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梦。
从机场到酒店非常远,接近三个小时的行程,奕铭的肩膀慢慢感到酸痛。
顾念秋沉沉地睡着,连姿势都没变过,脸颊被压出来红色的印子。奕铭任由他靠着,稍稍低头,光明正大地偷看他。
这张大部分时候都只出现在屏幕里的脸,距离他不到两厘米。
又浓又密的睫毛安静地停着,俊挺的鼻子随着呼吸而轻轻起伏,细腻的皮肤上一层微不可查的可爱绒毛,嘴唇——嘴唇微微嘟了起来,红润,饱满,看起来很柔软。
清醒时那股高冷的距离感消失了,他看上去在等在谁的亲吻。
像童话里等待被吻醒的王子一样。
奕铭有些好笑地勾起嘴角,打消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悄悄地给他盖上了毛毯。
这个动作似乎扰了他的清梦,顾念秋的眉头不满地皱了一下,往肩膀更里头靠了靠。
奕铭看了很久,看到脖子开始发酸,才有些艰难地收回目光。
车窗外一片白皑皑,高速路口正在做除冰,茫茫的雾气浮在空中,像是开在不真实的异世界里面。
奕铭的手机一直在亮,顾念秋的也是。机场那一背像是投了火星进火·药桶,双方的公司和经纪人恐怕已经要疯了。
亮了一会,奕铭把手机关了机,微微侧过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与顾念秋头挨着头,肩靠着肩,闭上眼,安静地放慢呼吸。
外面冰天冻地,他们彼此靠在一起,贴着对方温暖的呼吸,一起进入了熟睡。
一路睡到晚上九点多,前面的司机小心地咳嗽一声,出声提醒道:“两位,我们快到了,要醒醒神吗?”
顾念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他被分化期折磨得整夜睡不着,这一觉睡得他骨头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他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奕铭正蹭着额头的红印子,看上去也刚睡醒,眯着眼睛,含糊地喊了一句:“秋哥……”
顾念秋盯着他发了五秒的呆。
奕铭被他盯得慢慢停下动作,眼睛里带上了笑意:“还没睡醒?”
车晃了一下,停在了酒店门口。顾念秋迅速收回目光,道:“走了,好饿。”
司机帮他们搬出行李,顾念秋一下车,便被零下十几度的冷空气冻得一个哆嗦。
酒店在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一片黑漆漆的,只有身后的大堂亮着灯。
还没进门,景松的声音传过来:“念秋!奕铭!”
顾念秋回过头,景松一路从大厅里跑出来,一张脸苦大仇深地皱着,扒拉开他的刘海,仔细看了又看:“我操,你吓死我了!上车之后看到热搜,说你在机场晕倒,被奕铭背上车……我急得冒火,你怎么不接电话?”
顾念秋笑着摸摸他的头:“抱歉抱歉,我又睡过去了。我没晕,都是粉丝瞎编的。”
景松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又唠叨了一通,才转头去看身边的奕铭。
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发沉的眼睛。
他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呃……”
“你好,”奕铭伸出手。
景松下意识地松开了顾念秋的手,跟他虚握了两下,莫名地拘束了起来:“你好,我是景松。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吧?”
奕铭弯起嘴角,笑道:“是的。我们先进去说吧,外面冷。”
三人进了酒店大厅,大厅里乌泱泱十几个剧组的人,迅速把顾念秋和奕铭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机场的事情。
顾念秋好不容易被庄文晓解救,入了住,奕铭走过来还想跟他说什么,又被自己的经纪人叫开了。
顾念秋莫名有些在意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他跟奕铭的关系没到那个地步,他回了自己房间,因为怕露馅,甚至没有跟剧组一起吃饭,只是叫了客房服务,等杜医生来检查身体。
洗完澡,杜医生正准备给他扎针,外面传来了一连串地拍门声。
“念秋,我们来对台词吧!”景松在门口说,“你在不在里面?”
医生一针扎进他静脉里,顾念秋眉头动了动,冲外头道:“稍等,马上来了。”
说完,他低头看向杜医生,轻声问:“会影响拍戏吗?”
“稳定了很多,”杜医生说,“激素回到了正常水平。”
顾念秋稍稍松了口气,又听见医生笑着问:“该不会被人做了临时标记吧?”
顾念秋的脑子里刹那间冒出了奕铭背他时的模样,额角跳动了几下,不自在地坐直了身体,轻轻咳嗽一声:“怎么会。”
杜医生起身准备去开门,道:“如果真的熬不住了,可以考虑一下找人做个临时标记——当然,我个人不是很建议。”
顾念秋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你会因为激素原因,对那个人产生极度的依赖,甚至认为自己爱上了他,”医生道,“我好几个病人都是那样,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只是做个临时的,最后情.动的时候难以自抑,直接把临时变永久了。”
顾念秋这个新手omega听得直皱眉:“我不喜欢这种关系。”
话题断在这里,门打开,景松探进头来:“啊,杜医生也在,你在挂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杜医生道:“已经挂完了,你们聊吧,我先回房间。”
顾念秋朝景松笑了起来:“进来坐,我把文晓也叫过来。”
景松立马站直了腰:“叫他做什么?我是来看你的!看到他就烦。”
顾念秋在心里直叹气,果然,庄文晓又惹人不痛快了。
“好,不叫他,”顾念秋温声哄他,“对对台词,我还有好多没背完。”
景松带上门,在他对面坐下,还真拿了一叠剧本,靠在沙发里背了起来。
他有些长的头发扎了个小揪,妆都没卸,左手捧着台本,右手拿着拍摄通知单,背得气势汹汹,看样子不爽得厉害。
顾念秋望着他让无数alpha和beta为之疯狂的脸蛋,目光不动声色地往下,越过他纤细的脖子、漂亮的锁.骨、长睡衣下面看上去柔软又修长的身体。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薄荷香,清爽里面带了点甜,像薄荷糖。
尤.物。顾念秋想,这才是真正的omega,他只是基因出了点意外的倒霉beta。
他收回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景松抬起头,“不舒服吗?”
顾念秋道:“我在为自己感到难过。”
景松愣了愣:“难过?”
顾念秋靠进椅子里,正儿八经地说:“我失去了竞争美丽又柔软的omega男友的机会。”
“啊?”景松茫然,“不是吧,你追人失败了?”
顾念秋敲敲他的剧本,道:“在说角色呢,专心点儿。”
景松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人逗了,顿时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顾念秋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景松的脸颊。
等到药水吊完,景松在他这里待到十一点,还想蹭顾念秋房间里另外一张大床,被自家助理如临大敌地拎回了自己房间。
顾念秋打完针,身体难得无病无痛,一夜睡到天亮。
醒来之后,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的睡.裤里一塌糊涂,无情地保留了昨晚梦里的证据,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他被打击得坐了好一会。
今天演员组八点钟就要赶到拍摄地,从酒店过去还要半个多小时。他只能起床,无精打采地洗完内.裤,早早下楼吃饭。
这个时间段,酒店的餐厅里几乎全是剧组熟人。顾念秋挑了自助早餐,刚坐下还没开始吃,有人占据了他对面的那张椅子。
奕铭放下自己的碟子,冲他笑道:“早,秋哥。”
顾念秋十几分钟前还在洗证据,见到这人有些心虚,敷衍地点点头,道:“早。”
对面的人优雅地用刀叉切着烤吐司,语气温柔,聊天气一般,很自然地开口道:“昨天景松在你那过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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