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南庆。

    月纤尘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满脑子只有一个人,那位世间无双的姑娘。

    “哎,到这我们可就得分道扬镳了,我回鉴查院在查查阿月的事。”

    费介走上前,牵马从月纤尘身旁而过。

    “不用查,我知道她在哪,老费,我可能会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这么多年,我们母女多谢你照顾了。”

    月纤尘难得如此真心对费介一言,费介牵马的手一松,却看着微微向他弯身的女子,不由有些感触。

    “纤尘,别做傻事。”

    月纤尘微笑点头,便转身上了一旁一早在等候她的马车。

    马车停于一个别院处,院内的桃花还未全然盛开,却足矣令人为之驻足。

    “太平别院。”月纤尘喃喃念出这几个字。

    “叶姐姐,我来看你了。”

    走近太平别院,在侍卫的引导下,她见到了那个人,那个引她而来的当权者,庆帝。

    相比多年前的他,如今依旧不乏威严之气,可也多了一丝沧桑之感。

    “来了。”

    庆帝转身,对于老朋友的相见,眼中难免多了些光亮,在这故居见到故人,就好比回到了当年。

    对此,月纤尘却没有丝毫感触,她见到庆帝眼中是埋怨,是憎恨,更是一份凌厉。

    “我女儿在哪。”月纤尘果断道。

    庆帝指了指内室,示意她进去看看。

    内室,阿月一人坐于窗边,单薄的衣衫下是一副瘦骨嶙峋的躯体,苍白的脸上更是一份死寂,脸上还未消散的伤痕,看的月纤尘触目惊心。

    “阿月!他们对你用了刑!”

    月纤尘快步走近,一把揽过阿月的身子,这消瘦的厉害的身子,似乎一用力便会散架。

    “娘,我没事。”

    阿月嘶哑的声音,宽慰着这个母亲,可她越是如此,月纤尘的心便愈加难受。

    “谁干的!谁干的!”月纤尘对着庆帝一番嘶吼,眼眶中的泪夺眶而出。

    “娘,别哭……女儿不值得。”阿月轻轻抹去月纤尘脸上的泪。

    “这一切都是女儿咎由自取,我已经想通了……”

    “傻孩子,不怕,娘来了,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敢动你一下。”

    “夫人,姑娘该喝药了。”一侍女,端着药碗站在她们一旁,提醒道。

    月纤尘皱眉持过药碗,细细闻了闻,便皱眉看着阿月。

    “这药是……”

    阿月心中一疼,却在月纤尘面前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娘,您做不了外祖母了,我的孩子……没了。”

    “你当真……”月纤尘一时喉间酸楚,说不出话来。

    “我确实有了身孕,但是您如此不满他,我不敢让您知道,只能利用师傅的药……骗了您,可是世事无常……果然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

    月纤尘不再说话,她看着如今过于懂事的阿月,心中百感交集,这一次给她的打击是致命的。

    月纤尘照顾阿月歇下,才走出屋门,再次去寻了庆帝。

    池边。

    “信中交易可能达成?”

    庆帝头也不回,全神贯注于那池中锦鲤,冷不丁对月纤尘一言。

    “我有要求。”

    “说说。”

    “封我为皇妃,让我的女儿贵为公主。”

    庆帝转身,突然开怀大笑,他边笑边走近月纤尘,笑声戛然而止。

    “北齐皇后,成南庆皇妃,北齐公主成南庆公主……简直痴心妄想。”

    月纤尘冷静道,“我早与北齐先帝和离,成南庆皇妃不是问题,你怕什么?”

    “若我是皇妃,那我的女儿自是公主,我要让她拥有那份她从来不曾得到过的权利,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又怎是痴心妄想。”

    “荒谬。”庆帝轻哼。

    “既然如此,那交易便无法达成,我这就带阿月离开,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交给北齐。“

    月纤尘话落,就想转身。

    “站住!”庆帝逼近,低头看着月纤尘,眼中是一份杀意。

    “若你们母女没有了丝毫用处,朕会杀了你们。”

    “那你便该知道,我能带给南庆的是你永远想不到的繁荣昌盛。”

    月纤尘自信而笑,对于庆帝的威胁并未放在眼中。

    日后。

    陛下要新封皇妃之事已经开始操办,此事已然在南庆传开,多少人都在打听那位新娘娘的身份,可却无人得知。

    李承泽这边已经查到阿月曾被人带去了鉴查院,二话不说便带领着护卫找上门去。

    “二皇子这是要做什么?”朱格将他拦于门前,双方都在周旋着。

    “我就是来看看这鉴查院的刑事手段,好学习学习,朱格大人无需紧张。”

    李承泽轻松道。

    “那就请二皇子不要忘了,鉴查院属陛下管辖。”

    “知道,我只是进去看看不妨事。”

    “真热闹啊!”范闲与王启年一同赶来,正巧遇到这一幕,调笑着,“呦,这不是二皇子吗?您来鉴查院作何啊?”

    还不得李承泽说,范闲又调侃道,“难道您是来寻人的?鉴查院里可都是些重犯,您有相识啊?”

    李承泽咬牙低声向范闲道,“阿月在里面!”

    “交给我,你这样救不了她,还会害了她。”

    范闲转身说道,只是片刻,又看着朱格。

    李承泽呆愣于原地片刻,终选择带人离开。

    这件事是他操之过急,是他太过鲁莽,可一想到阿月被带进了鉴查院,他就坐立不安,一颗心都在悬着。

    直到午后,李承泽才等来了范闲。

    “如何!?”他急迫相问,范闲却摆了摆手。

    “人不在,鉴查院我都翻遍了,没有阿月。”

    “不可能!她确实被带进了鉴查院没有假。”

    “这我知道,看来要么是她逃了,要么是被救了,或者就是死了,所以我才找不到。”

    “我查了鉴查院人员的出入,也翻了他们扔死尸的乱葬岗,里面没有阿月。”

    “这就说明,那丫头命好,在找找吧!”

    “范闲,这一次算我欠你的。”

    “阿月是我朋友,我找她与二皇子你无关,我们最多算短暂合作,而且这件事有你我一半的责任,谁也怪不了谁。”

    太平别院。

    月纤尘为阿月梳理着发丝,多日的调养与陪伴,阿月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面色也开始红润。

    “娘,你当真要入宫为妃?”

    “只有这样,才能在南庆立下脚跟,才能让我的女儿,不受任何人欺负。”

    “可是娘……庆帝为什么会同意这件事……就连我也被封公主之身。”

    “你知道盐对一个人甚至一个国,有多大的影响?盐所带来的利润是无法想象的,它甚至决定着一个国的生死和富强。”

    “还有□□……和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东西,在这里都可得到暴利,可使庆国一统天下。”

    ”你说他怎会不心动?”

    月纤尘轻轻抚摸着阿月头,突然感慨。

    “阿月,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你去我的世界看一看……”

    “……”

    多日后,封妃仪式,终在万众期待下,举行。

    从太平别院到皇宫,八抬大轿,锣鼓喧天,这些都是月纤尘所要求的,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南庆多了一位娘娘。

    也多了一位公主。

    “公主,您快换上衣服,娘娘的轿子都进宫了。”

    侍女脸上欢喜不减,阿月只是郁郁寡欢,她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成了公主……

    成了他的妹妹。

    她这个公主,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没有一丝南庆血统,当真可笑。

    宫中册封仪式已经开始。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皇室人员皆在,他们都想瞧瞧这位新皇妃的模样,是多么国色天香的一号人,能得陛下如此冒天下而不为,都要迎她入宫。

    月纤尘一副宫装,雍容华贵,与平日不施粉黛,素净的她,判若两人。

    如今的她虽人至中年,可风韵犹存,在衣装的衬托下,绰约多姿,谈笑甚媚。

    李承泽近期忙碌于寻找阿月一事,便不曾关注这位新任皇妃,只以为陛下是为了解闷,才给这后宫多填一人罢了。

    如今亲眼看到那人走来,在看清她后的那份吃惊,让他皱紧眉头。

    “二哥,我可听说这妇人还有一女儿,也被圣上封为了公主,你我可就平白多出了个皇妹。”李承乾侧身说道。

    “太子知道的还真不少啊。”李承泽阴阳怪气道。

    “哎,不知二哥最近在忙些什么?本宫怎么听说你在四处寻人啊?可寻到了?”

    “不劳太子费心。”

    李承泽一直向殿外张望着,以为阿月会从这里走出,可直到这封妃之礼结束,他都不曾等到阿月的出现。

    也不止他一人。殿中多少人想见见这位特殊的公主,皆失望而归。

    黄昏十分,阿月才迟迟而来,此刻的阿月可用冷艳来形容,她骨子里的那份贵气汇聚周身。眉眼中的淡漠,显得她及难相处。周身的冷意,更是直逼人心。

    她似乎变了。

    “阿月!”

    李承泽在宫门处等候了许久,终等到了他想见之人。

    可阿月似不曾听到他的呼唤,始终未曾抬眼看他,甚至眼中无一丝波动,只在宫女的搀扶下,与他擦身而过,这份对他的漠然置之,让李承泽浑身一僵。

    “谢必安,那个女子……是阿月吗?”李承泽突然怀疑。

    谢必安吞吐道,“像……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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