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佯装不懂的曾妗总想着蒙混过关。她想他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她,或羞涩或软弱,没有妇人之私心杂念,全然用这双眼眸含情脉脉注视着他。
“曾妗。”
他或许是想要调笑她的,他以为她只是在这一件男女之事上演戏而已,孰知她的戏码,贯穿了一整个冬天。
三年前,父亲死,他上门说他另有婚约的时候,她想过,用一把尖锐的彼时戳入他的心。
可她不能。
姐姐在王府的脸面,父亲死时未查明的冤案,前者是她不能辜负的,后者则是她为人子女最合理的要求。
这天下之大,皇权如蛀虫那般啃噬她。
原因早在身后事的隆重下,掩盖得一干二净。
而傅时与,没有人比他更懂朝堂之道,也更懂女人的心思。
那个人孑然一身偶露几分颓废,就以为可以让她心软下来,妥协于他的新选择,将军之女是么?
她当时却连冷笑也是僵硬的。
当他告知她的时候,那就代表着,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春时光景短,严寒风雪多。
而这时,她只是浅笑安逸,抬眸时似与他心照不宣,而后乖巧地靠在他的肩头。
随遇安这时敲了敲门——
“大人,外面传消息来,大人老师张大人卧病在床,皇帝大婚的表等着大人去上。”
纵使心中无限猜测,曾妗也是柔和地弯下眉头,“傅哥哥,你早些过去吧。”
“好。”他神色定然,对于她的怀抱没有多言的留恋。
她庆幸于早已松开了双臂。
望着傅时与匆忙离开的背影,曾妗心中不惮以最坏的猜想——
江绛不过是个妃子,皇帝要娶的或许也不止是一个人。之前徐太后所说的把后妃安置在冷宫里,显然,也就只是个妃嫔而已。
事实的确如此。
萧梭耐着性子给这位有两张面孔的江绛一个舒妃的名号。
不过,填补皇后缺位的是那个外省的,江西司察的女儿,位远地偏,不至于和朝堂有什么关系。
他的母后告诉他。
这样的女人不会影响朝纲。
可最大的外戚是谁家,萧梭不至于连这些都不知道。早些年太后的有意栽培,让他以为真有种自己当上皇帝万人之上的错觉——
可她从没对他有过半句多余的关怀。
幼年时不懂,尚且还以为徐贵妃严厉苛求,是对自己的希冀甚高。
这些年,猛然发觉,他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
“母后。”
萧梭放下手中阅览的大臣起草的册妃诏书,无线笨拙地在徐蕙面前跪下。
“皇帝,本宫看你的脸可还是有些不情愿,过年你十四,的确是要娶妻了,听说江西那位,端庄贤良,会是位好皇后。”
“至于舒妃,之前本宫也提过了,皇帝爱怎么处理,全凭我家梭儿的心意。”徐蕙放下了身段,无线慈爱地扶起这一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成的少年。
萧梭其实也很难动容了。年纪大了,就不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许。
“但听母后吩咐。”
“本宫年纪大了,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若是看上了谁,直接接到宫中便是。”
萧梭不忽而心里忽而涌现了个人。
有些可笑,但这确是他唯一想起来的人。
“若是有,儿臣必定第一个与母后说。”
——————
祭祀那天,傅时与在他身后,瘦削清冷的身形站在众官员之中,格外出尘。
大典一过,萧梭摒退了身边的宫人,找到了正要退场的傅时与,“傅大人,你的授业老师张大人病得重吗?”
“下官还没来得及拜访,直接来的行宫。”
那人明明在卑躬,萧梭仍能从他身上看到从容不迫的气势来。
那天晚宴散后,他看着他们一起走,看着醉酒的她,在他的怀抱里放缓了呼吸。
而现在,他仍被这样的无力支配着。
“朕在想是否需要亲自登门拜访,为张首辅手执羹汤……”
“皇上,还是自己的功课更要紧。”
“傅时与,朕有权决定自己的事情。”萧梭分明是想多说句重话的,却见傅时与无所谓的表情,他忽而觉得完全没有了必要。
很快,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让他更不舒服的人——
萧梭见傅时与事不关己地离开,见他那么迫切的脚步,心底又多了一重他要见除曾妗以外其他女人的猜想。
整个祭祀的厅堂里只剩下几个僧人其他朝中官员大都跟随在他母后的脚后。
“你过来干什么?”
偌大的祭祀厅堂,仿佛有回声。
而这天的光线昏暗,要是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话……
只怪年幼时那些鬼怪神书看得太多。
不过多一个人在,也算是多一份安心。
“臣女江绛拜见陛下。”
萧梭表面上有些不耐烦,“你这主动过来干什么?你的妃位起草书,朕已经阅览了,名号也都是挑好听的给你,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让吏部的人给你改改。”
“皇上,您看……这事能不能缓缓?”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心里有了情郎,有事你找太后说去——”
“情郎”这两个字眼,出现在皇帝的口中,格格不入,就像是话本子看多的少年郎。
“臣女……没有。”
连江绛自己也不明白,她忽而这么羞涩难堪是为什么。
“有什么话,你与朕出去说。”
萧梭边说着,边牵起女人的手出了着摆放着佛像的厅堂,走出门刚走进并不晴朗的白日下,立马松开了手。
只是他没有预想过,这个女人的手,像是操劳过多的老宫女,并不细嫩。
他漫不经心多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商贾之女每日都要那般操劳的吗?”
“女红。”
江绛纳闷地被牵了手,更不解气的是忽而之间还被嫌弃了一场。
“为你的情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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