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十三年前,汉娜·艾博试图做生意重振旗鼓,挽救濒临破产的家业,失败。
纳威·隆巴顿在捕捉危险魔法生物时因决策失误,错使海妖逃脱,伤及无辜,反而被卷进官司里,失败。
那时候她还没有跟纳威谈恋爱,她只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默默把父亲留给她的房子卖了,为他付了大量赔偿金,流落到破釜酒吧的上任老板汤姆手下打工。直到纳威官司结束,找上门来。
后来纳威努力赚了些钱,在汤姆将酒吧转手的时候盘了下来,当成订婚礼物送给了她。
再然后破釜酒吧就彻底改头换面变成现在这样了,热情,明亮,干净,人来人往,每个人刚进来的时候都有点辛苦,但临走的时候却很快活。
是个同学聚会的好地方。我望着大家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的模样,不自觉被气氛感染,也有些高兴。
我站在吧台附近和正在熟练调酒的纳威讲着冷笑话和双关语,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附近是波特夫妇和韦斯莱一家,他们是聚会的主角儿,每个人都想要跟他们叙叙旧。他们绕着一楼二楼敬了一圈酒后,再次回到吧台续上杯。哈利为金妮点了杯生啤,见我也在,便拉着几个朋友们跟纳威与我有的没的说着话。
这时来了一位留着黑色中长发的高大男人,相貌极其英俊,看起来气度不凡。他走上前和与哈利闲聊,目光触及我,有些惊讶。
“谢丽尔·达灵?是你吗,你跟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没变,真是意外。听说你现在已经是院长了,祝贺你。”
他举杯向我示意,我也立刻回敬他,喝了一口啤酒。我一边用纸巾礼貌地擦拭着唇边的啤酒泡沫,一边借着遮挡朝哈利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是谁来着?”我小声嘀咕。
“迈克尔·科纳,”哈利撇撇嘴,“金妮曾经的男朋友之一。这几年定居国外,鲜少参加过聚会活动。”
“噢……我认识吗?我感觉好像见过。”
“我觉得你应该认识的。”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我有点发毛。应该认识是个什么答案,我不喜欢这种模糊指代,我喜欢准确的是或不是,有或没有。这令我感到棘手。
但不论什么年代什么场合,客套与谦和总是没错的。于是我摆上礼貌亲切的微笑,想要与他握手。
“你好科纳,久仰大名,真是幸会。”
“噗——”不远处,金妮差点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这是个糟糕的开场白,我知道了,哈利你能不要再笑了吗!我窘迫得整张脸都发烫。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金妮,最后一脸无辜地望着我,犹豫着握上了我伸来的右手。
“啊……噢,幸会?”
我决定从现在起到宴会结束再也不跟别人随便搭话了。
我咕嘟咕嘟灌下一小瓶啤酒,重重放到纳威面前。“咚”地一声,他明显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
“灰雁伏特加加满冰,外加两颗橄榄。”
“你要开始喝了?”他的下巴因着往后缩的动作颤了颤。
我认真地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我要开始喝了。”
“喝吧,还是喝酒最好,”他一边为我倒酒一边说,“别的没有酒水管够。”
“爱死你了。”
“嗯哼。”
我的杯子和他的铿锵相撞,彼此的酒液翻腾混合到了一起,最后双双一饮而尽①。
我再举起斟满的酒杯,朝向傻了眼的哈利,对他挑衅地笑了笑:“要来吗?”
哈利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们,他也要加入。
“谢丽尔,哈利。”
感觉到身后传来年轻男孩熟悉又亲切的嗓音,我觉得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放下酒杯,张开双臂,将高大的男孩拥入怀里:“泰迪!”
显然这个姿势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当即反手抱住我,将身高不够的我直接抱了起来,转了个圈。我像个小女孩一样咯咯地笑出声,在原地站定后,抱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了几口,喜欢得不得了。
“我的小泰迪又长高了,噢……”我爱怜地捏着他的脸,每次看见他那张和他父母极为相像的脸我的心都要化了。
“别这样,我记得我上个月才刚回来看过你,搞得我好像离开你好久一样。”
“你一定要对一个孤寡老太婆要求这么严苛吗?”我委屈巴巴地瘪起嘴。
他对我的热情有种无奈的妥协,任由我摆弄,目光越过我的脑袋再次跟哈利打招呼,苦笑着指指我:“她是不是又喝多了。”
哈利笑着拿起我的空酒杯:“快了。”
泰迪转向纳威,笑了笑:“教授,能给我也来一杯吗?”
“好小子,可以,看你酒量有没有长进,”纳威努努嘴,看向我,“和她一样?”
“和她一样。”
泰德·卢平,唐克斯和卢平教授的遗孤,也是哈利的教子,虽然哈利照顾他的时间更多一些,但在我回到魔法界后,跟我的关系也不错。我受到唐克斯父女帮助于最危难之时,一直记着这个人情,外加上他又是我们院的学生,照顾起来自然不遗余力。他在校的时候一直是最优秀的学生。去年暑假他刚从霍格沃兹毕业,带着我给他的推荐信,在麻瓜世界的大学里念生物科学一年级,是个大男孩了,我一直把他当成那个每周末来蹭饭的小不点,喜欢得不得了,谁让他这么乖。
他站在我和波特夫妇中间,跟我们分享着他在麻瓜世界上学的见闻,不断称赞我要他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的想法是对的。
“不过我还是打算毕业了之后回来,当个研究员什么的,像你一样,实际研究些什么。我不知道,也许再教教书。”
“你的聪明才智教书显然是种屈才。”哈利不这么想。
“谁说不是呢?”我表示赞同。
泰迪左右看了看我们俩,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出自你们两个之口,认真的吗?”
我和哈利一个院长一个客座教授双双对视一眼,摇摇头,决定随他的便了。孩子嘛,年轻的时候都容易说些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蠢话,就随他们去吧,慢慢地,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对了,我刚刚看到……”泰迪忽然敛去笑意,回头张望了几眼,又看向哈利,“马尔福也来了,在跟你聊天,我没看错吧我是说……他怎么突然……”
“你亲爱的谢丽尔阿姨邀请他来的,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呢,对不对谢丽尔阿姨?”
金妮先哈利一步接过话茬并把球踢到我身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我。可能是几杯伏特加下肚有点烦躁,我对她这个表情有点不太满意。而后,泰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这边,有点惊讶。
我摆摆手,举起杯,不耐烦地皱起眉:“那天我是跟他吃饭的时候说起来的,话赶话,他说到夫人的葬礼,我说到我们的追悼会,他请我来,我请他去,被一些闲言碎语条条框框限制住岂不是一件很烦的事,去他妈的规矩。”
我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纳威瘪瘪嘴,眉头轻挑,一副不敢恭维的样子:“好的酒桶大姐(Miss Booze Face)。”
我分别和纳威、泰迪、波特夫妇碰了个杯,开始新一轮的酒桌话题和畅饮。
然后我的脑子就开始变得有点嗡嗡嗡。
我是个古怪的人,在平时我觉得我的脑袋是个超级计算机,但现在好像这台计算机的硬盘全满了,我存不下什么新的想法了,信息处理的速度也因着酒精的催化变得更加迅速,就好像敲下回车,答案立现。
我最喜欢借着这股机灵和酒劲儿到二楼楼上跟人玩棋牌游戏,下棋或者扑克都可以,我来者不拒。我喜欢观察他们被我不断击败和碾压露出的不甘和懊悔模样,而汉娜喜欢下注押谁会赢,然后在我身上捞金钢镚儿,毕竟大多数人会被我的外表所骗,觉得我是个没带脑子的洋娃娃。每当这时,我都会笑得特别开心,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刻。
厄尼已经将口袋里的加隆都输给我了。他骂骂咧咧地说我是个混蛋,不甘心在我的催促下就这么落败而走,可我对手下败将不感兴趣,伸出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迫使他没办法好好坐在椅子上,只得击掌换人。
当卢娜在我对面坐下时,我知道我真正的对手来了,我因着即将到来的游戏而感到更加兴奋,也觉得更加闷热。我撩了一下头发,露出裸露在吊带连衣裙外的肩,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问卢娜:“喝点什么亲爱的?”
“艾草。”她低头理顺着手中的牌和脑海里的思路,头也不抬。
“好嘞,等我哦,一定要等我!我亲自给你拿,”我扶着椅背站起来,乐颠颠地小跑到楼梯口,朝楼下金发碧眼、一身闪亮亮的年轻男孩招手大喊,“嘿人鱼先生!请到你们老板那儿给我拿一杯‘爱草’(Sagebush)上楼好吗?记我账上。”
一楼所有人都随着金发碧眼男孩仰头的动作愣愣地望着我。
“麻烦快点,谢谢。”
“是‘艾草’(Sagebrush)。”
我提醒愣神的男孩。而身边也有人出声提醒我。我循声望去,眯起眼,想将来人看仔细。
“马尔福先生,不要提醒我,我什么都懂,也什么都知道,ok?”我向他做出ok的手势,捏成圈圈的手指框住左眼,转而向瞄准镜似的对准楼下的人鱼男孩,“你瞧,人鱼先生都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去纳威那儿取了。”
马尔福皱着眉盯着我,神色有些紧张。他开口说的话带着一些杂音,听得我头都大了。
“他不是人鱼,他是服务生叫皮尔斯。”
“胡说八道,你难道没发现他是条人鱼吗?你看这个服务生明明一身闪亮亮,”我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这个笨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人鱼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于是我决定大发慈悲地告诉他,我迈着沉稳的步子朝他走去,“算了,我告诉你个秘密。”
双手搭上马尔福的双肩,向后收拢,我踩着不太稳的超高跟,还是凑不到他的耳边,这令我很不舒服,于是我的手臂用了些力,迫使他低下头主动来配合我。
“我告诉你——他带了条尾巴来——”我神秘兮兮地拖长尾音,生怕他听不懂。
马尔福缓缓地转过脸,下颌少许坚硬的胡茬戳上了我的嘴唇,又迅速略过。他近距离地用那双有些晦暗的眼睛凝视着我,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迎了上去,朝他自信地笑笑。他不用太惊讶,文盲不可耻,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十几岁就见过了人鱼飞马和精灵。他如果想知道更多,我还会教他的,我什么都知道,百年千年间的事我都知道。
“而这条人鱼现在觉得你喝大了。”
他缓缓扶住我的腰,目光放到远方,人鱼小男孩一身亮闪闪出现在楼梯口,我开心地笑了。
“卢娜喜欢的酒到了。快拿给我,孩子。”
“你喝醉了,别再玩了。让隆巴顿送你回去。”
“我没喝醉,我只是脑袋——”
“——有点‘嗡嗡嗡’,”我听见一声近乎无奈的叹息先我一步说出了口,令我有点惊喜,这简直是心有灵犀,“你每次喝多了都这么说。”
我嬉皮笑脸地从他的怀抱里溜走:“我不,我还要玩,我还没赢卢娜呢。”
“你拦不住她的,她喜欢喝酒玩牌。”卢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端着那杯爱草。
我见她替我说话,立刻有样学样:“你拦不住我的。”
“要加入吗,大家一起?我看你只和哈利跟金妮说话,有点无聊。”
“有点无聊。”我重复了一遍以示强调。
他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又叹了口气,低下头的时候淡金色的碎发从额前垂到鼻尖,为他的脸打上阴晴不定的侧影。
于是我们又重新开局了,外加上还是不服输强行要杀个回马枪的厄尼,我觉得这两个男士一定会被我们两个女士玩于鼓掌,因为他们一个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一个脑子是真的不太聪明。
“再给我三张牌——好的,这位女士还要三张,”我又打牌又发牌又点酒叫人,忙得不亦乐乎,我摸了三张牌留给自己后看向卢娜。
她皱着眉想了想:“先来一张吧,应该是够了。”
“一张,你确定?同花还是顺子,你想凑个什么呢?”厄尼的表情就好像是在怀疑我们两个女人都在出老千。
“鉴于用一张牌凑齐两头顺的几率是五分之一,而用一张牌凑齐同花顺的概率是九分之二,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应该凑同花,”我挑挑眉,将牌递给卢娜,她捂着嘴笑了,“我全押上了。”
“我也是。”
我给了对面两位男士一个挑衅的微笑:“来啊,试试看。”
马尔福握紧牌,犹豫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所以你到底……”
“是童话,是奇迹,还是真的聪明,性感撩人——你想问哪个?”
“嘿嘿嘿你刚刚说什么?你聪明我承认,你很能喝我也承认,但性感撩人?”
“有什么意见吗手下败将?”我举起杯,换了个坐姿,再次用裸露的腿狠狠踹了厄尼一脚,他对待赢家的态度太不周到了,我威胁道,“我刚刚形容我自己像酒一样性感撩人。(I just described myself as liquid sex.) ”
厄尼被我踹得捂住小腿,拼命点头。我这才满意。
马尔福先是被我打断,又被厄尼打断,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我只是想说你醉了。”
“她就算喝醉了脑子还是够用,她清醒着呢,你别不信,但是这没用,我快赢了,”卢娜抬眼看了看他,翻开手中所有牌,“虽然你是个天才,但你还是猜错了,我凑的不是两头顺也不是同花顺,是满堂红。”
三张8两张6。就差一点点,真的好险。
“天呐,我大意了,竟然是满堂红,我竟然忘记你精于心算!”我转转眼珠,懊恼的表情在我掀开底牌的瞬间变成窃喜,“不过我的心算也不差,这把你的运气不太好,就差一点点——仨J俩3!耶!”
“你用三张牌凑齐了满堂红?这个概率只有百分之一好吗?你出老千了吧!”厄尼狐疑地盯着我振臂高呼的模样,跨过桌子扒拉我椅子上搭着的巫师袍,“我不信。简直是邪门了!”
“事实上是九十七分之一,不好意思我赢了。”
皱着眉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后,我轻轻地眨了下一边的眼睛,甩给看起来呆呆的男士们一个wink,随后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
“耶!我赢了卢娜,我赢了卢娜,啦啦啦!”
“我只是让让你而已,胜负才刚开始呢。”
卢娜一边笑着一边整理扑克牌。可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我站起来举起双手,随着音乐开心地扭了几下,哼着名为“我赢了卢娜”的小调。我摇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陶醉地闭上眼,忽然之间脑海里各种画面闪现,有种温吞却危险的晕眩感侵蚀而来。
我踉跄了两步,努力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看来喝酒的时候还是不能跳舞,一跳舞我头就开始痛起来了,可是不跳又不会开心,真是艰难的抉择啊。我倒在椅子上,捂着脸叹了口气。
“不玩了,”我双手捧着发烫的脸,直直地看着卢娜,“我感觉我脑子里有好多蜜蜂,再玩我就真的要晕倒啦。”
“你今天喝得真的太多了。”
“因为……因为我不敢跟周围那些人说话嘛……就只能喝酒。”我委屈巴巴地对卢娜解释道。
“为什么?”
我想了想,忽然有点想哭。
“因为忘记别人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但我还是很难过。”我心里酸酸的,头也晕晕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扶住我的肩,小心翼翼地将我拉起来:“我送你回家吧。”
我听到这句话,轻轻推开她的手,重新坐下,闷闷地趴在桌上,有点生她的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家,别开玩笑了。”
“你堂哥那儿……”
“那是他的家,不是我的,里面有兰德家过世的姨母,姨丈,他的妻子还有他自己,就是没有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丹尼听到了会伤心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我没有吭声,也没有抬头。我的眼睛好难受,我的头也格外难受,我觉得我有些喘不上气,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本来想回学校但好像已经过了宵禁,你帮我问问汉娜这儿还有没有空房间好吗?”
我的口有些渴,脸上也发热,我知道我这次是真的醉了,我往日是不会喝的这么醉的。我难受地清清嗓子,终于意识到是桌子的问题,又换了个瘫在椅子上向后仰的姿势,一边咳嗽,一边掐着喉咙处的皮肉。
一只温柔的手握住了我的手,随后代替它抚上我的脖颈。
“喉咙难受吗,哪里痛,这里?”
我很想告诉她应该再往左边点,可嗓子太痛了我实在不想说话。
感觉到有人又摸了摸我的额头,我不耐烦地皱起眉,伸手去抓那只多管闲事的手:“老娘可是高等魔法生物,才不会生病呢。”
“什么高等魔法生物,你就是你,别乱说话。”
那只手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下,令我很生气,我刚想质问她,却看见卢娜在帮我顺气,淡金色的长发伴随着低头的动作散落在肩上,十分漂亮。我顿时气消了。被人照顾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我很少麻烦别人为我做什么,看到我的朋友这样对我,我实打实地开心起来,笑出了声。
我一边笑一边咳嗽着,身体一轻,就好像是原地起飞,我兴奋地尖叫出声:“天呐我的魔法又恢复了!我又可以飞了!”
“别吵了,乖乖睡觉。”
直到我的身体缓缓地接触到床和被,软绵绵的触感才让我觉得既舒服又心安。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从头皮便传来了揪心的痛楚,我痛得快从床上弹起来了,睁开眼,正准备看看到底是谁在揪我的头发,愤怒的视线正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眸。
四周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落地灯,压在我身上的男人周身都被黑暗包围着,唯独从斜后面落地灯的光能看清他神色复杂的侧脸。淡金色的长发凌乱地垂向两边,洒在我的脸上,和他近在咫尺的鼻息一样,弄得我痒痒的。
他解衣扣的动作瞬间停住,揪扯的疼痛也停了。我倏地就从酒醉中清醒了。
他的眸光剧烈地晃动着,牢牢锁住我,就像里面暗藏着一个漩涡。
就当我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他低头继续去解自己衬衣胸前的纽扣,解开缠绕着的头发,这花了他一点时间,但他出奇地有耐心。他轻轻帮我将那缕不听话的长发捋回耳畔,冰冷的指尖划过我泛着热潮的脸——从耳朵,到侧脸,到下颌,激起一阵心悸。
我怔怔地注视着他起身,远离我,垂着眼,缓缓地跟我道歉,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对不起,这一定很疼,”他说着,息灭角落那唯一一盏灯,“你好好休息。”
“等一下!”
在我脱口而出的瞬间,瘦削的黑色身影便与黑暗的空间相融,再也辨不真切,但我知道他还站在原地。黑暗中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他在等我。
可是我叫住他究竟要说什么呢?
我竟哑然。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房间里静得可怕,也暗得可怕,我想了很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谢谢你照顾我,送我回房。”
回答我的是缓缓挪移渐行渐远的脚步和房门落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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