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凝本能地去掰这个蒙面黑衣人钳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掐得更甚,甚至将她从床上掐提溜起来,死死地将她按在冰凉的墙面上。
她大脑严重缺氧,面色涨红,喘不过气,喉咙里痛苦地溢出断断续续“额……额……”的声音。
求生欲使她奋力挣扎,她用脚使劲踹向这个势必置她于死地的人,可下一秒他狠狠踩住了她的双腿。
她感觉脖子都要这个蒙面人掐断了,双眼发黑,床单被她的手抓得尽是褶皱。
慌乱之中,她只好用没被蒙面人控制住的手拍打墙壁和被褥来制造声响引起外边的注意。
忽然,她摸到了一个柄状物件。
是新婚夜那天她对景湛谎称送给他的匕首!
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抽/出直接刺向蒙面人手臂。
蒙面人下意识收回手躲开匕刃。
江雨凝这才得以呼吸,接着持匕首捅向他腹部。
他立刻闪躲,一把钳制住江雨凝拿匕首的胳膊,反握她的手背致使匕刃朝她捅去。
她咬紧牙关,拼命往外推,可她对抗不过他的手劲,眼看匕首就要捅向她月匈口。
“咻”的一声,一把匕首穿透蒙面人肩膀,他下意识去捂伤痛部位,松开了紧抓着江雨凝的手。
察觉到江雨凝要趁机下床逃走,他忍痛挟持住她,转身要挟道:“放我走,不然我掐死她!”
说着,他用力掐江雨凝的脖子,她喉咙里再次溢出痛苦的声音。
“无妨。”
门口站在的景湛身着石青撒花盘针袍,辞色冷淡。
江雨凝眸中一下子没了神采,失落又无助地朝景湛求救。
景湛仿佛没看到一般,漫不经心垂眸,摆弄手中的檀香扇。
气氛焦灼,蒙面人也不解现在的情形,只得继续威胁:“甚好!那我现在就掐死她!”
说完,他掐住江雨凝脖颈的手背青筋暴现,看样子非把她掐死不可。
只是下一秒,“嗖嗖”两声,两支扇骨穿入蒙面人两条小腿骨肉里,他因为剧痛,双腿直直跪倒在地。
景湛若无其事合上檀香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雨凝趁机疾步跑向他,埋到他怀里,肩膀因为抽泣而微微颤动。
“没事了。”景湛低声道,本来就要抚上她肩头的手待他察觉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后硬生生停留在半空,随即垂下。
直到林易他们几个侍从将蒙面人抬了出去,芳盈几个丫环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并且将床上的被褥更换了一遍,江雨凝仍旧紧抱住他,埋在他怀里哭。
“别哭了。”
不间断的哭声让景湛心烦意乱,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哇啊!”江雨凝却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哭诉,“阿湛,方才真是吓坏我了,我差一点就死在那个人手里。”
“现在没事了。”
景湛握住她肩膀,试图将她推开,对于她带给他的柔软触感异常不适。
江雨凝却抱他更紧,抽泣着问他:“阿湛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景湛垂眸睨她,心中冷笑,他为何这么晚回来她不知道?
没听到他回答,江雨凝也没多想,她还惊魂未定,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阿湛,澈王府戒备不严吗?为何那个蒙面人能进来?”
而且,如果江雨凝没有猜错,她刚穿来时就追杀她的那个杀手应该就是在明轩阁婚房内刺杀的原主。
“嗯,是要好好严加戒备。”景湛沉声道,但内心并无波澜。
以前他在沉睡时遭遇刺杀后也曾疑惑过,为何澈王府戒备如此森严,杀手还是能突破千重万障进来。
可是后来随着他功夫日益精进,能够近他身伤他者不是被他重伤身亡就是被他打个残废,他对澈王府戒备是否森严这事儿也就不纠结了。
但江雨凝看小说的时候知道原因,像澈王府戒备森严依旧有刺客这种不合逻辑的设定,就是作者给原书男主太子的金手指之一。
只不过她现在身心处于极度后怕状态中,还没联想到那一层面。
渐渐地,江雨凝鼻尖萦绕的血腥气越来越重。
她朝方才蒙面人倒地的位置看了一眼,更加疑惑,血迹已经被打扫干净,那这么重的血腥气是从哪传出来的?
难不成自己在对抗蒙面人的时候受伤了?可是没感觉到痛意啊。
她垂眸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伤处,直到看见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时顿住了。
她很确定,她的手没受伤,所以?
“阿湛,你受伤了?”江雨凝仰头问他。
“嗯。”
看江雨凝终于松开紧抱住他的手,景湛走向八仙桌,给自己倒了杯茶。
江雨凝来到他身后,逡巡一圈终于发现那晕开在他脊背右侧的不明显血印。
他衣服色调暗沉,再加上现在是夜晚,浸出来的血迹不容易被看出来。
“阿湛怎么伤到的?”
江雨凝在他对面坐下。
“凝儿不知道?”
景湛紧盯住她那双哭得红肿的杏眸,想从中探寻出她心虚或者撒谎的蛛丝马迹。
江雨凝更纳闷:“我为何会知道?”
“孤只是随口一问。”景湛又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回府途中遭了埋伏。”
今日,镇国大将军申远杨从岭南讨伐叛匪归来,腿部负伤,景湛前去探望。
一来他和申将军在战场有生死之交,二来他本来就计划将申将军笼络到自己麾下。
所以申将军是他除魏昭之外为数不多值得交往的朋友。
只是回府路上,突然冒出几十名身手不凡的蒙面杀手,这对于自十四岁起在战场上就能以一敌百的景湛来说拿下并制服他们不在话下。
可他还带了林易,林易虽然跟他已有十年之久,功夫也在日益长进,但是面对这么多的杀手时还是乱了阵脚。
景湛一面与杀手短兵相接,一面时不时留意林易身边状况。
在看到林易背后有杀手即将挥剑砍向林易肩膀时,他眼疾手快击退那剑,正在这时,一杀手从他背后偷袭去。
不过好在景湛反应迅速,稍一欠身,躲过了那把誓将他后背刺穿的剑,但还是伤到了皮肉。
当他回来后看到同样被蒙面人迫害的江雨凝时,更笃定了心中猜测。
这不过是太子试图掩耳盗铃的计谋罢了。
太子派杀手伤他,但怕江雨凝这个奸细的身份被怀疑,又故意派杀手去杀江雨凝,以此作戏给他看,给人造成一种杀手是冲着他俩来的错觉。
所以,景湛认为江雨凝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是在庚林右道遭埋伏的吗?”江雨凝突然想起书里写到的那次造成景湛往后祸端的埋伏。
“凝儿怎么知道?”
景湛眉梢轻挑,他猜对了。
没想到真是那次!江雨凝没在意他情绪变化,震惊之余起身来到他身后,问他:“伤口处理了吗?”
“沈太医已给孤包扎好。”
江雨凝看着那片晕染开的血迹,心中不免愧疚。看来自己方才抱住他的时候手正好碰到了受伤部位,伤口又裂开了,看着都很疼,可他却没吭一声。
“那剑上有毒。”江雨凝笃定道。
景湛意味深长瞧着她,不说话。
原书中给景湛处理伤口的太医并没有诊断出景湛中毒,这就导致了景湛日后下肢瘫痪,最后在和太子的决战中虽胜却因隐藏已深的剧毒发作身亡的祸端。
“阿湛,你中的是九鼎毒。”
“沈太医医术在京中数一数二,他会诊断不出来?”景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开始深思这是不是太子的又一个阴谋。
这九鼎毒,也是作者赋予原书男主太子的金手指之一。
因为这毒根本就不会被查出来!
“九鼎毒是千古奇毒,不容易被大夫诊断出来。”
“那凝儿又是怎么知道的?”景湛饶有兴致打量她。
“嗯……”江雨凝迟疑片刻,胡诌道,“因为我略微懂些医术。”
“凝儿只是略懂而已,或许诊错了。”
景湛也懒得说她没有看伤口只通过血迹就能断定中哪种毒的荒谬行径,起身前往床榻,他突然有了倦意。
“不是,我刚刚只是谦虚一下,其实我医术很好!”江雨凝紧跟上他,补充,“甚至和沈太医不相上下!”
“哦?”景湛挑眉,似笑非笑。
江雨凝心虚,摸了摸鼻子,正色道:“好吧,方才是我乱说的,其实我是个预言家。”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她知道书里他的命运这件事。
“哦。”
景湛面无表情说道,对她这些信口拈来的谎话已经见怪不怪,接着背对她侧躺下。
“哎呀阿湛,我是说真的,你真的中了九鼎毒!以后会下肢瘫痪,甚至毒发身亡,中毒初期必须用太初草医治!”
江雨凝站在床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可当事人却淡定得似乎要睡着。
她早就权衡过,太子和丞相只是拿她当棋子而已,她可能会随时因为他们开展的计划而丧命。而在景湛这里,她虽然是羊入虎口,但他失忆了,起码相信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她的小命还是可以保住的。
当然,她也想过跑,远离争来斗去的这群人,但是谁又能保证她一跑不会被太子灭口呢?
所以,她当务之急就是牢牢抱紧景湛这条大腿,可这大腿竟然现在中毒了却不自知!
“阿湛!以前你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什么都听我的,如今竟然不相信我!罢了!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管!”
紧接着一道关门声响起,景湛回眸,屋里已经没了江雨凝的身影,空留一盏烛光与他对望。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