是日日夜夜惦记着回京不假,但我就算不在此地了,难道回去以后就不会加官进爵,步步高升了吗?这看人要看长远,不能只顾眼下,是吧?”
这最后一句,显然是说给沈庭听的。
沈庭没想到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民,还有被两位大人哄抢的时候,立时赧颜抱拳,“两位大人肯屈尊抬举,沈某实在汗颜,只是如今家中大兄远行,我若再离家只怕寡母幼弟无靠,我便空有一腔热血也要念及先尽了孝悌之道,只能先向两位大人道恼,待他日我少了羁绊,必会投军报国,也报答您二位赏识抬爱的大恩。”
魏大人行伍出身,脾性最直,没和沈庭置气,反倒爽快应允,“那我这两浙路的戍军大门便一直为沈郎敞开。”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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