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与去了趟囚牢。
地面阴气很重,他走路时清俊的眉头扯了扯, 终于见到了刚刚被押的裴公子, 裴欢。
他一眼望下去, 这个男人面容憔悴,死死扒着那铁门, 他问, “走投无门了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傅大人,冤枉呐, 我不过是告一个登徒子, 怎么竟然自己进了地牢,这分明是有内幕……”
“那孩子不是你亲手葬送的?”
“就算是我, ”裴欢瞪大了眼珠,“我也是不知情的,都是那梁延非但抢夺我妻子, 还玩弄这个怀着身孕的女人?”
傅时与又问, “梁延是谁, 你清楚吗?”
“微臣当然清楚, 可不就是那个给太后跑路的狗腿子,若不是太后亲戚, 我怎么又会被困在这里?”
“错了。”
傅时与提点道, “你的回答一开始就错了, 你可以因为你的妻子受到欺辱而选择告官,但你不能说你是因为他是谁的亲信而落魄在这里,你不拎出其他的人, 这件事一定会被处置——但你提了那个人是谁,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会留在这里半个月,这是对你莽撞所付出的代价。”
“至于你这个案子,刑部会给你彻查。”
裴欢感恩戴德地叩首。
他本就知道傅时与现在与徐蕙相行甚远,没想到傅大人愿意接这样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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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萧梭回江绛那儿,有些垂头丧气的,他并非是因为这件事不顺利而有所难受,而是因为这件事顺利得太为过分。
他无法判断,傅时与挺身而出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他希望借此来换回谁的心,他无法否认。
多了这一份猜测,他整个人忧虑重重起来,“曾妗,事都办妥了,你要是之后想参与什么,尽管开口。”
“得看太后娘娘怎么选择。我们以逸待劳,不急的。”
萧梭还是没有开口提及道傅时与的一切,但曾妗从他面露的神情里也猜出了几分。
曾妗也没提及他。
至少在现在,他们同伍,不过之后的事,在傅时与那个老狐狸面前,依旧是说不准的。
这天夜里。
曾妗去了内阁大臣那儿。
灯火通明。彻夜未眠的男人走出来——
曾妗缓缓开口,“傅大人,梁延的事,你为什么插手?”
傅时与一笑,丝毫不内敛道,“非要说一个为什么的话,我说是为了你,你相信吗?”
“四年前,在行宫,差点欺辱你的人就是他,对吗?”
曾妗不由笑道,“你当下问我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只要一个答案。是不是他?”
月露凝重,月华在他的侧脸虚度一层光辉,可仍然在黑暗里隐遁了他的半张脸。
曾妗轻笑了声,没有回答。
“曾妗,你是不是始终觉得我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
“我不知道,可能我们之后既没有共同利益,也没有往日情义,我没资格做评价。不过你真这么想,也是好事。”
“曾妗。”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确错过了太多,但你有没有想过,人无完人……”傅时与自嘲般,“不对,没有资格辩解的人也是我。”
“别说得这么落魄。”
他本想说,“曾妗,我想你如果可以的话,交由他去做,可不知为什么,他知道曾妗的骄傲,不互容得下他那么做。
“夜深了。我该走了。”
谁也没有重温旧梦的习惯,曾妗这样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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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延这一件事尚且没处理好,西北那里一场仗又打了起来,令人欣慰的是,那场仗,果真映照了贺渚年当年所说——他又一次赢了。
小将军这些年,不再荒唐,也没继续隐藏实力,而是真真正正地打了好多场胜仗。
徐蕙召他归来。
赏赐,功名,美人。
他通通拒绝了。
可是这一次,他准备回建康了。
曾妗又进了一趟春风阁,里面的光景仍旧,营生热闹异常,南斐下来亲自迎接她,说贺小将军要回来了。
又问她知不知道,贺渚年回来又是为了谁?
曾妗只是摇了摇头,无知且不愿意面对似的。心中有万千种答案,出口前又一一否认了。
她欠贺渚年太多。
盛夏。
他终于是回来了,而她这一天却偏偏去了收容了裴欢的地牢。
“裴公子,这里的日子过得好吗?”
“曾妗,你男人不是来过了吗?你又来做什么?”
“梁延,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在那个时候,她还没和那姓梁的勾搭上好吗?老子心里这点都不清楚?”
“可是,你没有想过,万一梁延死了,死无对证,他们说你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子遭天谴,而无辜的人只是被你拉出来,最后还落得那样可怜的下场。”
裴欢愤怒不已,扬声道,“黑是黑,白是白,怎么偏偏有人颠倒黑白?”
“曾妗,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猜错,这场官司再拖下去,肯定会有人亲手杀了梁延。
只可惜,裴欢这一世,早就因为他自己的粗暴毁了。
徐蕙心到底有多狠,曾妗好奇,不过,很快答案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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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与没有失算,送给梁延的饭菜里有剧毒,被傅时与的人抢救了过来。
奄奄一息的梁延爬到了徐蕙脚边,他母亲是徐蕙的姐姐,他原本那几分情面,会使他一辈子都过得舒坦——
除了这样的事情,裴家的人下手这么狠……
“皇姨母,外甥求你救救我吧。”
徐蕙细长的眉眼冷冷打量着这位外甥,“你罪该万死。”
梁延还没有反应过来,停留在那些虚幻的掌声鼓舞里,醉生梦死般,“可微臣为姨母做的事可不少……”
徐蕙垂下眼眸,“那你就更该死了。”
梁延这下子才算反应过来,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对自己动手那般,“皇姨,这可不行,我做的那些事,都是留了备份的,你要是对我动了手——”
“皇姨,好歹我们有多年的情分在,难道就不能放了我一马吗?”
徐蕙甩了甩衣袖,“你知道这些年人们都是怎么评价我的?”她一改往日脸色,撕破脸道,“因为你,别人又是怎么看我的?”
“那些人人微言轻,有几个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梁延缩成一团,“外甥只想为你分担啊。”
徐蕙冷笑,对这么个外甥无语至极,“好一个为我分担,你敢说你刚刚每一句话不是在向本宫施压,威胁本宫?”
梁延暗自掌掴自己,“奴才就只是想要这一条命。”
“你全身上下哪一样不是本宫给你的,你母亲当年能生你难道不是因为我去织布?”
徐蕙厉声道,“可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本宫失望!”
“那为什么太后娘娘不想到您自己又对别人做了什么,救助你的曾叔被你杀了,就连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你也忍心毁了别人的一生——”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是故意的。”梁延抬眸,猝不及防地打量着眼前的上位者,不过既然要保全自己,翻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住嘴。”
“皇姨,你保我一条命,我可以继续当你乖巧的狗。你我之间,本是亲人,何须为这么一些小事情翻脸?”
“梁延,你好样的。”徐蕙气急攻心,一口气砸掉了身边的茶碗。
徐蕙倒想查查梁延手中底牌到底有多少,冷淡道,“我不杀你,但还是得让人以为你死了。这样如何?”
“希望太后娘娘一言为定。”
“曾家的事,不过只是太后娘娘轻轻一笔,还望娘娘以后万寿无疆,不用在乎。”
徐蕙越来越觉得不对,这一件事她为了当年受辱的自己,有什么不对,那个曾妗不还是依靠着她,借助着她才得以生存?
她要不是心怀善意,怎么可能收留一个她?
不过她不否认,她猛然间也想杀了那丫头,永远后患。
谁知道这件事有没有那丫头的煽风点火呢?
傅时与,反正换一个相似的女人也没什么,反正你不是还有正妻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我尽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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