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记忆吞没那刻,所有感触都不见了,听不到,摸不着,嗅不出,神经断连大脑,搜索不到信息,无法计算,理解不能。
他在哪?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有,他……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总算有点光了,淡淡的金色,系结成丝,和他相接。似乎有人在线的另一端对他说话,但他听不懂,像个人偶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来接你了,孩子。
那个人如是说道,但少年还是不动,对方像是着急,牵扯丝线,似乎想带走他。
头顶一股说不清的波动,带着压迫,回响周边,一个无法辨别对象的声音出现,【你是在挑战吾的权威?】
——我想带他走。
【不行。】
那声音仿佛很生气,怒意充斥的沉重使这个无形空间颤动。少年呆呆站在那,对两个声音的谈论不为所动。
——世界那边需要他,他必须回去!
【任何破坏规则的人都将受到审判的制裁。】
丝线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身上的金线快要消失时,才开口。
——魔物的出现控制不住,我的力量无法干涉,世界里没有比他更……
【你不该来这里,上次让你带走残魂吾留情了,若是再这样,就别怪吾不客气!】
【无论是谁,都不允许特例。】
金线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扯断,化作光粒不见。
声音平稳,似乎在对那个像木偶的人说话,【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少年点头,朝一个不知名的方位离去,声音的无形主人见他消失在光亮里,也离开了,空间破裂。
冰天雪地,寒风涌动。
一望无际的冰原雪山交汇,耸立的冰凌和石头都泛光粼粼。
这是个没有边界和其他生灵的地方,除了冰雪就是寒风,打在身上的一瞬便会冻结晶体。
有个人在一座不见顶的雪山下出现。他穿着一身白服,胸前有个月牙挂坠,翻飞的发丝打在脸上,与雪一同,冰冷刺骨。
【这是你赎罪的路,山顶有朵瑞塞特冰莲。若是不能,将永远沉眠于此。】
那个声音告诉他后便消失了,同时身上所有力量都与其一同不见踪影。
没元力庇护带着重伤的灵魂开始他的旅途。
这个世界没有时间概念,风雪交加,似乎就如空气一样随处可见,不可缺少,刮得他脸泛白。他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踩上冰雪覆盖的透明台阶,一层有十来梯,每过一层,温度就低上几分,寒风更加刺骨。和凡人一样相比较强韧的灵魂,在这里也不过多撑一会。
他在第三十五层停下。
若是排除过往,他将是凡人中走的最远的人,甚至超过极限的边缘。
呼吸的白雾瞬间凝结,掉在雪里,他抬头望去,却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根本不清楚离顶点还有多远。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清楚来自哪,只是明白要完成目前的赎罪任务。先前还能看见东西,如今却是一片白光,冰雪成了能碰不可视之物。
面前涌来的瀑雪冰寒不已,是肆虐横行、寒风席卷白冰的暴风雪。单薄的白衣被雪打湿,贴在他身上那刻又迅速凝结成冰。他就像穿着一件冰做的衣服,不断循环冷暖。再到后来,自己的温度也快没了。
墨黑色的头发夹杂冰渣,被划破的眉间点着红,尖耳通红。他喘着气,白雾无影的如今只剩下颤抖的呼吸和身体,四肢不听使唤,无力又冰寒。
这是第四十三层,雪虐风饕,像无数刀刃一样割在他身上。白皙的皮肤被环境温养,病态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鲜血的流动在它钻出那刻就被冻结,透明的血晶体连着皮肤,只要他动一下伤口就会被撕裂,血继续漫游。
他咬牙忍着痛,没管撕裂又被冰‘愈合’的伤,艰难抬着步伐往上走。可是走了几梯便倒在台阶上,胸前的挂坠和冰一样,贴在身上,硌着疼。
他知道自己的双腿刀伤数之不清,横流的血再次凝固。于是他伸手抓着冰冷的阶梯,卖力往前爬着。
台阶冰寒,身体贴着那刻差点没让他撞到悬崖边的冰结晶。
……好冷……真的……好冷……
打颤的牙关不受控制咬破嘴角,因温度所致的干裂皮肤也开始流血。他爬过的阶梯鲜血淋漓,每一梯都留下痕迹。
四十七层,耳边的风声消失了,雪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没了。环境的安静让他产生恐惧,使他更用力地往前爬着。可由于温度低到无法估计,十指被冻裂,贴上冰梯就黏住了。他知道不能停下来,必须前进,所以指尖离开冰面那刻留下殷红。
不知道爬了多久,他连血味也闻不到了,身上遗留的只有无止境的痛苦,和快要被温度吞没的感触。现在摸到台阶,就像普通石头一样,只是一个很硬的物体。
到了五十三层,他实在是没力气了,沐浴在冰血里的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他靠在台阶旁的冰壁休息。凭借之前的经验,台阶有五米长,一头是天寒壁坼,另一头是悬崖,边上长着冰结晶。
过了会,冰面似乎在震颤,他慌神警惕着。高处好像有很多不明大小的冰石落下,打在他身上,被那东西一撞,差点掉下悬崖。
他没忍住喉咙的血,不断咳嗽起来,分神之际就被一块巨石撞出崖边。失去视觉和听觉的他慌乱摸索东西,试图找到救命稻草。
无论是什么,只要不掉下去,就还有成功的机会,他是这样想的。带着这样的想法,然后他就被冰结晶刺穿掌心。忍着剧痛抓紧那东西,待震颤停止,才慢慢往上爬。
……唔……痛……好痛……
爬了好久终于上岸那会,手掌的感知开始模糊。
……糟糕……触感……不……不能……
疲惫又无光泽的瞳孔睁开,看着眼前没有景象的白光,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并不是恢复视觉的征兆。
胸口很痛,除开黏着血的挂坠外磕的伤,还有内脏。锐利凛冽的寒风钻进肺腑,四处涌动,刺得他不停咳血,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得缓慢。即便如此,他也得前进,不知道为什么,灵魂告诉自己必须要到达顶峰,不然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六十层的温度不同先前,已经达到进入就会在短时间内冰封,石头上覆盖的冰晶颜色越来越深。
抽搐颤抖的四肢早停止运转,他脸上的血迹是磕碰出来的,掌心被冻结的伤肉与冰融合,能清晰看见上面的裂痕。
他像个机器一样,不顾撕裂伤口,任凭鲜血横流向前爬行。双腿动不了,就用手,手不听使唤,就用嘴,嘴被殷红覆盖,他蹭也得蹭上去。
某处观察他的小孩困惑不已,他对着无形空气说话,【明明坚持不了了,为什么还要这般拼命呢?到底是什么驱使连记忆也没的他前进?】
空灵声音响起,【执念过深,深入灵魂,这是大忌。】
小孩歪头,【他想回去?可我觉得他来这里除了找人外,还有别的想法。】,大概是相反的东西,但是如今见证这情况,似乎又不只是这些。
声音:【他原本就该来这里,只不过因他那个世界的神灵,被迫活下来罢了。】
小孩:【果然好奇怪哦,都死了还不让人休息,世界里的那些人真够过分呢。】
声音:【哪怕是神,也和人一样,贪婪无厌。】
小孩:【为什么不收走挂坠呢?】
声音:【他没那东西,一层都过不了。】
小孩越来越困惑,声音继续说:【离开那个太久,他连维持形态都做不到,下场只有虚无。】
小孩眼睛亮起来,像是懂了:【您是想借此警告那些神,就算动用手段,作弊也是不行的对不对?】
声音没有回答,只是轻笑。
小孩看着画面里不断挣扎的人影,那个早已动弹不得、趴在冰梯上的人,逐渐被冰雪埋没。
他仰头叹气,【所以说嘛,如果你没主动来这里,兴许还能多活段时间。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哦,反正我是拦过你了,你不听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孩泛着幽光的瞳孔望着头顶不见边际的景色,顿了会,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就和他留在这里吧,永远的。某种意义来看,也是达成你的愿望了哦~】
光道上检票的白豹抬头看着苍穹,对一旁的黑蟒开口,“哼,我就说那小子不是一般人吧?”
黑蟒:“……”
…………
……
迷宫星内和魔物对战的卡米尔正辅助雷狮进攻。说来也奇怪,这群怪物似乎没有想杀他们的意愿,一直迂回进攻,似乎只想让他们受伤。
卡米尔:“大哥,它们肯定有别的目的。”
“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明白原因吧。”
雷狮嗯了声挥着雷神之锤踹开一只魔物,噼里啪啦的电光速度极快击中要害。他觉得有点怪异,明明之前打魔物总是被压制,这次似乎没了那回事?就好像关住的水龙头被人拧开一点,元力增强许多。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卡米尔突然叫住他,雷狮听着声音有份难以置信的惊讶,他看着对方,“怎么了?”
卡米尔抬手捂头,一直平静的双眸此刻颤了下,“我好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记忆突然模糊起来,特别是和少年有关的信息,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卡米尔?”
……
嘉德罗斯他们解决完眼前的魔物立马朝格瑞他们的坐标前去。眷属族对于魔物有很高的吸引力,这点他是从书里得知的。当然他不是要去打架,只是想起魔物先前说的话,有些在意详细内容。
【神怎么可能让他死?】
嘉德罗斯猜测其他人那肯定也有魔物提到相关东西。
途中,雷德告诉嘉德罗斯所长给他的资料,对方显然都了解清楚了,不如说圣空星的资料库比研究所还要精细。
祖玛:“那种怪物是很久前就有的,过去因传言而被切断信息,导致很多人都不清楚。”,去圣空星那年,她跟随嘉德罗斯身后,自然也因身份汲取有益的资料。
印加王族的星球虽然落寞了,但有她在,就会一直存活。
雷德:“所长让我找的那个人,老大你知道吗?”
嘉德罗斯没理他,显然说这个问题是浪费时间,明摆着要气他。
“啊嘞?”
“雷德?”祖玛觉得雷德状态有点奇怪。
雷德僵了僵动作,顿住脚步,“小伽尔是如老大说的,不见了是吗?”
嘉德罗斯停下动作,“你在说什么东西?”
雷德挠头,“不知道,总觉得有些东西记不太清了。”
……
“啊啊啊啊啊!安迷修你身后!!”
“卧槽!这玩意是铁定要杀我们吗!??”艾比扯着埃米躲开。
“是不是刚才说的话被听见了,所以想灭口啊!?”
安迷修挡住攻击,魔物肯定是知道什么,不然为什么只攻击那俩姐弟呢?
“你们退后!”他挥舞着双剑,温度不断翻滚交汇的冷热流化作光刃冲去。
“妈耶!要是伽尔哥在就好了!”
艾比歪头,“衰仔,你说的伽尔是谁?”
安迷修手一顿,埃米眼中不可置信,“老姐,你脑子还好吗?伽尔哥可是……额……伽尔哥是……谁来着?”,他摸头,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翠绿色瞳孔颤抖着,安迷修对于眼前所见所闻,内心翻涌得出的结果让他后怕。
难道伽尔出事了?
“安迷修!”
远处传来凯莉的声音,他望去,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个蓝头发女孩。
是安莉洁。
“凯莉小姐……你……”
“我怎么了?先不说这个,这家伙说了些话让人在意,你离我们最近,所以先来找你。如今这情况安莉洁说很不妙,你听听。”
“虽说在下想听啦,但……”
凯莉循着视线看去,有个赤瞳参赛者站在那,安莉洁睁眼对上那人,“他被黑暗侵蚀了。”
“能救吗?”
安莉洁摇头,“他的灵魂被夺走,如今只是躯壳,被黑暗占有。”
凯莉皱眉,“喂,那群怪物难不成是想把我们变成和这个人一样?”,思绪回到寒冰湖的惨烈战斗,一度让恐惧升华,但现在似乎要少许多。凯莉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安莉洁有些呆滞,不知道在看哪,“要找回来。”
凯莉:“什么?”
安莉洁指着那个赤瞳参赛者,“它们也在等,那个人的回归。”
“伽尔吗?可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安迷修垂眸。
【神的仆从……神使的棋子……】,安莉洁被那人死死盯着,那泛光的赤瞳仿佛布满杀意。
安莉洁拉住凯莉的手,“必须找回来,不然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就算你说要找,怎么找啊!?”
“祈祷,然后神会帮助我们。”
凯莉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这种宛如神棍的发言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于是她看着老骨头,掰开对方的嘴,拿了个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艾比他们询问。
凯莉:“加速器啊,终端通讯被限制,就这么找人鬼知道要找多久去了迷宫星这么大,地图显示也不太明白。”鬼天盟的好东西可都在这里呢,不用放着可惜了。
“不过在找人前,得先甩掉这个家伙。”
众人看着眼前的参赛者,这时凯莉不怀好意的盯着老骨头,老骨头觉得背脊一凉。
——作话2.0——
规则被破坏,那就真的死翘翘了。极寒瀑域的平衡是不能干涉的,它的存在就是规则一部分。它的平衡关联所有世界(毕竟是灵魂的家),神说的平衡是他自己创造世界里的。但是因为加护与世界意识要求相撞,导致破坏了极寒瀑域赋予世界的本能——生命周期。
极寒瀑域除了魂海(转世的地方),其他区域都是审判范围,没渡过审判的,将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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