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入了秋,北方的树上,叶子开始稀稀落落地往下掉,没个几天就光秃秃了,哪像南方,即使入了冬也还有一片片常青树。

    叶景最近公务繁忙,都没空管苏洛儿,后者自然抓紧了一切机会溜出去玩,叶景听着属下的回报只能无奈地摇头微叹,好在苏洛儿也机灵,没惹出过什么事来,叶景也就不再管她去醉云楼的事儿了。

    然而有些事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边才刚说着苏洛儿不惹事,那边叶景就收到消息说苏洛儿在醉云楼把镇国侯的公子给打了,那镇国侯公子自然不肯吃亏,召来一众护卫截住了苏洛儿和薛如烟。

    好在叶景派去保护苏洛儿的暗卫及时现身,才没让苏洛儿被人抓去。可是没想到那镇国侯公子没见到叶景现身,竟不认暗卫手上的“景”字令牌,不依不饶地硬要让护卫拿人。

    现在双方正在醉云楼对峙中。

    叶景闻言哪里还坐得住,匆匆放下手里还未处理完的公务,带着卫昭就往醉云楼赶去。

    当叶景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两拨人堵在醉云楼的一楼大堂里,镇国侯公子身后带领着一众护卫,指着苏洛儿和薛如烟破口大骂道:“别以为凭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假令牌就想吓唬我,我不管你小子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管你跟景王又有什么关系,马上给我磕三个响头求饶,再让薛如烟陪我一夜,我就放了你们,否则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相比于对面的人多势众,苏洛儿这边就显得弱多了,此时苏洛儿还是一袭男装打扮,手上搀着薛如烟,眼里有些焦急,脑中飞快地想着一个又一个解决办法,但又都被否定了;薛如烟额角有点点血迹,似乎受了点伤;而在她们的身前,是两个叶景派去的暗卫,两人抿着嘴唇紧盯着对面,牢牢地将苏洛儿和薛如烟护在身后。

    苏洛儿闻言,忍不住对骂道:“就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就对如烟姐姐有肖想,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镇国侯公子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作书生打扮的苏洛儿就对身后一众护卫道:“去把那小子给我抓来,今天我非要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是,大公子!”

    一众护卫得令,立时将单薄的四人团团围住,眼看又一场恶战将要爆发,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谁敢动她们?”

    人群纷纷退让开,叶景一袭深蓝锦服走出,眼睛盯着镇国侯公子,凌厉的目光让人望而生畏,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而她的腰间正挂着一块御赐的“景”字金牌,牌子下半部分尤为醒目地刻了一只四爪金龙,预示着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镇国侯公子本来在朝中也有职位,就算没有见过叶景,但从那块金牌也能推断出叶景的身份,暗道这回可玩大发了,没想到之前那暗卫手中的景王府令牌竟是真的,如今得罪了叶景,以后在朝中可就再难混下去了。

    更何况叶景出现在这里,随口就可调动数百城防军过来,自己手上这点看家护卫根本不够看。

    想来想去,镇国侯公子干脆来了招装糊涂,“你、你又是谁?”

    叶景冷冷地一笑,朝着镇国侯公子走了去,“你当真不认识本王?”

    镇国侯公子被她气势威慑,惊惧得连连后退,声音哑了哑,然后低声喊了句,“景王殿下。”

    叶景又笑了,眼里却是冷的,“原来你还认得我这个景王?”

    镇国侯公子一愣,想到方才令牌之事,又想起之前叶景奉旨肃清朝中贪污奸佞时的手段,立刻服了软,拱手请罪道:“下官眼拙,方才未能认出景王殿下,请王爷恕罪。”

    叶景在心中做了一番权衡,镇国侯好歹是朝中从三品的要员,爵位是当年随着先皇打江山时,在战场上一点点累积战功换回来的,是块硬骨头,在朝中的态度一向中立。如今叶宸还没有要与他交恶的意思,而眼前这事又是发生在风月场所,自己也不好把事情闹大,面上干脆就这么过了算了,至于这镇国侯公子,看他身上也挂了彩,想来在苏洛儿手下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日后再找机会教训便是。

    于是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若肯过去给二位姑娘赔个罪,今日之事本王就不追究了。”

    “是是是。”镇国侯公子连连应道,耷拉着脑袋来到苏洛儿和薛如烟面前,“之前出言侮辱薛姑娘是我不对,不过我也被你们扇了两个耳光,这下也该算两清了吧?”

    苏洛儿不满道:“什么两清,分明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打活该。”

    镇国侯公子怒了,可惜再怎么暴脾气也得忍下来,咬牙道:“好,都是我的错,我道歉!”心里却在想着,等哪时候叶景不在了,这口气一定要讨回来。

    现在他也算看出点门道来了,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显然和叶景关系匪浅,但是薛如烟一个风尘女子,想动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到这儿,镇国侯公子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带着一众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只是苏洛儿瞥见他眼底的阴郁,不由得忧上心头。

    这时叶景走了过来,拉着苏洛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关心地问:“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洛儿俏脸微红地挣开她,“我没事,倒是如烟姐姐刚才被推了一下,撞到了额头。”

    叶景转头望去,薛如烟额角还有未干的血迹,便道:“我让人去给薛姑娘请大夫吧。”

    薛如烟有些狼狈地掩着伤处,低着头道:“我没事的,不用劳烦王爷了。”

    这时,苏洛儿忽然扯了扯叶景的袖子,小声说:“王爷,你看如烟姐姐都受伤了,我能不能带她回府上小住几日?否则那镇国侯公子一看就是会记仇的,万一他回头趁你不在再来欺辱如烟姐姐,那如何是好?”

    叶景沉吟片刻,望向薛如烟道:“洛儿说的有道理,薛姑娘有伤在身,也不适宜再为人抚乐奏曲,不如就到府上小住几日,和洛儿做做伴也好,省得她惦记着你,老想往外跑。”

    薛如烟低着头说:“小女子自知出身卑微,不敢逾越,恐打扰了王府的安宁。”

    叶景还没说话,苏洛儿已经抢先道:“不打扰不打扰,如烟姐姐肯去王府陪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叶景说:“你们先回府,我让人去请大夫,有什么需要告诉管家就行。”

    “谢谢王爷。”苏洛儿咧开嘴笑着,由衷地道。

    叶景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想揉揉她的脑袋,但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只是柔声道:“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

    苏洛儿听闻这宠溺的语气,不知为何脸刷地烫了起来。

    薛如烟将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叶景眼中那么温柔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

    ******

    薛如烟就这么在王府住下了,虽然她出身风尘,但她是苏洛儿的好友,叶景又吩咐过要以上宾之礼相待,所以府上的人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苏洛儿能得薛如烟在府上陪着玩,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出府的次数一下子减少了很多,叶景觉得这样她也不用老担心苏洛儿在府外再出事,也挺好。

    只是有些事一旦传扬开,就会变了个味儿。

    醉云楼新来的花魁薛如烟姑娘与镇国侯公子起了冲突,场面一度紧张就要爆发,千钧之际竟请动了景王殿下来撑腰,后又被人见到薛如烟曾多次出入景王府,可见薛如烟近些日子都是住在景王府上的,至此,又一则风花雪月的八卦传闻在京城里传扬开来。

    比如说:景王殿下新婚不久就移情别恋,爱上了醉云楼的如烟姑娘,为此不惜与镇国侯公子争风吃醋,在醉云楼里大动干戈,险些大打出手;后来更是不顾景王妃的反对,悄悄替如烟姑娘赎身,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将人接入府中,日日翻云覆雨,沉溺美色,引得王妃夜夜以泪洗面,好不可怜。

    在这样一番渲染下,曾经万千少女心中非君不嫁的景王殿下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在京城中的名望一落千丈。

    但凡哪家有嫁女儿的,临出门前都会叮嘱一句:“爹娘不求你嫁入富贵人家,只要你夫君真心待你就好,可别像那景王一样,娶妻不过三月就去找青楼女子厮混,如今还明目张胆地接到府上,可真是苦了那景王妃了……”

    这些事如果只是普通百姓作为饭后谈资随便说说也就算了,可是当叶景上朝遇到苏成睿时,她上前亲切地打招呼,可她这位老丈人却冷哼一声,隐忍怒气道:“原以为王爷是个守信之人,会好好对待洛儿,可不想这才没过多久就做出这种事,王爷莫不是忘了新婚之前答应过老夫的事?”

    叶景闻言愣了楞才反应过来苏成睿说的是薛如烟进府的事,当下苦笑道:“苏大人误会了,本王与薛姑娘清清白白,只是看她是洛儿的朋友,又受了伤才让她暂住府上的。您若不信,去问问洛儿便知。”

    苏成睿脸色稍好了些,却仍旧硬气道:“这些等下朝以后我自然会去问洛儿,若是洛儿真的受了委屈,我这个当爹的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叶景只能无奈地苦笑,这老丈人也是爱女心切,她也不好责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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