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穗吃完手里的雪糕后,对面的女孩也抹干了眼泪,大步离开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连着震动好几下,迟穗一看全是方覃的,一时间也没去想她今天打字速度怎么这么快,立刻就打了辆车回家了。
一进家门,迟穗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迟兆钦正坐在沙发上假模假样的看报纸,见她进来了,抬着下巴向她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借着报纸,用口型悄悄提醒她:“你妈生气了,安分点,别惹她。”
迟穗比了个OK,单拎出那一袋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将那袋眼药水往口袋里塞。
“妈咪,你菜做完了没有呀,我买盐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你平时买的牌子呀。”
方覃转头瞥了她一眼,眼里的嫌弃不自觉的让迟穗后退一步:“你自己长眼不知道看?我要是做完菜了在这里拿锅拿瓢的站着干嘛?我不知道和你爸一样回去坐着歇歇?让你帮忙带包盐磨磨蹭蹭的,半个小时也回不来,一看平日里学习肯定也是这样,真不知道我怎么就生了个你了。”
迟穗:“……”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妈了。
她悻悻的放下手里的盐,心想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趁着方覃转身,抬步就往外走。
但方覃像是后脑勺长眼,迟穗刚走了一步就被叫住:“干嘛去?一天天的就知道到处疯跑,也不知道帮妈妈做做家务,你看我一个人做菜就不心疼?天天就只等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那我以后老了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
方覃这一连串话极其连续,连个停顿的气口都没有,说的迟穗是一愣一愣的,眨巴着眼睛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方覃这是在嫌弃她不做事。
她后知后觉的应道:“哦,妈,你让我帮你干嘛?”
方覃:“你自己眼里就没点儿活?还非要别人手把手教你?”
方覃:“你看那水池里用过的碗,就不知道洗一洗?这砧板上的胡萝卜,不知道切一切?”
方覃:“一看你这德行,就知道平日里不会自主学习,实在笨的要死。”
顿了两秒,她又来了一句。
“我怎么就生了个你。”
迟穗刚拿起水池里的碗,一听这话……
算了,我还是先切胡萝卜吧。
要是星高的人看到迟穗此时的这副模样,绝对会惊掉下巴。
这还是他们那打人不手软,骂人不嘴软的校霸迟穗吗?
但现实就是,迟穗刚切完一根胡萝卜就被方覃径直踹出了厨房。
“我没和你说胡萝卜要切片吗?你这切的是啥?墩子?”
“一点儿用都帮不上,在这只会帮倒忙,赶紧给我出去。”
“嘭。”
头一次,迟穗觉得这样激烈的关门声也是蛮悦耳的。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的热搜#妈妈嫌弃你的三部曲#
1、嫌你不做事。
2、你这做的是啥?
3、滚!
看来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滴。
哦哦,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滴~
——
坐在沙发上又等了五六分钟,方覃才黑着脸,一手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迟穗和迟兆钦对视一眼,感知到对方“祝你平安”的鼓励之后,立刻起身冲进厨房帮忙端菜。
毕竟能做一点是一点,少挨一句骂是一句。
方覃火上还煨着一个汤,瞥了一眼在餐桌前乖乖坐好的迟穗,转身重新走回了厨房。
迟穗了解方覃,她的汤一般都是最早就开始做的,只怕没个几分钟就会端着走出来。
把握好这个时间,她立刻探着脑袋去问迟兆钦有什么建议。
迟兆钦犹豫了下:“少说话。”
这个好做。在迟穗和方覃斗智斗勇又无数次挫败的战役里,她悟出的唯一一条制胜法宝就是少说不听,只“嗯”就行。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面,她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那盘糖醋里脊上,丝毫不理方覃在说什么,只在她停顿的时候“嗯。”一声。
但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还是有很多弊端,如果你不认真听对方说话,就不知道对方一句完整的话到底在哪里停顿,对方说的话是否可以用“嗯”这一个字就能解决。
更不知道,对方的愤怒值达到了多少。
“我听说你们这次分班之前有考试,你考了多少?”方覃端起面前的汤,没先喝,只抬眼去看对面的迟穗。
见她扒着菜,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之后就再没反应,心里的愤怒一下子就达到了顶峰,放下手里的汤,抬脚就踹了过去。
“多少!”
“嗯?”
迟穗完全没听方覃在说什么,咬着筷子,茫然的看了一眼迟兆钦默默向她比的口型才反应过来。
星高在高二开学分文理科之前会有分班考的习惯。但说是这么说,这个考试却完全没有什么作用。分班不会按着这个来,成绩也不会下发,最多只是让老师知道一下学生的水平罢了。由此,星高的很多老师索性直接不判卷子。
迟穗一听这个就放下心来,又夹了一块里脊:“老师没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你就是又打算瞒着我?你高一的时候就瞒了我不少,什么不满两位数的物理卷,只有二十多分的英语卷……”
方覃的记忆之门一下子被打开。
不说还好,这一数,她是切切实实的意识到迟穗这成绩的一落千丈。初中时还能冲一冲班里优秀的成绩一下子就成了班里倒数,星高那么多人,找她只怕还有把那排名表翻过来找。
气愤不过,她抬腿又踹了一脚:“怎么,你这学习是不踢不走,踢了才走?我是非要把你表哥找回来看着你才行?”
迟穗听着连忙放下碗筷摆手:“这就大可不必了。”
迟穗家里的兄弟姐妹不多,最亲的一个就是她大伯家的表哥迟理。
迟理大她三岁,品学兼优,成绩常年霸占学校榜单前三,和迟穗这种浑水摸鱼的德行完全不同,由此,方覃基本上只要开学就把迟穗扔到她大伯家,导致她在初三之前关于学习的大半记忆不是学校,而是迟理。
迟理这个人吧,性格温润,脸上常年带着笑,从没和人翻过脸,见过他的人都觉得这人大概天生好脾气,可只有从小到大被他按在书桌前,刷题刷到大半夜的迟穗知道,他板起脸来的样子有多么渗人。
她好不容易放松了一年,现在又把他召回来?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嘛。
可方覃这个人一旦产生了什么念头就很难被人打消。
迟穗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最险的一步:“我觉得我自己脑子不差,我认真学习学习还是可以的,不用请我哥回来。”
方覃咄咄逼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迟穗语塞:“额……”
方覃步步紧逼:“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如果这次月考你能进前五十,我就放你自由,如果你进不了,也不用请你哥,我直接给你请一个家教。”
迟穗顿住:“额,我觉得……”
方覃拍板钉钉:“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前一百,够意思了吧,就这么定了。”
迟穗:“……”
不是,妈,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但她看着方覃收拾起自己碗筷越走越远的身影,只能在心底里无声的呐喊着。
走了方覃,原本热闹的餐桌瞬间只能听见迟兆钦夹菜的声音。
迟兆钦到底还是向着自家老婆,夹了一块豆腐塞到嘴里,话是既含糊又无奈:“你啊,也争气一点儿,别总气她。你妈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你长这么大,她对你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迟穗鼓鼓嘴,默认了。
这话的确不假,甚至严格说起来,方覃其实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不然也不会把迟穗养成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模样,更不会默认她这一年的放纵,任由她的成绩自生自灭。
所以迟穗觉得,方覃今天这样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里,迟穗那颗爱护妈妈的心就跳动的越发澎湃。
“爸,我妈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
迟兆钦:“唉,还不是她医院同事说起了自家儿子多么优秀,听说你和同岁,随口一问你的情况怎么样就把你妈气到了。”
迟穗了然:“害,我就说我妈脾气那么好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这样。”
“放心吧爸,你就说是哪个阿姨的儿子,我回头就去堵这小子学校去。敢气我妈?想死是不是?”
迟兆钦:“她们医院妇产科钟副主任的儿子……”
不是,孩子,你考虑事情的方向是不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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