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柔也听得他话中煽动之意, 虽是在说前朝,却句句应和百姓对楚琸的刻板印象。
谁人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说中那般煽动, 于楚琸而言着实危险。
于柔与楚琸对向而坐,楚琸听了都按兵不动,她自然不敢说什么, 没想到宋秋彤却在人群之中, 还出声发言, 她会搏一番好感吧?想到这儿有些气人, 但多少有人为楚琸说话了,也是好的。
他们坐的位置一边临窗, 一边是玲花格子隔起来的小拱门,透过拱门可以清楚的看见站起来的宋秋彤的身影, 当她据理力争时, 有几分清俊的才女气势。
于柔也听她说话,“先生大胆, 妄议朝政之事,摄政王来了也不敢像你这样说话吧。”
于柔不禁挑眉, 心道她这话说的才大胆,但她还没有和楚池好上, 她的父亲也不是很靠近朝政中心,她便能看破这层关窍, 还真有点不同寻常。
宋秋彤话落大家都屏住气,不敢说什么,过了半天, 那位说书的老先生才道:“你这女娃乱说什么,在下不过是在说前朝之事?与皇上有何关系?与摄政王有何关系?你可不要乱给人带高帽子,仔细祸从口出。”
宋秋彤应道:“我才不怕!怕只怕你大难临头!你可见过当今?可听过一句朝政之言?皇上行事有皇上的打算,你懂皇上的心思吗?在这里妄议。”
说书先生有借前朝末代皇帝含沙射影楚琸,但无论如何不能与宋秋彤辩论的,辩论了就真承认的他在讥讽皇上,蛊惑民心,那他的脑子可不够砍的。
他道:“我不过一个说出的,万不敢妄议朝事,姑娘若是有意见,直接让官府的人把我逮捕吧。”
他这般死皮不要脸让宋秋彤无法接话,宋秋彤握着拳抿住嘴巴。
于柔对楚琸道:“宋姑娘年龄虽不大,可见识不凡。”,只说她道出摄政王那一句,即便大家都知道说书先生剑指皇上,但是也没人敢道出甚至没有人会去想摄政王可能在背后指使吧,等到时流言蜚语传开,皇上名声败坏,大家也只会觉得是皇上残暴,失去民心,和背后的舆论操纵没有关系。
但是这也让于柔想不通。
楚琸都不着急,在场的人都不着急,怎么宋秋彤那么慌着为楚琸辩解说话?而且还坑摄政王,她不是想嫁给楚池吗?谁亲谁疏分不清吗?
再者,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前世与楚琸好后,还一心认为楚琸残暴,仍与楚池勾结,想要杀掉楚琸,今生怎么对楚琸这般好了?
于柔没有客气,对楚琸道:“之前还听闻她想嫁给楚池,如今替皇上说话,祸水引到摄政王头上,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施林州不欲于柔好过,“许是宋小姐赤子之心。”
于柔弯唇一笑,“是,许是宋小姐赤子之心。”,没有与施林州争辩什么,拿起茶壶,为楚琸斟茶。
又将楚明臻的水杯拿到面前,问道:“唯唯渴不渴,喝不喝点茶水?”
楚明臻点头,单纯如他,还看不出气氛有什么诡异的变化。
宋秋彤虽执一词,但看热闹不显事大的看客们不愿听她的争辩之言,纷纷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又知道什么,快别说了,大家还要听先生继续讲呢。”。
男人们出声讥讽,宋秋彤又气又急,涨红了脸。
楚琸仍不动声色,施林州怒不可遏,别管宋秋彤是什么样儿的人,这会儿就她替皇上说话,施林州也不能让她受欺负,在楚琸耳边轻声道一句:“皇上?”,询问自己能否过去。
楚琸这次没有阻拦他,但不等他动身,另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诸位见识广博,先生见识广博,大家因先生之言齐聚一堂,都是关心朝政之事的博学之士,宋小姐虽是一介女子,可博览群书才名在外,诸位读过数十年圣贤书,必然不逊于宋小姐,可今日听公子一眼,却为公子承羞,我朝男儿的见识,竟不如一介女子了。”
那人“哼”了一声,火气被撩起,“你是何人,出言不逊!”
宋秋彤:“这是我府上的先生,先生原是先帝时鸿儒,不嫌小舍庙小,入府中教书,他的学识可不是在坐的能比的。”
“先帝”二字引起了楚琸的主意,楚琸朝宋秋彤身边的先生看去,瞧着十分儒雅,饱读诗书的模样。
没有报出他的名号,大家还是不认得的,只当是府中的一个小小教书先生,便道:“那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次倒有人出来打圆场了,“若在国舅爷府上教书,想必是极有本事的。”
宋秋彤哼了一声。
她知她府上此刻没落了,但是先皇时,皇后还未曾被罢黜之前,宋府如日中天,她祖父的门生遍布京城。
打圆场的人问宋秋彤的先生,“先生有何高见?”
宋秋彤的先生回道:“兼听则明,偏听则信,说书先生不过一家之言,还望大家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其中复杂也不是我等可言可议的。”
那人还继续问,宋秋彤的先生已摇头不再多言。
随后宋秋彤的先生带着宋秋彤先行离开了。
大厅中的两擂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散去,没一会儿平息下来。
说书先生不是没有眼色之人,不敢再接着讲那般蛊惑人心的故事生事,换了个无关紧要的简单话题去说,众人听着没趣,渐渐起身离席。
楚琸起身,于柔也跟着他起身,他道:“你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于柔又坐下。看他离开,见他往后院的门去,却在流动的人群里与人撞上。
于柔皱眉,看他把无意撞到自己身上的女子推开,那是个穿粉衫的女子,灵动之余好似还有几分英气,总归不是宋秋彤,宋秋彤已经离开了茶馆。
于柔又看了那女子一眼,见那女子愣住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脸上有一些娇羞与慌乱。
嘁,于柔忍不住手拄着脸看向窗外。
因到了夏日的尾巴,京中已不再那样暑热,每日出行的人便多了,窗外便是热闹的集市,挑着担子的商贩在对面卖一些杂货。
十分有鲜活气儿,于柔油油的看很久也不会觉得烦闷。
过了一会儿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头,于柔转头看去,“回来了?”
是楚琸,他刚从后院回来。
于柔又问道:“去做什么了?”
楚琸摇头,说:“没事。”,那便不是于柔能听的了。
于柔点点头,着实也没有什么心思想再去询问。
一转眼想起刚刚楚琸撞上的那人,邹了眉头,忍不住问道:“刚刚撞你身上的女子是谁?”。
楚琸愣了一下,才想起那事,摇摇头,回道:“不曾注意。”。
于柔又紧皱了眉,嘟起嘴,有几分不开心,“怎么会没有注意?”。
楚琸:“......”,没有注意就是没有注意,哪有什么为什么?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于柔也是不开心的。
“你怎么那样?”
楚琸没有说话。
于柔:“那你就那么不小心?与别人撞上?”。
楚琸:“......”,天还有不测风云呢,他怎么知自己会给人撞上?
“无事。”他道。
于柔站起身,靠近他,拍他的胸膛。
大庭广众之下这番举动,楚琸有些尴尬,来回看一眼,发现没有人关注他们,握住于柔的手,将她拉至身旁,对捧着杯子喝水的楚明臻道:“吃好了吗?该走了。”,楚明臻乖乖从凳子上下来,听话的走到他身边。
嬷嬷也抱起坐在小凳子上的阿绵,跟在他们身后。
出了茶馆门,外面的凉气让人身心舒爽,于柔看楚明臻,见楚明臻小脸上也比刚刚在茶馆中更有神采。
于柔摸摸他的手,问他热不热,他摇头,说不热。
于柔弯下身对楚明臻道:“今日父皇带你出来散心的,你要是喜欢什么,只管去,我们跟着你。”
楚明臻开心的点点头。
前面有杂耍,举了一堆人,吸引到他的目光,他不仅跑过去看,不过他太低了,站在人群后排什么都看不见,伸了好几下头,小脸变得黯淡。
施林州道:“大少爷别急,奴才把您抱起来看。”,人群中他可不敢称大皇子惹人注目。
楚琸自己伸出了手,拎起楚明臻,把他抱的很高,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施林州有些吃惊,忙想接过来,伸了下手,楚琸没递给他,他只好识趣的站在楚琸身后,心中满是对皇上的肉疼。尊贵如皇上,怎么能让大皇子骑在自己脖子上?
于柔也有些惊讶,随后便笑了,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看向楚明臻,楚明臻小脸都红了,眼睛里好似装满了星星一般闪耀。
出来是为散心,走够了看够了心中就开阔了,倒不是非要玩什么,于孩子而言更是如此,街边杂耍对他儿子就是无比新奇的,他能开心的看很久。这趟御南街还未走完,就已到太阳西垂之时,该回行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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