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泷左近次从未想过自己能再次见到已经去世的弟子。
那声“麟泷师父”在耳边响起时,他下意识的认为是最小的弟子灶门炭治郎抽空跑了过来见他,但嗓音却实在不像,直到回头看见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时,即使有着身为原柱的强大心理素质,他还是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什么鬼掌握了新型的血鬼术,跑来寻仇了。
直到那原先已经死去的孩子冲上来抱住了他。
是温热的、独属于人类的人体温度。
是真实的。
他死去的弟子锖兔,带着不容置疑的心跳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暮色西斜。
鳞泷左近次与失而复得的弟子结束了许久的谈话,推门进屋时,安安静静坐在屋子中央给火炉添木柴的少女同样让他恍惚了几秒。
无他,仅仅是因为这少女无论从衣着还是样貌看,都漂亮得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深山里的姑娘,反而更像是几百年前平安时代某位大名的贵女。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锖兔带回来的女孩。
——将他的弟子锖兔从黄泉彼岸救回来的孩子。
“沙耶!”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在他身后的锖兔就已经错过他,一边喊着女孩的名字,一边坐到了她的身旁,看向了他。
“师父,这是沙耶。”随后又马上转向了少女:“沙耶,这是麟泷师父。”
粉色头发的少女愣愣地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随即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他。
“您、您好……”
她不安地眨着眼睛,与发色一样的粉色睫毛忽闪忽闪,映衬着那双像宝石一般的眼睛。
沙耶很紧张。
一旁火炉的温度似乎有些太过了,把她的脸蛋烤得滚烫滚烫,连脑袋都有些被暖和得昏昏欲睡。
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带着略有些狰狞的、有着长长鼻子的天狗面具,周身的气势像极了本丸平日里那些教导她的长辈们,她坐立难安地躲闪着目光,揪紧了大腿上可怜的和服布料。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紧张到一句话里全是敬语。
鳞泷左近次在天狗面具之下微微一笑。
“你好,多谢你救了锖兔。”他朝着女孩友善地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从紧张的少女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弟子那里。
“今天晚上吃豆腐鱼吧?”
锖兔的眼睛顿时亮了许多,与以前的模样一点没变,麟泷弯了弯嘴角,转向了一旁呆呆地望着他们的少女。
“沙耶小姐想吃什么?”
“我、我就吃豆腐鱼好了……”
麟泷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准备去一旁的溪水边捉条鱼。
将门关上之前,他凭借着自己良好的听力听见了身后少女与弟子小声交谈着的内容。
“麟泷师父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呀…”
“不,他只是怕生。”
这小子……
……
…
“呜哇…——、”
面前的铁锅咕噜噜地沸腾着汤水,沙耶的眼睛反射着柴火的暖光,她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一抬头望见坐在锅边的其他两人都正襟危坐地望着她,嗓音便越来越小,然后收住了。
“那个、看、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有些安静,她干笑了一下,补了一句让自己不那么尴尬的话。
“噗。”
寂静了片刻后,锖兔第一个笑出了声,他捂住了脸,在沙耶睁大眼睛求助的眼神中抖动着双肩。
?!
“觉得美味就尽管吃吧。”
在沙耶觉得自己和锖兔的友谊可能已经在破裂的边缘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麟泷老师的声音,沙耶一愣,面前便被递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
“十、十分感谢…”
颤抖着手接过那碗鱼汤,熨帖的温度便隔着木碗传了过来。
呜……
“欸、怎么了怎么了?”
锖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偏向开始抹眼泪的少女。
“锖兔是个笨蛋…”
“欸、”
“最讨厌了…一直在笑我…”
她的声音很低,又很轻,委委屈屈的,在抬头时用泪眼狠狠地剜了一眼一旁的少年。
空气凝固了一秒。
下个瞬间,鳞泷左近次的笑声与少女的哭嗝声一起响了起来。
他站起来上前一步,蹲下拥抱住了靠在一起的他们。
“不必感到拘谨。”
沉稳的声音在两人的头顶响起。
“正是因为你,我才能再一次重新见到我的弟子。”
“我…不善言辞,无法确切地表达出我的感激之情。”
“但,狭雾山将会永远欢迎着你的到来,沙耶。”
……
…
又是噩梦。
沙耶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坐直身子,呼吸急促地往一旁看时,原先属于锖兔的被子却是空荡荡的。
心脏因为刚刚的噩梦还在狂跳,她躺下来闭上眼睛许久却还是静不下心来,咬了咬牙狠下心,干脆起身披着外衣走出了门。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
她站在门口愣了许久后,突然听见有熟悉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
“沙耶?”
沙耶一回头,锖兔正坐在屋顶上看着她。
“你怎么醒了?”
“……”
沙耶沉默着,有些不太好意思说是自己是被噩梦吓醒的:
“你怎么也没睡?”
“我睡不着…要上来吗?”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她伸出了手,沙耶在屋檐底下跳了跳,在够到他收到刹那被猛地一拉,随即被抱着腰拎了上去。
差点以为手会脱臼…
沙耶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确定还有知觉之后坐在了锖兔身旁的空位上。
“我也睡不着。”
“我看你睡得挺香才会出来的。”
“…锖兔,你会被我讨厌的。”
锖兔笑了笑,沙耶发现他的心情在今天变得特别好,应该是见到了师父的缘故。
于是她也弯了弯嘴角,眼睛的余光却瞟到了被锖兔放在一旁的面具上。
“这是什么?”她问。
锖兔的表情顿了顿,随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个面具。
“啊,这个,”他把它拿了起来:“这个叫消灾面具。”
“师父为它施了咒语,能从灾厄中保护我。”
那个面具被刻成了兔子脸的模样,后面有红色的系带,在嘴角边画着一道伤疤,与锖兔的面部特征十分相似。
“我原来的那个…在最终选拔的时候碎掉了,师父他重新刻了一个,刚刚把它给了我。”
锖兔将那个面具放在膝盖上,垂下眼望着那个面具,银色瞳孔之中的眸光缓慢地沉没了下去。
“他说,我是他的骄傲。”
时值深夜,平稳的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
一片静默之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偶尔有夜风吹过深林,树叶之间交错在一起,发出隐隐约约的沙沙声响。
“…锖兔。”
少女的声音最终轻轻地响了起来。
“你,想要去做什么的话,就去做吧。”
“杀鬼也好,想进那个…鬼杀队,也好。”
锖兔偏过头,看到她注视着月亮的安静侧脸。
“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再回到那个现世…大正时代也挺好的。”
“……我会作为伙伴陪着你的。”
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像是风声。
身旁许久没了声音,沙耶控制不住地偏过头想观察锖兔表情的时候,突然被罩住了半脸,视野瞬间短了半截。
锖兔将那个面具戴在了她头上。
——像想象之中的一样,非常合适她。
“送给你。”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浅色的眼睛平静而又温柔,两人离得很近,锖兔宽大的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头上,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揉着她的头发。
“啊…真是,突然说出这种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但是。”
“我向你保证,将来无论…遇到多么凶恶的鬼,”他的眸光像是一抹月色的流星。
有微风拂过她的头发,带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
“即使付出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会保护你。”
另一边,鳞泷左近次看着窗外的月色,提笔写下了第一行字。
敬启,主公大人。
此时夜已深,我深思熟虑后动笔写下这封信。
为我死而复生的弟子锖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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