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跑开, 江雨兰就捂着嘴巴偷笑了起来。
哥哥姐姐们连忙跟了上蜚蜚。
天刚亮, 宁大夫被府衙的人送去和伤员待在一块儿, 方便送医。
因为对贼寇此次的袭击早有准备, 受伤的村民不多。其中, 只有宁大夫年纪大了,伤得又不轻, 便将他带去了县里。
此次剿匪,江家兄妹和阿瑾吸引了贼寇大部分的注意力, 又数次令他们分散开——能够奇袭成功, 很大程度要感谢几个孩子。
此时,听闻山神庙被烧,官兵和村民们自动自发地要帮忙救火。
江雨兰和江父江母就在场上站着, 见他们接二连三从面前跑过,着急忙慌的,仿佛自己家着火了一样,不由嗤之以鼻。
“闲的。”江雨兰翻了个白眼,扶着爹娘慢悠悠地往回走。
火光冲天, 滚滚浓烟形成龙卷升腾而上,空中尽是漂浮着的飞灰, 伴随着木材燃烧的气味,遥遥传来。
蜚蜚跑回了家, 眼看着隔壁的房子已经被火焰吞没。房门倒塌,看不清院子里面的光景,但是火焰却嚣张地包裹在了房子的上空。
应该过不了多久, 就会蔓延到他们家了!
她人小,再着急也拿这火没办法,干脆不去理会,专心找山神像。
之前她把阿瑾带走的时候,那三个山贼就在山神庙前不远,因为山神像奇重,当初六七个人才勉强将其抬进庙里。
光靠那三个山贼的力气,根本走不了多远。可现在,却不见了山神像的下落。
再往前一点儿,就是着火的江小花家了,她就算再爱钱,也不会冲进火里去找,便站在火焰旁边打量。
哥哥姐姐们赶过来,先是震惊地看看自家房子,又看看江小花家房子,那表情简直说不出的尴尬。
蜚蜚还在往火里看,像在找东西。
眼看着火都要烤到妹妹脚下了,忙拽了她一把,免得她被火星子燎到。
“蜚蜚看什么呢?”阿柔气喘吁吁的,“那边危险。”
她跟着赵县令埋伏了一晚上,又困又乏,见了眼前着一切,不免唏嘘,却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等官兵和村民过来救火。
反正她是没力气打水端水了。
蜚蜚仔细瞧了瞧,发现火里并没有,便乖乖跟着哥哥姐姐们,走到安全的位置去。
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小声说:“阿爹和咱们讲的那个传说,好像是真的!”
她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眼睛圆圆的,小手还紧紧攥着衣摆。
哥哥姐姐们却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
阿木甚至边开门锁,想先打水给他们洗洗,边随口道:“阿爹和咱们讲的传说多了,你说哪个?”
蜚蜚看村民们还有一会儿才来,就将两万两黄金的事儿跟哥哥姐姐们说了。
“昨夜我亲耳听到的,”蜚蜚说道,“那两个山贼说黄金在山神像里。”
几个孩子呆了呆。
“不可能。”阿森笑道,“山神庙都多少年了,如果里面真的有黄金,当初废弃的时候,道士们怎么也会把它带走罢?”
“可是、可是,”蜚蜚说道,“庙里其他东西都没有了,只留下一尊山神像,或许是不知道,或者说根本带不走。”
“同一座庙里的摆设,总不至于其他东西都是贵重的,单单山神像不值钱。”阿林摸着下巴道,“若这庙真是前朝皇室所建,塑个金身也不无可能。”
他去旁边的小山神庙里瞧了一眼,见里面空空如也,愣了下。
“山神像呢?”阿林忙道,“让人拿走了?”
蜚蜚刚刚也在找它,于是,兄妹几人四散开来,屋前屋后地搜索。
“在这儿!”房屋右侧,阿柔发现了那一尊被砸坏的山神像,忙喊他们,“快来。”
阿木也顾不上打水了,忙不迭冲过去看。
随即,兄妹五人围着山神像,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它背后破损处显露出来的金黄色,没有人敢说话。
“真、真有啊?”好半晌,还是阿森不可置信地说道,“那咱们……”
他一开口,阿林就去捂他的嘴。
此事可大可小,等会儿会有许多村民到场,情况不明,还是先不要声张的好。
-
山神像背后被那几个贼寇用石狮子砸了个拳头大小的破损,其他地方还和之前一样。只表面沾了许多泥土。
——那么重的石狮子砸它,却只磕了个口子出来,光凭这一点,足以体现山神像的价值!
“刚刚听蜚蜚说它被山贼砸开了,但我光见它躺在这儿,前面完好无损,所以就翻开来看了一下。”阿柔说道,“谁能想到,里面竟然真的有!”
此时,村民和官兵已经快过来了。
几个孩子都有些不知所措,齐齐看向自家大哥。
“再翻过去,等会儿再说。”说完,阿木全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大步离开了。
阿柔力气比较大,扛它是肯定扛不动的,翻一下却并非难事。便按照大哥所言,将山神像翻回原样,继而跟上他。
走了几步远,蜚蜚突然回过头看了看。
只见一片布满嫩绿爬山虎的白墙之下,斑驳陆离的山神像孤零零躺在那儿,慈眉善目的。
她心里突然觉得很矛盾,甚至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敬畏之感。
一百多年前失窃的修河款,竟然就在她眼前?
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阿柔牵着妹妹的手,边走,边思索道,“山神庙说是前朝皇室所建,对罢?但花江,乃是咱们庆云国高祖所修,这两相对不上啊!”
阿林回过身来看着妹妹:“可那神像里面铸着的,似乎真是黄金。”
“有没有这种可能,这座山神像,并不是原本那尊,而是当年藏钱的人仿造的。”兄妹俩对视着,阿林说,“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不好。”阿柔摇摇头,不再妄加评论。
怎么说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根本无从考证。
还是想想要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天地良心。”阿林突然双手合十,向上晃了晃,“当初咱们觉得害怕,还差点儿让阿爹将它扔了。”
阿木也觉得唏嘘不已:“是啊,幸好没扔。”
说话间,官兵和拎着桶、抱着盆的村民们赶了过来。
赵县令也过来了,穿着一身劲装,跟在民众中间,毫无官架子。
众人原本还着急过来救火,连疾走带小跑的,可到了两家房子的斜前方,却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怎么了?”赵县令总共就来过花江村一次,自然不认得他们的房子,见村民们都停下来不走了,急道,“快救火啊,傻站着干嘛?”
官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跟着村民过来的,大伙儿不走了,他们也就停了下来。
过了会儿,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真是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
赵县令:“???”
“快别愣着了,赶紧救火。”催促着官兵们动作起来,赵县令同情地看着几个孩子。
见他们站在门口茫然地望着众人,又联想到他们为村子做了这么多,到头来,房子却让贼人给烧了!
唉,他们跟自家孩子也差不多大,却要无端受这样的罪。
该死的流寇,势必要好好整治!
而这几个好孩子,他一定将他们的功绩如实向上禀报,给他们请赏,争取让他们再修个更大的房子!
“赵伯伯,你怎么了?”蜚蜚见他一副怜悯的表情,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赵县令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慈爱,叹气几声,牵着她的手回到门口,同阿木等人站在一块儿。
“你们也莫要太过伤心。”摸摸阿柔的头,赵县令劝他们,“这段时间,就住在书院罢,你们父母若没地方去,赵伯伯那儿有个偏院,委屈他们过去将就将就。”
几个孩子:“???”
“赵伯伯您说什么呢,咱家房子没事儿啊。”
阿柔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虽然墙被熏黄了,瓦片被烤脆了,但外层没有易燃物,并无明显损坏,住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赵县令反倒满脸疑惑,看了看身后的房子,又看看左侧的大火,瞬间明白了。
“路上我都听说了,那贼人指明了要来烧你们家房子,”赵县令的表情无比精彩,怕人听见似的,小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阿柔家房子没有着火,那被烧的,可不就是隔壁邻居?
未免也太背了些!
看看左侧熊熊燃烧的火,以及往里泼水灭火的村民和官兵,赵县令同情的对象立刻发生了转变。
“他家房子和我们家的一模一样,”阿柔解释说,“许是贼人认错了。”
“的确是他们认错了。”蜚蜚不太好意思地挠挠下巴。
“火是大虎让别人来放的,怕他们找不到,特意说,‘就那个白墙黑瓦,门口有两尊石狮子的’。”学着大虎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蜚蜚道,“我也是后来才想到,咱们家门口的石狮子让阿娘借给村民镇井了……”
赵县令整个人都惊呆了。
有些想笑,但又觉得似乎不太厚道,咳了声,硬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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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夜,江雨兰累得要命,和江父江母好似三具行尸走肉,脚步虚浮地在路上飘着。
“咋还不到?”江母步履蹒跚,“当初就说罢,让你别把房子建这么远,你非不听,就为了和那个柏秋争一口气,你看看你。”
听母亲又开始唠叨,江雨兰不满地说道:“我就是要和她争,当初没争过她,让我受了多少苦?”
“不仅房子要争,往后事事我都要压她一头!”江雨兰气愤道。
想到当年,她又觉得无比烦躁。
从小江雨兰就知道,自己家中人丁稀薄,日后,她是要在家里招婿的。但庆云国重礼教,男子通常不愿意招婿。
早年她相中了江敬武,都快要找媒婆商议换庚帖了,却半路杀出一个柏秋,没脸没皮地住到江敬武家里,一住就是半年。
好嘛,果然把她看中的人给撬走了!
而且还是一分钱嫁妆都没带,白白嫁进去的,亏得张氏和他们大嫂能同意!
这种不懂事儿的媳妇儿,放在别人家早就被收拾死了,柏秋却越过越好,真是邪了门、见了鬼!
想到这事儿她就一股无名火,第无数次发誓要跟柏秋水火不容。
当初,知道她瞧上江敬武的人不少,他娶了柏秋之后,她的存在就尴尬了起来,平时可没少被人冷嘲热讽。
往常江敬武在郡里,柏秋带着孩子又不经常出来,她怎么都找不到机会报复,直到她得知江敬武要翻修山神庙,可给她抓到空子了。
只是没有想到,江敬武会这么不念旧情,使的法子都被他加倍奉还,让她心寒不已。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家房子被烧了!
江雨兰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这么长时间了,总算让她出了一口恶气。
往后,花江村就只有一户人家住的起黑瓦白墙的大房子了,那么气派,那么宽敞,那么让人眼红的房子啊!
是她江雨兰的!
柏秋那个丧门星、搅家精,迟早有一天,江敬武会后悔娶了她!
想想就开心。
“雨兰啊,你阿娘不是说你这想法不好,”江父回想了一下近一年过的日子,不停叹气,“你阿娘的意思,是想让你不要再学他们了。”
江母连忙点头。
“我什么时候学她了?”江雨兰气急败坏道,“就她那个土鳖样,我学她?”
火气一上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也不觉得体乏了,连珠炮似的说:“看她那个小身板儿,跟只瘦猴儿一样,还是个聋子,我犯得着学她?”
每次都是这样,江父心里直叹气,却不忍心骂女儿,就直骂罗二柱。
“你阿爹不是说你学她的外貌。”江母又给江父帮腔,“他是想说,能不能别每次他们干什么,咱们就跟着干?”
江父连忙点头,十分赞同。
“你看啊,他家房子盖成那样,罗二柱也得盖,好嘛,一口气花了十二贯钱。”想到江父就肉痛。
江母也连忙补充:“他家刻佛珠,罗二柱也要刻佛珠,结果把我和你爹的骨头都快累散了,钱没赚到,还浪费时间和医药费、车马费。”
“他家要种茶,罗二柱也要……”两人跟唱双簧似的。
江雨兰连忙打断:“种茶可不止咱们一家要种啊。”挥挥手,指着遍地栽着茶树苗的田地,“全村的人都跟着他们种。”
“反正你以后莫要再如此折腾了。”江父叹气道,“我算是看清楚了,和他们这么斗下去,受伤的只有咱们,你看他们家,风生水起的。”
想到就让人牙酸。
听罗二柱说,他们刻那个佛珠,高价卖出,赚了不少的银子,不然他也不可能跟着学,可轮到他们去做,别说高价了,赔本都没人买!
“谁说的?”江雨兰得意洋洋道,“房子都让人烧了,还风生水起呢。”
言语间,三人来到房子近旁。
逐渐能见到救火的人,端着水在不远处着跑来跑去。
间或还能听到人在议论:“此处离水源甚远,这样耽搁下去,怕是火灭了,房子也烧干净了。”
的确,此处距后山近,离花江远着呢。
若是之前,周围的田地灌溉都要到很远的地方挑水,今年还好些,因为家家户户都种茶,便打了不少新井,水源处距离缩短了不少。
但这么大房子烧起来,哪里是几桶水能浇灭的?
江雨兰心里更加畅快,步伐也轻松了起来,边哼着歌,边打量漫天的火光。
方才离得远,又忙着跟爹娘吵架,是以并没有看清,这会儿往两家房子方向一瞅,才发觉不对劲。
江敬武家房子在右侧,向着村子,他家房子在左侧,向着山。
这么一看,怎么觉得偏向他们这个方向的房子,没有着火!着火的是偏向山的那一栋呢?
不可能,不可能。
江雨兰一笑,先前大虎点名说要烧他们房子,全村的人都听见了。
他们和大虎无冤无仇的——没作孽,哪来的报应?
这想法刚冒出来,身后就走过一个端着水的村民,见他们这样不慌不忙的,简直替他们急:“怎么还在这儿晃悠啊?你家房子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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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江父大喝一声,抓着那人肩膀便问,“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盆里的水泼出来大半,将那人衣裳都打湿了。
他有些生气,可一看几人的表情,以及抓着他那颤抖的手——同情,到底还是战胜了愤怒。
放软了语气同他们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
不待他多言,江父一把将人推开,和江雨兰母女俩撒腿便往自家房子跑去。
“诶!”那人让他推的摔倒在地,端去救火的水反泼了自己一身。
——他左一趟右一趟地端水,一夜没睡还哼哧带喘的在这儿忙活,是为了谁?
结果就得到他们这样的对待!
那人气得脸都青了,跳起来便骂:“丧良心的龟孙子,狗都比你们懂礼数,成天不干人事,活该你家九代单传!”
这刚早春,天气还是有些凉的,那么大一盆水泼身上,想要换下湿衣还得步行回家。
这么远的路,冻病了都有可能。
其实他刚刚更想骂他们活该被人放火烧家,话转到嘴边又觉得太恶毒了些,想想还是没说。
骂骂咧咧地掸着身上的水,捡起厚重的木盆便回家去了。
路上见到人就要拉着他们告状,说江雨兰一家如何如何狼心狗肺。得知经过的人俱都心惊,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专心了。
说起来,他们也能理解江雨兰一家人的心情,毕竟房子被烧了,无妄之灾,谁能不急?
但没必要这样对待帮助他们的人罢!
江雨兰一家完全不知道村民们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了一定境界,只跌坐在着了火的房子前面,大声哭嚎。
听说被钝刀割心十分痛苦,江家人却觉得,不及他们此时难过之万一。
“苍天呐!”江母哭得山崩地裂,好似天都塌了,“花那么多钱盖的房子,刚住上一年多,就让贼人给烧了,这是要逼咱们去死啊!”
江雨兰也跪在地上,捶着心口哭个不停:“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江父做不到像她们母女那样哭嚎,就跪在那儿不停撞自己的头。
他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上天为什么这样残忍地对待他们?刚盖的房子,住的正舒坦呢,竟然让人一把火给烧了!
那么气派,那么宽敞,那么让人眼红的大房子啊!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水火无情,固执地焚烧着一切,而他们,除了看着,没有任何法子。
方才他们还嘲笑别人的痛苦,眼下自己家就遭了殃。而任他们哭声震天,也撼动不了眼前的熊熊大火。
人生百态,世事难料。
“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江雨兰突然反应过来,冲到兄妹几个面前,“要不是你们,我家房子怎么会被烧!丧门星,赔我房子!”
赵县令还在旁边,饶是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此时,也仍被她这番言论惊到了。
“那贼人是你们的堂弟,就该把你们这群小畜生也都抓起来!”她实在是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
兄妹几个对她都有些同情,知道这种事情落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伤心过度,口不择言也能理解。
就忍她这一次。
哪知道,江雨兰见他们一改往日能言善辩的模样,只是怜悯地望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可怜虫一样,怒气更盛。
他们几个小崽子,有什么资格可怜她?
“看什么看?”江雨兰扬手要打离她最近的蜚蜚,“小杂种,简直跟你们聋子娘一样讨厌,当初怎么就没把你给卖了呢!”
这话,让几个孩子顿时炸毛了,阿木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上去,她还没有打到妹妹,自己就摔倒了。
“谁让你学人精?活该!”阿森气得指着她骂,“你还敢说我妹妹、说我娘,到了书院看我不把江小花打死!”
蜚蜚也瞪着她,又委屈又生气:“想卖我的人已经蹲大狱去了。”
“没错,本官亲自判的。”赵县令也怼她,道,“蹲了三十五天,皮都脱了一层,可惨了。”
江雨兰捂着心口,哭得肝肠寸断:“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是贼人烧了你的房子,又不是我们烧的。”阿柔道,“两家房子一样,我家门口的石狮子又让人借走了,给贼人造成误会,只能说造化弄人。”
“知道你难受,才不与你计较,断没有胡搅蛮缠的道理。”阿柔厉声道,“我爹娘虽不在家,但咱们也不能让你欺负了去。”
江雨兰是哭累了、闹不动了,江母却越嚎越上头。
听了阿柔的话,竟然一跃而起,一边哭闹,一边抽了根着火的木材就往他家房子里扔:“害咱们没了家,你们也不要想有好日子过!”
“有本事你们一刻也别离开屋子。”江母疯癫了般大闹,“不然,当即一把火点了你家,有人烧人、有东西烧东西!”
孩子们都没见过这么撒泼的,不由得生出几分怯意。
人一疯起来,哪里拦得住?
况且,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万一她真趁他们不在家,烧他们的房子,这可如何是好?
“恐吓。”赵县令焦头烂额的看着这母女俩,抬手招呼旁边的官兵,“先抓起来。”
这么多人在救火,都听见了她们的话。
尤其是江母的言论和那个语气,孩子听了估计都睡不着觉。
太吓人了!万一她被仇恨冲昏头脑,将他们一整个村子都点了给他家房子陪葬,那可怎么办?
官兵当今上前,扯着江母的胳膊将她给控制了起来。
江母却拒不服从,拼命挣扎着,什么难听骂什么,还说赵县令也和他们勾结,害他们家房子。
“你胆敢诬陷朝廷命官!”官兵使了个擒拿手,没有伤她,但也够她疼一阵子的。
才将她制住,江雨兰又冲了上来,对他又踢又打。
“杀人啦,官兵草菅人命啦!”江雨兰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不知是害怕还是难过,江雨兰涕泗横流,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烟灰遍布,蓬头垢面的,哪里还有半点骄傲自满、瞧不起人的模样?
官兵让她闹的烦了,手上力气更大了一些,江母疼的脸色剧变、喊声震天。
赵县令头疼不已,又喊了两个人过来,让他们把江雨兰和江父江母都给控制住:“留他们在这儿太危险了,先押回衙门。”
“各位乡邻,他们情绪不稳,只得带回去冷静几日。”赵县令也担心旁人说他无故抓人,便解释道,“七日后,让你们里正去把她领回来。”
说完,见火势小了许多,也不打算多待了。
事情圆满解决,除了江小花家的房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跟先前几个村子相比,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同兄妹几个告别之后,赵县令叫上几个人,打道回府。
师爷还在盘点粮食和钱款,看进度,需得晚上才能悉数归还,便和几个官兵暂时留在花江村。
“诶呦,这火咱们还救不救了?”村民们脸色都有些尴尬,意兴阑珊的,你泼一盆,我浇一桶,没了一开始的干劲儿。
方才江雨兰和她娘那个样子,他们可都看见了,此时自然就有些不情愿。
“当然要救,为什么不救?”里正连忙说道,“再不扑灭,就该烧到隔壁去了,虽说离村子有些远,但烧到庄稼也是损失不是?”
他这样一说,众人便反应过来,又开始尽心尽力地救火。
众人忙忙碌碌,总算在晌午之前将火扑灭,可江小花家早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
——前些天他们为了刻佛珠,房子里里外外堆了不少木材,更给大火增添了燃料,火扑灭以后,除了院墙和屋顶,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没了!
火势虽然没有蔓延到蜚蜚他们家院子里,但是墙和屋顶却免不了遭殃,事后肯定要修整一番。
已然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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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像被放在房子的右侧,边上不远处就是庄稼地,很少有人从那边路过。即使有人,也不会专程将它翻过来打探。似乎,大伙儿对它都有着本能的敬畏。
火被扑灭后,众人离开,兄妹几个便又如同一开始那样,将神像团团围住,严肃地打量着它。
“现在该怎么办?”阿林苦恼道,“贼寇已经发现它了,审问时必定会说出来的——咱们这样,不会被判私藏赃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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