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殊走后,团儿和圆儿两人惴惴不安,一整个下午都在对我欲言又止。
“你被附身的这段时间和你公公偷情了”这句话,的确是比较难说出口。
都怪我这张没把门的嘴,让我的两个小侍女经常在精神衰弱的边缘反复横跳。
我想安慰她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说点笑话逗逗小姑娘开心,免得她们压力过大。
好在,第二天,我爹复活的好消息就传到了宫里,让她们暂时放下了忧伤。
我知道,薛殊要开始大清扫了。
勋亲王和冯将军跑去冯家军驻守的滈关,是想等恭亲王的军队北上,顺势会合逼宫。问题来了,怂包恭亲王的军队从哪来呢?
薛殊:你猜?
我爹重整禁军,冯家军势必受到两面夹击,如果勋亲王他们有点眼色,在得到薛殊假死的消息时就该给自己想失败后的退路了。
后宫这边,良贵人照样来拜会我,想确定我是否真的忘了她给我下套的事。
这位卧底姐姐天真得很,就算我忘了,当天沈昭为何会出现在陈记给我解围,她心里没点数吗?
她努力地讨我欢心,想让我拉她一把,但我不会出手的。她被家人当棋子用,固然可怜,但是许美人又何辜呢?她也是花儿一样的少女,被送入深宫之中,却因为心里的秘密镇日郁郁寡欢如履薄冰,没有一点小女孩的朝气,最后还被逼得上吊,整个许家都成了炮灰。
作了恶,就要承受后果。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吧。
小皇帝忙着处理前朝的事,暂时没空收拾她,也没空来看我。
我收到几封家书,是父亲写来报平安的。我娘也有写一封。她仍然罔顾我夫君没有发育完全的事实,希望我快点怀上龙子,好让她有理由进宫探望。我心想,那你可有的等了——虽然小皇帝已经过了十四岁生辰,但我怎么也要等到他十七再侍寝,不然我真的会留下终身心理阴影。
又过了一阵子,听说薛殊也正式复活了。
这个消息传开后,勋亲王和冯将军一党不战而降,被我爹亲自押送回京城。如今他们全家下狱,正在等待裁决。与此同时,良贵人串通宫女太监的铁证也浮出水面,被打入了冷宫了此残生。
水患已经平息,小皇帝又把户部贪腐案提上了日程,大约想清理勋亲王一党最后的余孽。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场风波过后,朝廷重新洗牌,小皇帝自己的近臣更新换代完成。
此事看起来比较圆满,但在我这里还是有疑点。
我不知道薛殊亲征的那两年中勋亲王到底干了些什么,能让薛殊这么记恨他。他跋扈没错,结党没错,但似乎也不至于到要造反的地步。如果他真有了造反的倾向,那薛殊回来之后大可找出证据。直接对他下手。可他没有,他又是不理朝政,又是退位,让众臣放松了警惕,给他扩大势力的野心和机会,直接促成了他的反叛。
勋亲王被抓大家倒没有过大的反应,但冯将军下狱之后,满朝哗然,民众也反响很大。不少人为他请愿。
覆灭北延,冯原功不可没,他在人们的心中是大功臣,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能不让人寒心。
薛殊为什么要退位禅让,故意引诱自己的左膀右臂起不臣之心,将其一网打尽?以他的能力,不至于驾驭不了他们。冯将军这样的功臣能臣,留着岂不更好?
薛殊的心,海底针。这事我想了很久,没得出个结果,索性抛诸脑后。
毕竟他做的另一件事让我更加在意。
他这种有记仇小本的人,竟然把差点杀了他的周太妃全须全尾地放回了后宫。
这女人被放出来的那天,我暗中气死一百次。
薛殊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他是绿帽发烧友吗?
一想到周太妃我整个人就酸成柠檬味,成天盼望她出书:《怎样让男人被绿并快乐着并且无底线地容忍我》,《为何我怎么作都不死》。到时候我一定朗读并背诵全文。
闲话休提。小皇帝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良心发现过来看我。
他倒没有像他爹那样怀疑我是装的,因为薛殊这家伙上次试我一次还不死心,隔三岔五就派坤道来我宫里借作法的名义抽查,看我是不是会突然露馅。搞得我仿佛回到了成天被飞行药检的时代。
我准备充分,没有露出马脚。过了薛殊那一关,小皇帝当然也不对我起疑了。
从前我没看出来,薛令这臭小子竟然很吃温顺小绵羊这一套。
之前我跟他说不了几句话他就要嫌我烦嫌我吵,这次,我羞涩地朝他行礼,静静地跟他一起吃饭,时不时温柔似水地给他夹菜,他竟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对我嘘寒问暖:“爱妃,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我内心:妈的,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我刚受伤的时候你都还跑来骂我,现在我一变身,你倒会嘘寒问暖了?
我表面:“还是会好疼呢。”
他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好像听见我这个人用这个语气说话,有点刺激。
不好意思,用力过猛了。
我咳了咳:“不过已经好多了,谢皇上挂怀。”
“二皇叔来京,过几日朕想办一场家宴,你可以操持吗?”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臣妾领命。”
“很好,”小皇帝见我这么乖顺,试探道,“朕听太医说你近日得了失魂之症,忘记许多事。你可还记得娴妃吗?”
“娴妃妹妹?自然记得,”我微笑,“这样活泼可爱的人儿,我又怎么会忘?”
娴妃自从上次被我用许美人吓过之后,就再也没敢来我这儿。说起来,我也应该去看看她了。
小皇帝听我口风还行,没有要跟他抱怨的意思,就得寸进尺:“娴妃年纪轻,性子好玩,她若冲撞了你,你要多多担待。朕知道,你向来是最懂事的,”说着,若无其事道,“对了,此次,她说想和朕同坐,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哦,我说他怎么突然来给我这么个任务,估计是娴妃跟他耍小性子撒娇,非要跟他一起坐在上首。
我和娴妃如今位份平齐,但论家世,我是刚立了功的林国公的嫡独女,她却是陆丞相家小妾生的庶女,论年龄风度,我也比她大得多端庄得多,比她更适合压场面。
可是,谁让人家是皇上青梅竹马的心尖宠呢?
小狐狸这是又想让美人如愿,又怕事情传出去不妥,所以想让我来操办宴会。这样,我把娴妃排在上首,就是我自己谦虚了。
我保持微笑:“臣妾当然不介意。”
“哦?”他见我这么爽快地一口应下,难免有些诧异。
“娴妃妹妹此举也只是想离皇上近一些,好取悦陛下。皇上开心,我又何必计较这些小事?”我夹起一块鱼脍给他,笑道,“娴妃她一片赤诚,总想让皇上开心,臣妾呢,却只想为皇上分忧,今日如此,日后皆然。”
小皇帝听懂了,便给口头给我点甜头:“爱妃很识大体,日后后宫交给你打理,朕想必可以放心。”
“皇上高抬臣妾了。”
我露出了贤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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