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算想死, 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襄桐看着眼前的人露出阴恻恻的笑, 闭了眼不再言语。
一副不愿再和他们说话的样子。
杭州知府在一旁讨好, “唐大人, 这樊氏恁不知好歹,我看不如将她下了大牢, 让她见识一下咱们衙门里的百十种作具, 不怕她不就范。”
唐律只给了知府一个白眼, “糊涂, 若她身上带了刑伤,回头被人说成屈打成招,岂不是适得其反?”
杭州知府有些讪讪,“都是我想得不周到。那依大人看,这贱妇女要如何处置才好?”
堂律没答话, 反而逼近襄桐。
“既她不识抬举, 咱们再想旁的法子就是。”“北方乘胜归来的将士们离家多日,正当犒劳,我看,不如就将樊氏送至军中充做营妓, 也不白费了她生的这好模样。”
襄桐面上仍不动声色。
心中亦然, 若真有那一日, 大不了途中投河赴死便罢。
两人见襄桐油盐不进,不觉着恼,知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我看, 咱们还是想了法子将樊氏至亲之人抓到府中,到时不怕她不心甘情愿替我们卖命。”
襄桐心里一颤,柏哥儿在王府倒还好,大伯和伯娘却没半点自保之力,只希望今日事发后,南昱王能代她照拂家人一二。
尽管担心,襄桐面上却不肯露出半分。
“你们不必多费口舌,纵你们说破了天去,也不能让我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这贱妇,真当我们拿你没奈何了吗?”
听见知府动怒,襄桐反倒安下些心。
这两人肯当她的面费这些口舌,足见眼下没有想出更好更有效的法子扳倒南昱王。她若是先服了软,后面只怕更难。
只要她咬死了不答应,他们除了要她的命也不能奈她如何。
正如他们所说,若面圣时她身上有伤,这事他们就解释不清,所以终归就奔着那一个字,要么死,要么生。
正僵持之际,有衙役在门外敲门。
“大人,南昱王带着人闯衙来了。”
唐律和知府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稍有讶异。
“来的倒是快。”
知府随即吩咐衙役,“你们两个,将这逃奴看管好了,旁人随我去前面看看。”“唐大人请去书房稍待,我把人打发走就回来。”
南昱王这会儿却已经创了进来,他身侧除了三五个家丁,满脸愤怒的沈庭也赫然在列。
南昱王眼见襄桐被关进堂屋,但从外头看没有受过刑,先拉住急于奔上前的沈庭,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色。
知府上前抱了一拳,“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
“呵,知府大人也不必虚客套了。您知我为何而来,赶紧把人放出来吧。”
“放人?放的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我这知府衙门里拘了王府的人?”
“你说你不知?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没耐烦同你兜圈子,我院门上的家丁看见有衙役上门,拘了我府里内院管家樊氏襄桐,你可别说这人不在你这里。”说完,意有所指看向方才关门不及的堂屋。
知府大人也顺着他的视线打眼瞧过去,然后竟乐了。
“王爷恐还不知,您口中的那位管家,来路可不干净,竟是个逃逸在外的贱籍仆役,如今她家里主人找来,我已许了将人归还。”
沈庭听不下去。“你血口喷人,当初桐娘在梁家卖身为仆,我花了十两身价银将人赎买了回来,且当初在府衙归籍时也留了底档,你怎敢青天白日颠倒黑白。”
“沈二郎慎言,小心我治你个攀诬诋毁朝廷命官之罪,梁家有樊氏的卖身契在手,我却未见樊氏拿出赎买放奴书,我不过依理办案,你若没有实凭,就勿在此搅闹。”
沈庭这趟来的急,哪里顾得上去樊家翻找,只瞪圆了赤目理论,“放奴文即便眼下不在,官府里归籍的底档总有迹可循,大人何不看看当初官府依照放奴文书重新录下的底档?”
“这话我方才同樊氏已说过了,府中底档损佚,并没你们所说的什么归籍卷录。”“而且我相信,沈二郎即便马上回去,也拿不出什么放奴文书才是。”
沈庭听他意有所指,心里一惊,大约明白人家是有备而来,当初梁家给的放奴文书,十有□□早被窃去了……
“你这狗官,竟敢毁灭证据?”
知府将眼眉一立,“大胆。你竟然敢当众辱骂朝廷命官,还不将这疯子给我拉下去仗责八十,以儆效尤。”
南昱王怕场面失控,上前一步挡在沈庭身前,“看来知府大人已是成竹在胸,打定主意要揭了我王府的天。”
“王爷这话我可不敢接,我不过秉公办事,难道王爷也要插手不成?”
南昱王见知府没有软化的迹象,咬咬牙放低了身段,“知府大人,如今朝中风向如何,我心里自然明白,且也不欲让你为难,但往日咱们两家历来交好,没道理翻脸如天得找人诟病,于你读书人的名声大不好听。今日你权当卖我一个薄面,樊氏和梁家的事,总要过了堂审过才好有定论,今日,你不若放了人随我回去,若哪日当堂对质,我定将人再送来庭审。”
知府还未如何,在一旁来不及回避的唐律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知府一个激灵,生怕被玉家人误会他和王府有什么旧交,不仅不再同昱王啰嗦,反倒变本加厉。
“您是王爷,我是府官,咱们之间历来井水不犯河水,王爷这个时候攀交,是诚心要拉我下水,我且不认。为证我心中无骗私,这樊氏我今日绝不会放,还请王爷今后免开尊口。”
南昱王看着满院子的府兵,又看看自己身边三五个家丁,知道今日是再难将人带回了,遂拉了沈庭商量,“我们先回去寻那放奴文书,晚些再来救人。”
沈庭自然不肯,“好歹要让我见桐娘一面。”
南昱王摇摇头,“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沈庭心里苦不堪言,眼里血丝红赤赤的,想要吞人的修罗。
唐律看出些什么,立刻在知府耳旁低语了两句。
知府咳咳两声,“王爷归府恕我不远送,但这沈庭却不能走,他方才当众辱骂朝廷命官,按律除了仗责,理应刑拘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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