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时间消逝, 襄桐因着头上的伤越发分不清时间, 半梦不醒中只知道狱卒来送过两次餐饭, 又或者三次, 可惜她发了热症, 只喝了些水下去,眼看越发虚弱。
沈庭依旧拉着她的手, 时不时和她说话, 给她打气, “你再坚持一下, 王爷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襄桐有气无力点点头,喃喃说道,“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那两人又在憋什么坏水。”
沈庭按着外头换值的人到门前盘查的规律推测,他们被关进来已经有一昼夜还多。
其实他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这期间, 不仅知府和唐律没有现身, 就连狱卒们都不知在忙些什么,地牢有大段的时间都没半点人声。
“我猜测现在应该是夜里,方才狱卒刚换了人来咱们牢门口瞧过。”“至于那两个狗官的心思,我觉得大概是被什么大事绊住了吧?不然也不会放着我们在此间不闻不问。”
襄桐其实也有这层猜测, 本想说静观其变, 但忽地吸了吸鼻子, “二郎,我怎么闻到了烟味?”
沈庭静下来仔细辨别,果然空气的味道不对。
不过一会儿功夫, 这烟味竟越来越浓呛,两个人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沈庭怒骂了一句,“这帮畜生,不会是想放火烧死我们吧?”
襄桐虽然觉得这种手法过于兴师动众,但也确实怀疑知府要杀人灭口。
眼见空气里的浓烟越来越呛人,而地牢里没有半点动静,想来狱卒一早都避出去了,沈庭顾不得许多,看准了牢门的折页处,奋力踢了过去。
因这地牢日久年深湿气重,木头有些发朽,还真给沈庭撞对了,只是他也因此挣裂了身上的伤口,转瞬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钻心。
他顾不得许多,从牢门走到外头,又如法炮制,朝着襄桐的牢门踹了过去。
这一回却不十分顺利,显然她那一间的牢门十分结实。
沈庭又把主意打到门口狱卒休息的地方。
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人过来,想是都走脱了。
他先朝着襄桐嘱咐一句“我去找东西想法子开门”,这才顶着越来越浓厚的烟气朝前摸索。
到了第二道门处,幸而只挂了锁,没锁死,沈庭先去通往外间的大门处看了,果然烟雾就是从那里进来的,他用力向上撞,那门纹丝不动。
无法,他又回到狱卒休息的地方,顺利摸到了一张桌子前,上头放了个两个坛子,沈庭闻了闻,是水。他解下头巾用水沾湿蒙在口鼻上,又取了随身带的汗巾也沾湿了。
再四处寻开门的钥匙,却没在,想来是被狱卒随身带走了。
他把坛子挪开,举着桌子又返回到襄桐牢门口。
他先进入自己先头的牢房,把湿汗巾递到襄桐手上,“我想法子把门撞开,你先捂住口鼻,别大力呼吸。”
襄桐此时意识是清楚的,但就是不大用得上力气,寻常挪动身体就会带动额头的伤一抽一抽的疼。
便是如此,她仍努力开口劝他。
“二郎,别费力了,你先想办法出去,然后再想法子回来救我。”
沈庭没有正面回答,只朝着她说,“我要砸门了。”
他绕到外头,开始一下又一下地砸着牢门,身上疼得他冒了阵阵虚汗。
而且因为他呼吸剧烈,又忍不住在浓烟里咳咳几声。
襄桐隐约明白,沈庭怕是没有法子出大门的。
“二郎,别砸了,你省些气力。太过剧烈喘息会让你更快没命的。”
回应她的,是一下又一下哐当哐当的响动。
沈庭其实也没深想,既然两个人无法从大门逃离,他为什么一定要把人从牢房里救出来呢?
直到后来某一日他才明白,原来真到了大限之时,他就算是死,也想同她死在一处的。
他又抬起了手中木桌,朝着木门砸去。
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了第多少下,随着哗啦一声,牢门终于应声而开,沈庭也终于力竭倒向襄桐的方向。
因浓烟过多,襄桐如今只能听见巨响,已经有什么硬物砸到她的脚上。
“二郎,二郎是你把牢门打开了吗?”
她没立即等到人上前扶她,也用尽力气朝着门口的方向用力挪动。
沈庭趴伏在襄桐脚边,拼着最后力气也正一点点朝着她爬了过来。
在沈庭和襄桐昏过去之前,两个人终于在浓稠得见不到人影的蒙昧中抓住了彼此的手。
沈庭这一刻甚至觉得空前的踏实和圆满,他置一言,只将襄桐紧紧搂在怀里。
“桐娘,再没人能将你我分开了,真好。”
随即将头靠在她的脸颊边,昏了过去。
襄桐的意识也逐渐在涣散,但她还是在昏睡前,也用力把手反环在沈庭身上。
若下一刻两个人将赴黄泉路,她也要让鬼差们知道,他们在阳世间曾是一对儿,说不定再投生的时候,可以重新开始这辈子来不及享受的脉脉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的感觉太销魂_(:з」∠)_,还是不太擅长描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递进,只能大家意会一下了,就是他们彼此都确认感情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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