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蕙思忖再三,还是没分得清此次曾妗前来的目的, 她真以为心机叵测利用那皇帝拉开与傅时与距离, 不过是保全自己的手段罢了。
她完全没有料想过这个女人来, 对准的是她。
她年轻时也有过很多梦,很多清澈见底的梦, 不过, 被有些人轻而易举地踩碎了。在此之后,她没有继续抗争, 而是和那些践踏她的人一起, 做着恶人该做的事。
“阿妗,如果你在吃用上有什么不满意的, 到时候直接和哀家来说,哀家尽一切可能,满足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曾妗不敢有其他的需求……只求太后娘娘给曾妗一个住所, 避避风雨。”她说得委婉动听。
曾妗为徐蕙梳发, 却在她身后思考着太后容得下自己多久。
很快, 徐蕙像是不经意间提及到了昨日的事情,“皇后, 毕竟是外来的, 见识少, 目光短浅,你不要与她多作计较。”
“民女一个不小心冒犯了皇后娘娘,倒是让太后见了笑话。”曾妗梳发处遇到一个死结, 她一手小心翼翼拉扯着上面的发根,一边极快地往下梳。
徐蕙从云鬓后抓住曾妗的手,“阿妗,你倒是心灵手巧,比我身边那几个灵活许多。”
“只要太后欢喜,我便日日过来……”
“不必。”
徐蕙一手为自己插上凤钗,左右摇晃看着自己的发髻,却又一边说着,“我年纪大了,这些年岁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徐蕙抬眸,“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
她面容忽而带了几分阴沉,“先帝死了太久了。”
“听上去娘娘很是伤心。”
“可不是么,若是先帝在,本宫可不敢松懈一时的。”徐蕙想起来自己在先帝眼皮子下争宠的一次又一次,落败又怎样,她不最后还是成了他的继位者。
将别人的孩子收到自己宫中。
徐蕙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在曾妗面前脱口而出,只是一不小心想起了过去了。
再抬眸,这丫头的眉眼和那曾谙出奇得像。
她还是要对曾妗做些什么呢,哪怕眼前的曾妗失去了丈夫的倚靠,可她徐蕙原本就是锱铢必较的人。
这眼前中规蹈距般的一颦一笑,可不就是演戏吗?
她父亲三心二意的代价,不可能让她不承受。
只是不出片刻,她正细细打量着曾妗梳好的发髻,领头大太监正神色匆匆地闯进来。
至于瞧瞧掩耳在说什么,没有人比曾妗更清楚——
“打着本宫的名号招摇?”
“那梁延简直不得好死。”
“娘娘,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还能怎样,不瞒天过海,这次事儿闹大了,本宫的颜面何在?”
曾妗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站得离他们远些,等到萧梭入朝堂的时候,这件事会通过另一途径展现出来。
世人会不停的议论,质问,起初只是好奇,而后是一阵又一阵的愤怒,会将这一切淹没下去——
最怕的那些不光彩的旧事,总是有人记得的。
曾妗等着萧梭下朝,和江绛两人在庭院里做了许久的女红,这些年曾妗也逐渐静下心来,刺绣什么的反而熟稔不少。
她略有些担忧。
官员会及时提出来吗?会有人响应吗?会有人站出来,表示主动请缨,愿意彻查吗?
这一切都很难。
一步错,那后面的一切都被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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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后,萧梭又留下了傅时与,“傅大人怎么会了解这件事?”
“作为内阁大臣,为百姓分忧恐怕是理所应当的吧。”傅时与说得有理有据,“再说梁延这一件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出了人命。”
这件事,与梁延的本性相关,还是和女人脱不了干系。
梁延的兴趣爱好,本就不是良家妇女,爱作.爱浪的能陪着他尽兴的才是有意思的女人,风尘女子玩腻了,他的一只手伸向了人.妻。
这一次,他勾搭上了裴尚书家的二儿媳,那二儿子是个脾气暴戾的主,老婆风流平常他可以全然当做不知道。
可在明面上尤其在他经过一家染坊见他们两人拉拉扯扯时,他可就受不了了。当然,他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不过是找人暗中把这对狗男女往死里打一顿,孰知打了女人腹中的孩子。
他媳妇哭泣着对他说,“打掉的孩子是夫君你的啊。”
裴公子一来也心疼那未出世的孩子,可矛头不可能对向自己,向来是只对准被人的,他不可能哑巴吃黄连,干脆自己将这一件事报了官,说是妻子违背了七出,自己无辜受害,少了孩子,还影响了声誉。
哪有自己动手打了人的还自己报官,这事情原本就是一稀奇事,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只是还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裴家,竟然被大理寺的人直接赶了出来。
原本以为裴家仗势欺人,后来才知道这案子后面才是最精彩的,人们都在猜勾搭裴公子妻子的又是谁。
有人递了第一个折子——
“梁延,刚到建康城里,名声恶臭的很。”
又有人递了第二个折子,“恐怕南边叛乱,也是此人兴风作浪的缘故在。”
裴公子如何打骂自家的不要脸的婆娘人们不感兴趣,而是人们也想八卦得知那梁延如何有那么大的胆子,他的靠山又是谁。
很快,又一个答案在这一天被揭晓——
是太后。
梁延就像一个导火线,引出了一个又一个厌恶他的世家子弟,也逼迫着朝廷给一个答案。
午后,江绛来找曾妗解闷儿。
“曾妗,你说梁延会得到处置吗?”
曾妗顿了顿,似是陷入了沉思,而后并不克制地说道,“我当年没痛快地杀了他,可不就是等今天让最疼爱他的人杀他吗?”
这是徐蕙造下的孽,理应由徐蕙来还。
看到他们即将反目成仇,曾妗谈不上欣喜,只觉得恶人有恶报。
“我知道你当时有多害怕,”江绛不忍她受这么多委屈,拍着她的手背道,“曾妗,要相信,我们的好日子会来的。”
“你的好日子似乎和我并不相似。”
曾妗献上颗无暇珍珠给江绛。
“这是……”
“给你未来孩子的贺礼,我给姐姐筹备时恰好也为你也准备好了。”
曾妗难掩笑意,“那今晚,舒妃娘娘就可以行动哎。”
江绛推搡了下她,郁闷道,“你总是这样,故意取笑我。”
“看得出来,你对皇上用情很深,不要告诉我这些年,你们都没有更深一步的交流?”
“曾妗,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我口中反正是百无禁.忌。”
江绛难掩羞赧,“你怎么也想些那些东西?”
“我只是觉得皇上能够摆平这一切的话,他身边需要一个陪伴他的人。”
曾妗想起之前送元宵的种种,不由道,“我其实明白你的顾虑,皇上与我间相互的尊重商讨,那叫做战友。”
这样的心思曾妗不愿再隐藏,总看穿江绛落魄离开,她试着找到江绛心头的那个疙瘩,她极温柔地揽着江绛道,“而你们能把彼此当做另一半,在每件事上考虑到彼此,那就是你们夫妇在一起的意义。”
撇清萧梭与她的关系后,曾妗感慨了句,“不要为我感到难受,遇不遇到那个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也有可能是傅时与留下的阴影太大,我近几年内都不会考虑这种关系。”
“曾妗。”
“不,你会遇到的,一个配得上你的人。”江绛笃定地看着她。
曾妗忽而垂下眼眸,轻笑了声,这些对她反而不重要起来。
情爱是什么——
是当下是不想重温的旧梦。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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