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沈庭做主把银子接了,沈赵氏当做得了保证心满意足,只襄桐心里敲着鼓。
她和沈庭至多算是搭伙,上哪儿给沈家变出个孩子来?
越想越觉得事情难办,吃过饭就回西屋寻沈庭商量。
“娘子似对咱们寄望很深,我怕继续哄骗下去,迟早要伤她的心。要不,要不快刀斩乱麻,趁着眼下时日短,也未惊动亲眷,我去和娘子明说了罢。”
沈庭前两日好不容易把襄桐说服,自然不会松口:“桐娘万万不可,咱不是都商量的好好的吗?你只要做我的挂名娘子,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眼下我伤还没好,大哥在外头也没个音信,若是家里再出什么大事,只怕我娘她擎受不来。”
“可是做戏就是做戏,迟早有被拆穿的那天,待你养好了伤,娘子定要旧事重提,催着咱们……”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定不会让娘挑剔你。”
“我哪是怕娘子挑剔,我是怕,纸里包不住火。”
沈庭犹豫再三,咬牙下了决心:“要不等我养好了伤,再等大哥归家,咱就去城里寻了差事?娘不在跟前,总不会发现异样。”
襄桐见沈庭连离乡的法子都想出来了,着实牺牲太过,也抹不开面子再说现在就走的话,只得继续迁就:“那就等你大安了再说吧。”
沈庭松了口气,总算暂时稳住了人。他自己其实也有些搞不明白,从前可没办过如此“强人所难”的事出来。
襄桐收了碗筷,准备拿到厨下洗刷,沈庭想到件正事又叫住了她:“桐娘,这五两银子,你先收好,等什么时候你想离了沈家,也好做个安身立命的过河钱。”
“二郎要把这些钱全都给了我?”
“这些本就都是你赚来的,我半分气力没出,还要劳你每日照顾着,要真贪占了你的,不成了食软饭了?”
襄桐虽觉他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沈家先是替她赎身,又像至亲一般待她,就连沈赵氏那么性软的人,听见乔寡妇出言不逊还为她出头强骂上几句。
她要到时真拿着这些银子走了,岂不成了见利忘义狼心狗肺的小人?
“这银子我不能要,若没有沈家,我现在还不知在哪处挣命,何况娘子是认我做儿媳才放心把钱交到咱们手上……”
沈庭急忙打断:“反正这钱不是我赚来的,你若不要,随意到街上散给乞儿就是。”
襄桐也不受他胁迫:“那我还拿去给娘子吧。”
“不成,娘要问起你为甚不收钱,你难道要说只怕马上会离了沈家?所以才不肯收?”
“这……”
“桐娘,左右时日还长,你值当这钱是你做工赚来的,如果你实在不能安心,不妨看作我们是共利一体的伙伴,赚得的钱到时你得了一半,我也算作一半,这样总成了吧?”
襄桐想想,她日后想要顶门立户,确实也不能白身出去,权衡再三,最后点头应了。
“那我暂收了,往后每月必报了细账给你。”
沈庭达到目的,也不纠结这个,总归他有预感,早晚能感化襄桐,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沈家做他的娘子。
02
次日一早,沈胡两家按着约定又去了山里挖笋。
沈家除了沈庭不能出门,余者都上了阵。
再看胡家,除了邹氏和玉姐儿,胡大娘又带上她才归家的大儿媳翟氏同来。
这趟去的还是三郎沈庆寻到的那处隐秘竹林,因上次只采了不足五分之一,还有大片地方可供摘挖,也不着急换地儿。
路上也逢着几个上山挖鲜的闲散人,却没有哪家还有驴车。
襄桐顾念着胡家人手多,若还混在一处有占人便宜之嫌,就提议两家分去了林子东西两头,到时过了数目再装车,也好厘清账目。
邹氏见识过襄桐的才干,知道听她话吃不了亏,并不斤斤计较,倒是翟氏不知旧情,对沈家“蹭车”心有微辞,但看她婆母都没说什么也只得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两家人撸起袖子从起早忙到日暮,连晌午饭都只匆匆啃了几口干粮,总算收获颇丰。
最后装车一番盘点,竟给她们挖出了八百多只鲜笋来。
其中胡家挖的多,总有五百二十多只,而沈家只有三百挂零。
少这许多,一是为着沈赵氏要顾忌着腰伤,不敢大动;二是胡家大媳妇贪功,不拘大小好坏把近边儿的笋都刨了来。
襄桐见胡家那堆里还有才冒尖的笋头,强忍着没说,只等明日和太和酒楼的安掌柜说些小话,或是贱些卖了去。
不想翟氏在归村路上偏拉了沈赵氏说话:“沈家婶子,咱今日得的笋多,驴车险些装不下,再载人就更艰难了。我看明日你家就不用出人跟去城里了,到时我和我二弟妹把钱收来再给你家送过去就是。”
车是人家的,沈赵氏和襄桐自然没有道理反驳,胡大娘和邹氏也连连作保,还说往后还约了沈家人去挖笋。
沈家不用出人跟车,反能在山里采鲜,没理可挑,谢了又谢。
襄桐次日一早又特意做了糖饼,带足了两家人的份。
忙碌了两个多时辰,转眼又是晌午,胡大娘带了玉姐儿、沈赵氏带着襄桐开始进餐,襄桐掏出糖饼与胡家人分食,两家子正聊得其乐融融,远远地,只见翟氏和邹氏赶了驴车归来。
待妯娌两个将车赶得近了,赫然可见,那驴车上竟还剩了不少笋来,大致过眼,总有近百只。
胡大娘不禁纳罕:“怎还有这些笋没卖完?不是说城里正缺鲜货吗?难不成是被人抢了先?”
翟氏作为嫂子,且也是今日到太和楼和安掌柜交割的主事之人,闻言脸色一沉。
“别提了,那家掌柜不仗义呢!”
襄桐前日出头谈下的生意,这会儿遭了质疑,只得站出来询问:“翟嫂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头?你仔细说说情由,我们也好盘算盘算。”
翟氏见襄桐站出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之前是怎么和我弟妹做保的?说什么只要到了地方提你沈樊氏的名头,人家准能把咱拉去的笋都收了。结果呢,见面时还乐呵呵,到了卸车就不再装个人,把咱们带去的笋翻了个乱七八糟,又退回来这许多,还说什么吃不下这么多的货,让咱往后不必再去。我倒想问问,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实诚买卖人?”
襄桐闻言往车上瞅瞅,果然如她所料,那些被退回来的,多是皴了皮快霉烂的,又或是个头小没长实的。
这样的货色,莫说十五文一只,便是再贱卖了三成都未必有人收。
“翟嫂子先莫恼,许是我那日没说明白,咱送去的笋,并不需称了斤两,而是按了数目把钱的,人家开门做生意,难免要精打细算一番,是以才留了个头大的,又退了小的。如今之计,咱们不如把剩下这些贱价卖了,也省得烂在地里……”
“你当我不想卖呢?现在是人家压根不收!都说往后不让咱们送了,我有什么法子。”
“那要不然,我明日跟翟嫂子进城去找安掌柜说道说道?又或是再寻了旁的店问问?”
翟氏其实也去旁家试过了,但车上的笋都是被挑剩下的,属实卖相不佳,再加上她心高气傲,不想贱卖了被沈家人小瞧,才有这番结果。
“就你最能,你有本事,现在就赶了车把笋都卖光……”
胡大娘看大儿媳口不择言,瞪眼怒斥一句:“好了,多大丁点事儿,不过剩几只笋,回头拿家吃了、腌了、送了,还怕没有着落?你今日办岔了差事还怪起别个了?还不家去,省得在这里炫世。”
翟氏不敢置信,又不能顶撞婆母,只羞臊得奔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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