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曾妗把留下来的意思反复理解,得出的结论浅显而深刻,他不过是与她同留在傅府的一个屋檐下。

    一夜能发生些什么,她仍旧没有多想。想傅时与从来就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加之若是他前程似锦,把控朝政,未来怎样的美人会没有。

    “傅大人若是愿意留就留。”她神情自若,自以为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何去何从自然交由他自己决定。

    这一天,原本天气稍稍回暖些,夜色昏沉,曾妗的脸灼热而滚烫。

    与惯常所以为的全然不同。

    傅时与真没有走,他下了马车,与她一齐进了傅府。他视线环绕她左右,“怎么,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平时嚷嚷着要和他多相处的是自己。

    曾妗自知理亏,垂下眼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老夫人已经睡下了。

    随遇安看着傅大人与身侧的女子,见两人同样是清风霁月,相貌皆上等,可曾妗他接触过,是个空有相貌的绣花枕头,哪里配得上他家公子?

    曾妗来回在庭院走了两趟,对傅府也算是熟悉了些。

    傅府虽不趋近奢侈,但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的布局像极了儒家传统正派的大臣布置,显得格局大,南北通透。

    她所住偏些的地方是客房,有个假山水池,流水潺潺的声音很是悦耳。

    而她一抬眸,才发觉她如今所前往的方向,根本不是为她所安排的东边客房,曲尽通幽的最南处,是……傅时与的住所。

    “你今晚住这里。”

    曾妗还是毫不在意,这住所两三个屋子铺排在一起,似是将他的书斋也囊括在内,高低层次有致,傅时与大可呆在书斋里,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地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直到傅时与把其他守着的婆子丫鬟纷纷赶了下去,这个空旷的内屋里只剩下了他们。

    曾妗才显得稍稍紧张些。

    她胡诌了个借口,“我有些口渴了,要不还是找个侍女来?不妨我让琼儿过来,她这一会儿还不知道我来了这里……还在客房那里为我铺床呢。”

    他很快看穿了她的紧张,目光瞥向桌面,“有果盘。”

    琉璃果盘上摆着通透晶莹的红色小果,每一颗饱满鲜活。

    这个季节的石榴格外珍贵,已经每一粒被剥好了,映照在明亮的灯火之下,每一颗犹如闪着光。

    她取了一颗。

    酸涩,随后而来的酸中带甜的汁水,覆盖了整个舌尖。

    他就只是这样凝视着她。

    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那般。

    她很快从他面前走开,敷衍了句“很甜”,去找属于自己今夜的住所。不过,未过许久,曾妗就感到后悔了,里屋的光线昏暗,她这乱闯入的模样更添暧昧。

    分明想要规避男女之间种种的她,此时却像极了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后,声音低沉,一改往日往日温润含蓄,犹如未起波澜的水面而在这时坠落了石子,酥麻之间无意地撩拨着,“刚刚尝了颗,那石榴分明是酸的,你是如何吃出的甜味?”

    耳后的厮磨,耳廓似乎也紧接着灼烧起来。侧脸愈发靠近的呼吸,在微弱的光线下使得眼底蒙上了新的水雾。

    “不甜,我骗你的。”

    她试图再往前面走一步,这样就不会有肢体靠近与触摸的探索,也就不会需要在理智的边缘走太远了。

    “我不信。”

    曾妗恍然间明白傅时与说留下的意思。

    游离在她唇边的吻已经坦然将男人留下的目的一清二楚地表露出来。

    亏她还真以为,他把她接回去,真心是由于几分尚未丧失的人性而所积攒的愧疚。

    男人想要的,不过是女人肉.体的新鲜。

    留下,等同于屈服于他的掠夺。

    “傅大人。”

    他不急不缓地提醒道,“当时我便与你说过多喊几声‘傅大人’的下场,可你不相信。”

    傅时与俯身,尝尽她口中石榴剩余的味道,的确,比他单独刺透的那一颗甜得多,漾在口鼻间似乎都是淡淡的只属于她的清香。

    “那你说,我要如何使你相信?”

    傅时与的手指撑在她细软的腰间,时不时酥麻地挪动着。

    “等成婚以后……好不好?”

    曾妗在想,对于傅时与,她不过是既定的猎物,何须像这样急于一时?

    贪恋这样一时的光景,他又能持续多久缥缈而索取的爱意?

    他爱她,不过是爱她乖巧无害的顺从,爱她年轻未被其他男人占有的身躯。

    并非是基于一段情分长久而不计后果的感情。

    很快,她看开了。

    他所想要的,也只是她如今仅剩的东西。

    不如,给了他,换取一些信任的筹码。

    可傅时与,恍惚间没有继续再有任何的动作,把她抱在书斋旁的木藤长椅上,允诺般回应道,“等成婚,不急。”

    但凡回想起曾妗差点遭受的伤害,傅时与恨不得将所有相关的人一一以最残酷的刑罚,鞭尸后挂在城门之上。

    把她放在枕边,守住的,不过是一时的。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挡路的人,是时候都该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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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她醒来,他以为她会有些后怕似的不再跟在他的身后,与他说话时眼神也尽量不与他对视。

    未曾想过,她好像前一夜未发生什么那般,刚醒时盯着睡意惺忪的脸,突然从后抱住了他。

    清晨的光线里,那张未曾有过半点装扮的脸是不可方物的美,纤腰玉带,回眸一笑胜星华。

    傅时与整好领口,回头为她挽过云鬓,“怎么,忽而不怕我了?”

    分明是逢场作戏,却又偏偏希冀着他放下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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