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你做噩梦呢。”阿柔抱着蜚蜚, 像小时候那样哄她, “姐姐在这儿陪你, 再睡一会儿, 第二天就没事了。”
蜚蜚却知道,这一切并非噩梦, 而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人是刘桂云,趁爹娘外出不在, 便故意给她下了毒, 想让阿柔带她去看大夫。
届时,他们家中无人,她就可以去偷东西。
因为前世阿柔并没有给老夫人看病, 所以鲜少有人知晓她会医术。
自然也就没有想到,她们并没有去医馆。
更没有想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提前存进了钱庄,她翻箱倒柜了半天, 也只找到了阿柔的存钱罐而已。
最后,还因为流寇洗劫, 她着急逃跑,所以酿成了大祸!
“不是做梦。”蜚蜚抓着阿柔的手, 恳求地望着她,“流寇会去花江村,就在这几天。”
阿柔只当她是做噩梦, 担心她吓着,便没有再说质疑的话,边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边说:“好好好,那咱们写信回去通知他们。”
“写信,有用吗?”听她这样说,蜚蜚稍微冷静了一些,忙说道,“阿嬷还在村子里,宁大夫也在,我、我不能干看着啊,须得让村名外出避难。”
看来这梦真的很恐怖,竟然将妹妹吓成了这样。
阿柔心想,妹妹真是善良大气,梦见那么恐怖的场景,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救人。
“是啊,姐姐明白的。”她摸摸蜚蜚的头发,无限温柔,“你再睡会儿,有什么要紧事,咱们明早起来再说,好不好?”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蜚蜚都要急哭了,“是真的。”
见妹妹难过了,阿柔忙抱着住她,哄道:“这大晚上的,大伙儿都睡了,也没有车回去对不对?”
“那、那你相信我?”蜚蜚揉揉眼睛,“姐姐,我们该怎么办?爹娘又不在家。”
阿柔只得说道:“明日找哥哥们商量商量,今天先好好休息。”
说着,将被子给她盖好,顺势也在她身边躺下:“不怕,姐姐在这儿陪你。”
蜚蜚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并不是真的相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毕竟只有七岁,哪能未卜先知?又不能告诉姐姐,自己死过一回。
——就算说了,她估计也以为自己生了癔症,并不相信。
离花江村遭难应该还有几天,她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该如何应对。
眼下,留在书院无疑是最安全的,可是,她的亲人、朋友全都在村子里。她既然知道有此一劫,就一定要告诉他们。
哪怕他们并不相信,也要说。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稳。
阿柔担心妹妹害怕,梦里也一直抱着她。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课的钟声敲响,蜚蜚和阿柔简单梳洗过后,去了学堂。
同窗们早已没了平常的干劲,个个愁容满面,有的还对着书本发呆。
眼下,流寇的规模越来越大,可官府镇压的力度明显不够,而且没有针对性。
一方面,是因为匪徒们没有固定的居所,不好打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流寇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极易伪装,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要是能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就好了。
蜚蜚如是想,表情不由的就有些沉重。阿瑾便问她怎么回事。
“对了,你读过兵书吗?”蜚蜚问阿瑾,“如果是你,你要如何应对这些流寇?”
阿瑾见她脸色不好,便说:“如果是我,定然是要好好躲着,毕竟我不擅长打架,出了事就不好了。”
“也是,你也才八岁。”蜚蜚撑着脸,叹了口气。
“与年龄无关——他们的目的是求财,而不是害命,当尽量避免与他们硬碰硬才是。”
阿瑾说道,“前些时间从春生大哥那儿得知,流寇的主心骨是一帮逃兵。而边关战事未停,弃战叛逃乃是死罪,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落草为寇也不奇怪。”
“但他们并非无所顾及。”阿瑾说,“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
蜚蜚眼前一亮,可阿瑾又说:“不过,匪终究是匪,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之后定然会越来越穷凶极恶,犯的案也会越来越大。”
“那……”蜚蜚叹了口气,为难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到花江村去了,咱们该怎么办?”
她生性单纯,一开口阿瑾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即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我也只是凭感觉。”蜚蜚无奈道,“算了,你就当我只是随便问问,跟我说说你的看法,行不行?”
阿瑾望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凭感觉?”阿瑾问她,“就好像,你当初在树洞里发现我时那样?”
蜚蜚摇了摇头:“当初救你,是不知道你的存在,触景觉得奇怪而已;眼下,却是明确知道迟早有这么个事儿,只待时间来考证。可若是真的发生了,也就晚了。”
本以为阿瑾不会信她,没想到,阿瑾却说:“那我们要尽快想办法通知村子里的人。”
“你相信我?”蜚蜚震惊地望着他,“你真的信我?”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阿瑾点点头:“信的。”甚至反过来安抚她,“说一声总没坏处,有备无患。”
“嗯!”蜚蜚重重地点头,开心极了。
吃早饭的时候,蜚蜚便将这件事和哥哥姐姐们说了。
阿柔见她竟然还惦记着,而且神情严肃,不像有假,也重视了起来。
“可是,就这样去与村子里的人说,他们也不会信啊。”阿柔说道,“即便信了,他们估计也不会走——带不了这么多粮食,且无处藏身。”
三兄弟也点头,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阿瑾却说:“我记得,后山有个山洞,先前还去那儿玩过。如果真有大规模进犯,里面倒不失为一个藏身的所在。”
的确有这么个山洞,里面乌漆嘛黑的。
小孩子好奇心强,摸过去几次,但里面太黑了,还担心有虫蛇,没怎么进去过,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条山洞很大。往里面喊一声,回音能传出老远。
若带上火把,藏一个村子的人,应该不成问题。
“不错,山上树多,便于藏身。即使有外人来犯,他们没上过山的,肯定比不上咱们成日在山上摸爬的村民。”阿木赞同道,“何况他们该是为了钱财,不至于到山上去搜人。”
孩子们频频点头。
藏人之地有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那些人说,估计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这样,咱们先写封信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阿木说道,“只要告诉里正山洞的所在,其余便不要咱们操心了。”
想了想,又说:“若能平安无事自然是好,若真有流寇进犯,除了保命,最好还要想办法擒住他们。”
“他们行踪不定,不好打压。若能提前知晓他们的去向,定然不是官兵的对手。”阿木说道,“关键就是,无凭无据的,无论是里正还是赵大人,都不会相信咱们。”
“是啊。”蜚蜚低下头,也有几分怀疑了。
这一世,许多情况都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甚至不确定,当年他们所说的响马,和当今作乱的流寇,是不是一伙人。
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别想了。”阿林说道,“先写信罢,里正大叔就算不相信,也会提防的。”
孩子们点头同意,但是一个个的小表情都十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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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课业开始之前,阿林找了一个车夫,托他将信送给里正。
书院大门关着,有两个仆从在那儿守着,差点儿就拦着没让他出去,将收信人也盘查了一番,好说歹说才给他开了条缝儿,让他在门缝里把东西递出去。
原本阿林还没有什么感觉,此番被拦,他才认识到,事情恐怕真的严重了。
但他没跟妹妹们说,只回学堂的时候告诉了阿木。
阿木知道了以后,一上午都没有静下心来。县里现在戒备这么严,匪患不除,只会越来越难。
若把那些人逼急了,反咬一口也不是没可能的。
须尽快想办法解决才行。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上午阿林寄出去的信,下午却又还到了他的手上。
车夫将他叫过去,从那个小门里同他说:“这位书生,实在不好意思,信我没给你送到。”
“为什么没有送到?”双胞胎当即就急了,还以为是花江村已经出事了,扒着门板想要冲出去,“你说清楚。”
那人看他这么凶,也不乐意了,嗤了一声,将信还给他:“进村的路,不知道被谁用树桩给堵死了,好几个路口全被堵上了,驴车进不去,你总不能让我把车丢下,跑腿给你送罢?”
“说好啊,这钱我可不退。”那人给了信就要走,“现在这么乱,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送的。”
双胞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严重看到了担忧。
“进村的路被堵上了,难道是里正堵的?”阿林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怎么办?”
阿木却说:“堵路是防止车马进出,防不了人,若真是里正想防流寇,应该不会用树桩来堵路。”
“你的意思是?”阿林拧眉,“是流寇担心村民把粮食提前运走,所以将路堵了?!”
阿木没有直接说,但表情已经表露了他的内心。
“不行,得尽快回去一趟。”阿木说,“你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去。”
阿林猛地推了他一把,愤怒地瞪着他:“放屁。”
这是阿林第一次说脏话。他望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反抗:“不过就比我多喘一口儿,我凭什么听你的?”
阿木摆出兄长的架子,下巴微抬,睥睨一般与他对视。
阿林顿时没脾气了,揽住哥哥的肩膀,笑道:“咱们亲兄弟,当然要一起去,我虽胆小,但也不至于放你一个人涉险。”
阿木正觉得有点感动,就又听他说:“你嘴那么笨,肯定说不清楚,脑子也莽,不跟着我不放心。”
“江锐,你真长大了是罢?”阿木将手捏的咯咯响,作势要揍他。
但到底没有拒绝,只连忙跟夫子告了假,带着三弟到开蒙院去找三个小的。
夫子正在讲课,本不该出去,但兄妹几个有事要操心,还是出言打断,出去找了个僻静地方,将前因后果说了。
“我们回去看看,你们就留在这好好听课。”阿木说道,“不要担心。”
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若封了路,即便没有流寇入侵,也有一定风险。”阿柔攥紧拳头,“我去找赵大人试试。”
孩子们眼前一亮:“那你去试试,即便只有两人,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阿瑾严肃地说道,“宁大夫还在,我不放心。”
他这样一说,蜚蜚立马也道:“我也要去。”
“你就别添乱了。”阿木;捏捏她的脸,“你跟三哥在这儿等着。”
阿森当即就说:“我不在这儿等,我跟你们一起去。二哥这么文弱都能去,我凭什么在这儿等?”
“谁文弱?”阿林拍了弟弟一下,“你不许去,以为郊游呢?”
蜚蜚却说:“可是,可是我依稀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躲在山洞里的。”
“什么意思?”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就变了。
蜚蜚敲敲脑袋,想要努力想起来,可是那一块记忆就好像被挖空了似的。
只有模糊的片段,根本组合不到一起。
“边走边说。”蜚蜚坚持要回去。众人担心事情真有变故,便没有继续阻止。
只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下午课业还没有结束,兄妹六人拿着准假书,一同出了门。阿柔去找赵县令禀报,其余五人上了一辆车,去往花江村。
路上没多少人,见了车架也是连忙避开,畅通无阻,倒比平时还要快一些。
到了村口,果然看见几个粗壮的木桩横在路上,拦住了车架的去处。
兄妹几个果断下车,给了钱,车夫忙不迭跑了。
一下车,几人便直奔里正家而去,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庄稼发芽,树木抽条,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草木香。
里正家大门紧闭,更增加了几人的紧张。
敲敲打量一番,才去敲门。
许久,门板打开一条缝,同时,一个刨地用的两脚叉猛地向阿木头上刨去!
“万恶的山贼,我杀了你们。”里正大喊着,冲了出来。
见到他们的瞬间,里正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双眼猛地瞪大,想要收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两脚叉的钩子即将落到阿木脑袋上,蜚蜚倒抽一口气。
千钧一发的时刻,阿木往旁边一让,巧妙地推了里正一把,里正便失了准头,径直往前跌,差点儿闪到腰。
“大叔,你看清了再动手好不好?”阿木拍拍肩膀上的灰尘,“差点儿就让你开瓢了。”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太紧张了。”里正一脑门子的汗,险些拿不动农具。
缓了缓,顿时一阵惊惧,说他们:“谁让你们回来的?赶紧走,快走,都回书院去,家里太危险了!”
果然已经知道了,那就好说许多。
“知道,是特意回来帮忙的。”阿木说道,“后山有个山洞,叫上村民,去那儿躲躲。”
里正有些犹豫,仍催着他们:“好好好,我去安排,你们赶紧走罢。”
“回家把贵重东西拿上,赶紧的,再晚就来不及了。”里正焦急道,“只可惜,马车走不了,不然,还能送你们走。”
见他这样,阿林便问:“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在家中守着?”
“出不去!”里正叹气道,“他们派人过来踩点,被咱们抓住了,那两人的同伙便封了路,扬言要回去搬救兵,好杀光咱们!”
“车马走不了,只能派人出去报官,眼下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里正叹息一声,“若贼人在路上埋伏,将他杀了,怕是在劫难逃。”
兄妹几个对视一眼,阿木又说:“既然知道他们会来,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让老弱妇孺先到山洞里藏着去。”他说,“男人留下来做陷阱,能防多久是多久。实在不行,便把钱财给他们。流寇只为财,不伤人。”
他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都有如此魄力,里正怎么可能安心躲在家中?
想了想,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先将人聚集起来。”
说着,进门去安排家人,让他们挨家挨户通知,先到花江边上集合。
里正家的儿子拿了一方小镲,挨家挨户喊人。
阿木便同阿森说:“你带阿瑾和蜚蜚到山上去,我跟你二哥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不想去。”阿森捡起里正家的两脚叉,不想和他们分开,“我也是男人啊,我想留下来做陷阱。”
阿木便搭着他的肩膀,说道:“你现在的任务吃保护弟弟妹妹。”
“快去。”阿森还想说什么,阿木却打断他,“还有宁大夫呢,你们赶紧去和他说。”
蜚蜚脑子里面一团乱,极力想要想出当日众人的藏身之处。
“除了山洞,还有什么更隐蔽的地方?”她念叨着,“山洞有可能被人找到,但那个地方阴冷、潮湿,底下有很多淤泥,脏乱的很,没人去。”
大伙儿分工明确,都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进入戒备状态,没有听到她的话。
阿瑾却听到了,但他并不知道这么个地方,便握着她的手,与三哥去往宁大夫家的方向,同时,与双胞胎分开两路。
村民们已经不大情愿地被叫了出去,手里都拿着农具。
蜚蜚想了想,也回家拿了把菜刀握着,阿森还在院子里挥舞了一下,最后选了锄头。
阿瑾什么都没有拿,他身上常年带着一把小刀,先前用它刻了只兔子给蜚蜚。
锣声还在继续,家家户户都出来了人,往花江边上集合。
三人便连忙赶去了宁大夫的小木屋。
宁大夫离群索居,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家里侍弄草药,见他们回来,还十分意外。
“不是说近日不回来吗?”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工具,顿时哈哈大笑,“干嘛呢这是?”
阿瑾直接开始帮他收拾东西:“村子被盯上了,赶紧走。”
宁大夫皱眉:“去哪儿?”
“先到山洞里躲躲。”蜚蜚也说道,“姐姐去联系赵大人了,恐怕要游说些时间,咱们先躲躲。”
宁大夫却不太听劝,固执道:“我躲了十多年,不想再躲了。”
“那你想死?”阿瑾最看不得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们何必回来?”
“看不出来,你这么担心老头子。”宁大夫爽朗大笑,说的话却十分苍凉,“我老了,真的走不动,况且,我舍不得这些草药。”
若真有响马洗劫,这些草药定然是保不住了。
“草药比你命还重要?”阿瑾是真的生气了,“你到底走不走?想死不要连累别人。”
宁大夫这才放下草药,到房间里拿了个小包裹出来:“你拿着,同他们上山去,我在这儿帮你们拦着。”
不用看,也知道包裹里面是钱。
阿瑾没有说话,宁大夫又从一个班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破碗来,里面是阿瑾的玉佩,和两块金疙瘩。
都递到了阿瑾手里。
阿瑾怒视着他,看样子是想把玉摔了。
“你不要生气。”宁大夫蹲下来,与他平视,“我知道,最关心老头子的人就是你了,但我真的不想走。”
“为什么?”阿瑾攥着钱袋,眼睛红了,“你就这么想死?”
宁大夫见他这样就想笑,见蜚蜚在旁边哭,他把小姑娘抱过来,长了茧子的大手给她擦眼泪。
“哭什么?”他说,“没有影的事儿呢,兴师动众的,山洞再半山腰,上去一趟再下来,太麻烦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蜚蜚哭得打嗝儿:“可是,可是他们真的来了怎么办?”
“真的来了,那就算我老头子倒霉。”宁大夫说,“生死有命,我就盼着你们能好好的就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山下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往半山腰走了,都背着包裹,带着干粮,看样子是打算在上面多待几天。
蜚蜚却愈发不安起来,因为她也不知道,山洞到底是不是个好的藏身之所。
“你不走,我也不走。”阿瑾将钱袋扔到桌上,一副漠然的表情,“生死有命,我在这儿陪你。”
他就知道这老东西不那么好劝,所以才坚持要回来的。
在他这儿住了那么久,他早就看出来了,这老头儿就跟潭死水似的,非得往里丢石头,气他,他才能有波动,其余时候,对生活根本没什么热情。
还能经常看到他半夜不睡觉,对着月亮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不想管他,可没当他看见昏黄的烛光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摇晃,他就会想起自己的爷爷。
爷爷教会了他很多,可他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这孩子。”宁大夫顿时就没办法了,只无奈地说,“我是真的不想去。”
“我知道。”阿瑾坐在桌子上,酷酷的说,“咱们就在这儿等他们来,招待他们喝完茶再走。”
他这样一说,蜚蜚就抽抽噎噎地跟着说:“那、那我也不走了。”阿森也立即补充,“我也不走了。”
蜚蜚哭得极伤心,担心她再哭下去要难受,宁大夫只得没办法地说:“好好好,走,跟你们走,还不成吗?”
“宁大夫,你不要死。”蜚蜚搂着他,“死好可怕的,你好好活着行不行?”
“知道了。”宁大夫让她哭得心软,“没有想死,真的。”
阿瑾将钱袋收好,又仔细找了一番,比土匪还像个土匪:“还有什么之前的没有,一并带着?”
“没了,走罢。”宁大夫拴上门,几人跟上前面的队伍,一起往山上去。
走到一半,宁大夫小声问阿瑾:“你是不是把我的金疙瘩装起来了?还我。”
“不还。”阿瑾冷酷道,“先放我这儿,下山给你。”
“你这个小贪财鬼。”宁大夫推了他脑袋一下。阿瑾白了他一眼,顺势牵起蜚蜚的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来到山洞前面。
山洞里黑漆漆的,像一只血盆大口,众人停在洞口,不太敢进去。
索性有人带了火把,点了之后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突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群蝙蝠从里面飞了出来,有些堪堪从人头顶上飞过!
阿瑾将蜚蜚按在怀里,阿森又挡在他们身前,担心蝙蝠伤到他们。
那人干脆将火把扔了进去,等山洞里平静了下来,才有点燃一根,让众人进去。
蜚蜚他们走在队伍后面,宁大夫垫底,护着他们。
众人一直来到山洞最深处才停下来,离洞口有很长一段距离,按理说,不会被人发现。
但蜚蜚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是心悸,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正竭力思考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就见面前跑过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是许久未见的邻居江雨兰。
江雨兰背对着火把的微光,语气不太好地质问他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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