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又一次得了郎大人好处, 百般相留,想让他在家中吃个便饭, 由襄桐下厨款待。
可郎琛受了沈庭启发, 想到了追查硝石去向的方法, 急于验证便推辞不受, “二郎美意且先记下, 待我办完了正事自要再来叨扰。”
如是, 沈庭倒不好多劝了。
待郎琛和胡大牛走后,沈庭又把襄桐和他娘他弟叫来,把霍山里发现硝石矿的事学了一遍,并不提苍鹰的尸骸之事,以免引起他们恐慌, 也怕走漏消息耽误郎大人查案。
沈赵氏听说自家竟再一次撞了大运得了实惠, 直朝着东边遥拜感谢,“也不知这硝石还有多少,咱若要开采需要多少人手。”
沈庭忙解释, “郎大人说山里硝石先前已经被挖走大半,如今恐怕十不存一,所以不会太多吧。”
襄桐想想,“也不至太少, 不然双驼岭的悍匪们早就该撤离了。这硝石除了用作制造□□的功用,也能制冰,且鲜少损耗,我们甭管能收来多少, 倒是能贩给城里富户或店家,以作消暑之用。”
沈庆在一旁却灵光一现,“二嫂既说它能制冰,且不会被损耗消失,那为何我们不直接卖冰呢?我可听说在城里一桶冰少说也能卖个几十文,要是用冰镇过的饮子,也比寻常价贵了好几成。”
襄桐忙给他解释,“你这想法虽好,但从咱霍山把冰送去城里,早都化了,你到时还能卖予哪个?”
沈庆不以为然,“那还不简单,我们就在城里赁个住处,只每年夏日里数月在城里贩冰,比起挖菜还省力的多。”
沈庭听了也点点头,“我觉得三郎说的在理,山里野菜入了夏便要长老,而市面上菜蔬多了,野菜的需量也必要大减,待入了夏我们便可把进山挖菜的事放一放,改做贩冰,顺道也可以把山里的甜蔗运进城里一道卖了。”
沈庆又有不同想法,“二哥你怎么想着卖蔗?咱把蔗制成糖霜,岂不是能多卖上十数倍的价钱?这样一来,咱家往后就可以春日里挖山菜、夏日里卖冰、秋日里卖山货、冬日里卖糖。一年四季都不愁花销。”
襄桐看他两兄弟越发懂得生财之道,心里欣慰,又不觉把视线转向一直没言语的沈赵氏,却见她眉间一抹郁色。
“娘,方才二郎三郎说的,您怎么看?”
沈赵氏不想扫儿子儿媳的兴,只陪着笑说,“挺好的。”
襄桐知道她没说实话,又按了沈赵氏平日作为猜测了一下,“娘是不是担心,往后咱家过于指靠霍山的出息,反而耽误了地里农事?”
沈赵氏见被猜中了心事,也不再隐瞒,“咱家祖祖辈辈都靠着田地为生,管是在北地种麦,还是在南头种稻,只要仓里粮是满的,心里就不着慌。如今你们说的,都是为商的事,我是一时间还难转过弯来。”
沈庭也不为难,“我还当是何事?娘若想家中粮仓被填满,咱也未必要亲自下地。我过些时日就在左近买些田地,一并寻了佃农来种,也不为了牟利,只当求个踏实。只是今年春时已过,恐只能种些杂粮或果蔬。”
沈赵氏知道自己想法太过老套,不能拖了儿子后腿,便点头应好。
沈庆也在一旁出主意,“那咱不如种蔗吧。既易活又高产,关键咱已有了现成的良种。”
所谓蔗种,便是霍山南峰那成片的蔗林,到时只需截成巴掌长的一段就能成一株。
襄桐听了也不觉动心,“真要制糖的话,我倒想起幼时看过一本《糖霜谱》,专教如何用蔗制糖的,说不定到时能派上用场。”
沈赵氏见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也只得尽力想法做好他们后援,“那到时候你们进城去开铺子,娘就在家给你们守好田。”
沈庭怎可能把他娘独自留在乡间,只推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如等我们进山细细看过再说。”
02
既然郎大人说不再禁绝村民进山,沈庭第一时间又去崔家、薛家报信。
两家人二话不说便立时进山摘菜,倒省得断了城里酒楼供应。
至于杨家,既然昨日已经归还了他家佃地的钱,沈庭也就没再登门,又把杨家南边的山地直接让另两家分了,重新落契。
沈家人也没闲着,均全副武装奔赴昨日发现的栖仙观顶殿山洞。
因听说洞里极寒,连冬日穿的棉衣皮袄都带着。
沈庭怕进山耽搁时间太久,又把进城送菜的事全权托给崔家,并留下“银子”和车供崔家父子驱策。崔家自己送货,能多赚些路资倒也没嫌麻烦,至于薛家,本就是沾光的,更没有二话。
沈家腾出手来,径奔了矿山的入口。
洞口此刻仍是被块巨石封着,却比昨日那块要大,应是郎大人有意而为。
沈庭和沈庆两个合力把它挪开,掀开了顶层掩盖的石板,便有人工挖凿的石阶露出。
沈庭照例行在最前头,襄桐跟在他身后。
因硝石助燃,他们也不敢拿着火把,只借着外头光亮一路向下行去。
待走上一段,很快到了底,光线却比先头亮了不少,温度也显然降低不少,几个人忙把带来的厚衣套上。
沈庆抬头一望,率先发现光源,“二哥你看,咱头顶有月亮。”
几个人也随着往上瞧去,果然是处圆形空洞,透出外头光照,乍看之下真仿似月华当空。
“这回倒不用火把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头顶的圆洞是山匪们特意挖凿取光用的,不然在洞内燃火是极危险的事。
借着洞内熹微光亮,几个人又继续往前探去,沿着边缘巡视,终于发现,玄武岩内的洞穴面积颇大,几乎已将山体挖空,沈庭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郎大人没有带着官兵继续挖掘下去,石壁上虽目测还有大量的白色晶体析出,但对于官方制造□□所需之量不过杯水车薪,而若是把山壁打得太薄,只怕会有坍塌的危险,所以对官府而言实属鸡肋。
但对沈家来说却不同了,他们用量本就不大,随便沿着山壁刮上一层就够用上十数年。
沈庆见那山壁上的结晶白如雪,亮如冰,一时没忍住竟尝了一口,随后大口往外呕,“太苦了,太苦了。”
气得他对那处山石又踢又打。
结果这一踢不打紧,面前的石壁竟哗啦一声裂出个口子。
沈庭发现了异样,赶忙凑了过来,“怎么回事?这石壁怎么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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