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定

    陆源问:“你们在哪里当差?”

    “我是大小姐那边的。”如意说。

    “我们伺候的是二少爷。”这是大画小画。

    她们见陆源坦坦荡荡,倒是从容模样,也放松了话头。

    陆源又问:“你们有谁清楚赵四少爷吗?”

    她们摇了摇头,惶恐道:“哪里敢打听少爷的事情,除非是不要命了。”

    “你们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

    “不知道。”

    “他喜欢吃绛灵芝。”陆源说得信誓旦旦,一时间也把三个丫头唬住了。

    “你怎么知道?”如意问。

    陆源眯了眯眼睛,慢悠悠说:“当然是大管事告诉我的,大管事还说,如果我表现的好,还会提拔我上去。”他的眼睛扫过众人,审视的目光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如意仔细想了想,赵枚那边的丫头倒是提过这一茬,赵枚喜欢用绛灵芝入药,至于喜不喜欢吃那就不知道了。她看陆源个头虽小,其貌不扬,可是谈吐之间却颇有些镇定自若的气势。

    难道真是大管事那边的人?若是真的,那就不一样了。

    大管事是赵府里的红人,不仅深得赵大老爷信赖,自身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强。

    陆源要真是大管事的人,安到四少爷那里也说得过去。

    “这是真的吗?”小画瞪大眼睛,扒着姐姐的肩膀好奇问道。

    “当然。”陆源撒起谎不打草稿,“今天四少爷选我,不也还是大管事的安排吗。不过这种事情,你们听一听就好了,毕竟说出去也不能算好事。”

    陆源觉着差不多了,眉毛也舒展开,“不过你们也知道四少爷身边呆着很危险,这差事落在我头上也只能算运气不好了。”他皱了皱眉毛,露出苦恼的样子。

    这下看起来就好说话多了。

    之前造成的压迫感消失,距离拉进了很多。

    “这倒是真的,我听说……”大画附和说,“四少爷啊,之前活活踢死过一个丫头,起因不过是那丫头摸了四少爷的袖子。”

    赵家这瘪三,看来依然是死性不改。

    前世就狠辣,未曾想男身似乎更甚。

    “你可要小心些啊。”小画被吓得抱住姐姐,对陆源道。

    陆源说:“这是自然。”

    他自然清楚那家伙的脾性,也知道他的弱点,若是非要对付起来,也并不太难。

    ·

    等陆源收拾干净跟着管事去拜见赵枚的时候,赵枚正在练字。

    一张上好的纸张铺开,四角用纸镇压住。赵枚站得笔直,盯着落笔之处。

    他的背后还有人喋喋不休。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腰上挂了一块金牌,刻着大鹏鸟和祥云。大鹏鸟扭身盘旋在云雾里,一双眼睛锐利逼人。

    大鹏鸟?

    那么就是百剑门的人了……百剑门的镇山兽是一只有大鹏血脉的怪鸟。

    “赵少爷,这机会可不等人。”胖男人说话间虽显得卑微些,可举手投足还是有些贵气。

    “秘境开放的时间近了,到时候各宗派的天骄们只怕都会前往。这秘境百年开放一次,机会可不等人……您在等什么呢?”他没有把自己的不满透露出来。

    赵枚落笔写字,没有看他一眼。他不喜欢看着这样丑陋的家伙,他觉得这会污了他的眼。

    赵枚说:“陆冰凉去了吗?”

    “?”

    “我是说,陆冰凉。”赵枚的声音冷冰冰的。

    胖子愣了愣,叹气说:“当然要去,他可是长老们的宝贝,他要是去不了,谁还能去呢?”

    赵枚把笔搁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一副气势磅礴的大字就此写完,四个字——平心静气。

    他没有露出满意之色,也没有显得焦虑。他转身问:“你觉得怎样?”

    胖男人就差拍手赞叹了,“当然写得好。”

    赵枚说:“我忍了许久,就是在等这一天……可是偏偏杀出一个陆冰凉。还真是,时不待我。”他向前走了两步,朝着陆源这里过来。

    他看见前些天那个指名要了的丫头,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只是还是瘦不拉几。他指了指陆源,“她的根骨怎么样?”

    胖子看一眼,皱了皱眉,“似乎还不错。”

    “那你仔细看看,到底如何。”赵枚背过手,在一旁看着。

    修行者一眼只能大概判断天赋好坏,若要知晓确切的,还得用秘法测测。

    胖男人伸出手去抓陆源的胳膊,然后搭上他的筋脉。陆源只觉得胳膊里一阵火烧一样的疼痛,他咬咬牙,还是没有叫出声。

    只是配合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见陆源这幅安静的样子,胖子心道这丫头耐性还不错。别人测骨的时候,恨不得把喉咙给叫哑了。不过脸上的神情还是说明她有些熬不住,也是,才多少岁的丫头。

    待到那股火烧的疼痛褪去,胖男人站起来说,“少爷运气倒是不错,随便捡一个都是中品根骨。中品,甚至差一点摸到上品的槛。”

    根骨这东西天生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拥有灵根,即使是这样,也分优劣。中品之流,在寻常门派也能选为正式弟子了,若是再加些悟性,进入内门不难。

    赵枚是上品根骨,还是中个罕见的变异灵根。他一出生,就得到赵氏上下的瞩目。

    赵枚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最终没有露出任何失态的神色。

    “那么,用得上吗?”他问。

    胖男人哈哈一笑,“如果能在雷云峡开启之前达到练气两层,那么就能派上用场。”

    “哦。”赵枚点点头,“那还真是有些麻烦。”

    陆源听着两人说话,安安静静低下头思索。雷云峡是险境,其中有莫大机缘——至少对大部分修炼者而已正是如此。

    前世赵媚儿去过那雷云峡,似乎要去找什么东西,最后怕是没能得手,气急败坏地回来了。听说是那百剑门的陆冰凉坏了她的机缘,赵媚儿因而也憎恨上了陆冰凉。

    那么,赵枚要去找的是什么东西?

    陆冰凉又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他露出那副样子?

    陆源觉得值得去看看。

    赵枚忽然蹲下来,眼睛平视着他。他摸了摸他的头发,丹凤眼眯了眯,“怎么了,小鸟儿?”

    他说话笑眯眯的,这样的语气让一旁的其他丫头吓白了脸。

    “两个月达到练气两层的话,我不会让少爷失望的。”

    这个矮个子的丫头抬起头,语气认真。

    虽然像根豆芽菜,可是眼睛很有神气。赵枚喜欢这样的眼睛,毕竟身边都是一群废物,总要有些不一样的人跟着才不同。

    陆源当然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实际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能延长时间了。

    赵枚说:“如果不能做到的话,老虎也许会很喜欢新的食物。”他腰间那条黑压压的软鞭动了动,变成蛇爬下来,似乎很喜欢陆源身上的气味,蹭了蹭他的脚。

    若是要继续修炼的话,资源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以陆源现在的杂役身份,很难接触到修炼资源。

    这是一个好机会。

    赵枚似乎很喜欢摸他的脑袋,他说:“每月四颗凝气丹怎么样?”

    他这话说给陆源听,可是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是凝气丹,看着他的脸露出茫然的目光。

    赵枚觉得很有意思,低低笑起来。

    胖男人说:“会不会多了一些?”

    凝气丹的数量是有限制的,家族内发放到每一个族内子弟的手上也是有限的。给一个杂役丫头用这么多,只怕那些子弟也会眼红。

    赵枚说:“用的又不是你的份例。”

    胖男人只好闭上了嘴,赵枚这真是财大气粗,同样是族内嫡系,他的份例比长兄长姐们多了三倍。

    这丫头当然不会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了,胖男人想,杂役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可惜陆源是见过许多奇珍异宝的了,就是那炼药大师炼出来的极品丹药也是见过的。相较之下,凝气丹只能算是鸡肋了。

    寻常练气吃了倒是有效。

    陆源这幅身子现在一点根基都没有,打底子的时候佐以基础丹药倒是很好的。

    打个比方,之前的陆源境界如高楼,那么根基不稳,以至于他不得不花费打量的时间来锤炼根基——倒是吃了苦果。

    前世他在练气期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去讲究什么最有效的修炼方法,只能一点一点自己摸索,甚至走了许多歪路。

    这次没了高楼,从最底层开始打好地基,就是大好机会。越是到后面,这一点越是重要。

    陆源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又说了一次。

    看起来斩钉截铁,坚定不移。

    不过赵枚不在乎他是不是在撒谎,他只关心结果。他的声音听起来矜贵,“希望没有浪费吧。不然只好扒了你皮弥补我的损失了。”

    还不见得谁能扒了谁的皮。

    陆源说:“一定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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