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他的肩胛骨,声音丝丝入骨般柔软, 又似诱惑般, “傅大人, 我想要的什么早已说明。”
她学着他那般道,“不过是一个完整的你罢了。”
而那真正的答案, 她重复了许多次, 以至于在这样忘情的时刻,她依旧记得。
不过是, 将那些施暴者的人送上陌路, 而将尔等冷漠的旁观者除在庙堂之上。
夜色昏沉。
她不知道这样的探索持续了多久,直到傅时与掌控了主动权, 终是把她横抱在床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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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后,岁月绵长,她悄然无声从床上爬起来, 推开小窗, 趴在窗台上, 目光空洞地眺望窗外, 略有所思般沉闷着。
“醒了?”
她没有回他,目光落在门口朱墙下下的几只麻雀身上。麻雀停留不过片刻, 便挣脱了这个院子, 飞向远方的老松柏。
她回过头, 她见着正这样全身心地打量着她的傅时与。
傅时与以为曾妗至少有半刻依附在他身侧温存?然而,她目光冷淡,甚至没有片刻留恋, 让他以为,是否夜晚太过突然,不大愉快。
“想吃些什么?”傅时与很少这样哄骗着她。
曾妗没有说话,倒不是这一件事让她精疲力尽,而是从头到尾看,傅时与至始至终对她依旧没什么愧疚——
他只在乎他得到了什么。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只是抬眸一笑,“我想借傅大人的私印用一用。”
“好。”
哪怕她现在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但凡只要不影响到他的前程,他应该都不会拒绝。
“除了那枚私印,我想要买些其他东西,这些用度的话……”
她尚且没说完,他便应下,“好。”
他揽她入怀。
清晨的一道曙光,反而让她刺眼起来,因为她的一部分,或许已然和他共同沉没在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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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妗不知这时遇到贺荟芸是幸运还是不幸。见她怨哉的面容,曾妗仿佛窥见日后的假使对着傅时与言听计从的自己。
贺荟芸忽而有些刻薄道,“新妇,你不来我门下端茶倒水了吗?记得你婚娶前,呆在这里的时候,对我也很殷勤,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也不过是在傅老夫人面前做做样子的——”
“我有我的名字,”曾妗坦然,玩弄着傅时与走前留在她指尖的玉扳指,“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代称。”
“夫人若是想要走这些流程,我可以陪着你,不是因为你是傅时与的正夫人。”
曾妗收敛了神色,不过内心对同一个家出身的人,仍保留了多一分的耐心。
“而是你的弟弟,曾经救过我半条命。”
贺荟芸兀自笑起来,坐在长廊边,拍了拍手边的位置,“曾妗,你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受?”
曾妗在贺荟芸的示意下,并不胆怯地坐在她身边,“如果说实话,我并不是在享受,难道我就不能纯粹地感激或感动吗?”
贺荟芸讥笑,“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早就在男人堆里习以为常。”
曾妗皱了皱眉,不想过多解释些什么。
“贺荟芸,日后,我深知,我无论如何做什么,你都不会满意,”曾妗认清了每一个人所处在不同的位置的事实,“当然如果你听信了下面那些人的挑唆,反复针对与刺探我,这都是无意义的。”
“因为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也与傅大人也无关。”
“你在担心什么,我很清楚。”
“你准备的那些茶水,之后让其他人送来就是——”
贺荟芸推搡了她一把,曾妗差点掉入身后的花丛里,贺荟芸趾高气昂地说,“我还不至于这么阴暗。”
曾妗好不容易撑在长廊栋上,“我只是希望你,放下女人间的芥蒂。”
贺荟芸坦诚而慷慨,“你要是真有了孩子,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厌恶你,而不是你的孩子。”
不会有。
也不可能有。
曾妗只是迟滞了片刻起身,不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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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女人当然也不止贺荟芸一位,那个新来的习武的孤女,正跪拜在曾妗的门前,其实傅时与知道,曾妗最大的弱点叫做心软。
没等那女子跪拜一个早晨,曾妗从贺荟芸那走开时,路过见到那抹瘦小的身影时,便直接宣她入了东厢。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袁芫,和师兄妹行走江湖数十载,这些年帮派遭受了些事情,连带着我也受到了牵连,是傅公子,救助了我们……”
偏偏答出些曾妗她并不感冒的答案来。
衣冠楚楚的傅时与,乍一看,的确像是个好人。
她视线落在女孩的周身,“你很欣赏傅时与?”
“傅大人是少有的只会付出不求回报的良善之人。他身居高位,却从未忘本,是个好人。”
袁芫又埋下头去,“奴婢无以为报,还愿侧夫人允许奴婢长伴左右。”
曾妗也没有收敛,把茶碗放在黄花梨的圆桌上,“你既然来了,就要懂一个规矩。”
“没事,不要在我面前提傅时与。”
袁芫满脸困惑不解。
很快又埋头道,“是。”
“你换件衣服吧,让官琼儿给你梳个发髻,看上去和普通婢女一般就好。”
袁芫站起身来,欣喜地去领衣裳。
走时,她轻叹,“还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姑娘,傅时与可真是一不小心又撩拨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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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这是要出门?”
曾妗早已站在了门口,等官琼儿为新来的那个也梳整好呢。
她全当年轻不懂事那般,“我去外面,随管家想陪着一起?”
而后,她开了个不太过分的玩笑道,“我倒是不介意身后多一个男人,就是看随管家,介意不介意,身侧多几个女眷了?”
“老奴愚钝,也没脸面,不敢与夫人同行。”
曾妗哂笑,“劳烦随管家了,刻意省掉那一个字,不就是个侧字吗?”
她看着整装出发的另外两人,“袁芫,你之前喊得就很好。”
“谢谢侧夫人。”
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就像是对于随遇安的最大讽刺。
“走吧。”
曾妗怀里揣着傅时与的私印,堆积的银票则是藏在官琼儿的袖口里,左手执傅府唯一的御赐令牌。
为非作歹,借着他的名义的时刻早该到来了。
建康城里,春风十里,吹拂着来往的路人,也吹绿了枝头上的嫩叶。
曾妗走进了最热闹的一家丝绸铺子。
她笑意盈盈,靠在掌柜的案头几上,“掌柜,这里东西总共值多少钱?”
“曾小姐你这是……”
“我想买下这几间铺子,怎么不情愿吗?还是怕我缺钱,开的价不够高?”
“不,自然不是。”
掌柜为难般地搓着手,苦笑道,“只是这半条街原本就是傅大人名下的——”
“那我明白了,”曾妗这下才知,傅时与只手遮天,得到的东西似乎真的是太多了呢,她继而道,“不妨如此,你们今日挂牌外售,卖了的钱财都交由到我手上——”
“我们也都知道您是新进门的侧夫人,但这样不大好吧?”
“你不情愿,还非要我拿出其他证明来吗?”
曾妗一一排出手边的东西来,“这是傅大人的私印,你还有什么困惑的,我今日所做之事,全权是受傅大人所托。”
“那您刚才是……”
“帮我卖掉,越快越好。值不值钱无所谓。”曾妗笑容恣意。
对傅时与来说,这点东西算什么,想来他这几年辛苦周转,运筹帷幄了不少时候,不过没关系,她日后会帮助他败掉这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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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安守在傅大人傍晚出宫的官道上,他急切地说起了今日之事,“侧夫人她拿着大人的私印做买卖去了……她本是要买下西街的铺子,后来发现是公子名下的,她转而又说直接拿出去卖。”
然而,傅时与只是轻笑了声——
“她若是喜欢什么,拿去便是。”
“可这样下去,大人你的名声,多少是会受牵连的。”
“会有什么水花?”傅时与不以为意。
“你派几个人,把那铺子重新买下就是,不值钱的营生罢了。”
“侧夫人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大人的现钱若是都用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傅时与沉默地看了随遇安一眼。
随遇安心领神会,“以后,奴才不敢这么说了。”
只是随遇安用了这么长时间方才明白,他的小公子心里一直以来都有这么一个人,起初他受罚时还在纳闷,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想来公子钟情于那个姓曾的,很久了。
“有这样的事,日后也不必向我禀报。”
傅时与来回思索,走到随遇安的身前,叮嘱道,“再送一箱银锭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骗钱。
除了颈椎以外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更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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