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定睛一瞧,叫盛装逐一一的艳丽给灼烧了眼睛一般,面上发烫别开了眼神。
虽说逐一一的妆容浓艳,稍稍有些毁损了她原本的清丽,但此时江风吹来,扶起她的发丝和轻纱做的风帽,怕是方圆千里也寻不到比她更耀眼的女子了。
按照山门老祖和大道根本来讲,修行之人应当断情绝欲。可自古修行人多入牛毛,真正能脱胎飞升的,不过只手可数。
连青灯苦竹,侍奉佛祖的和尚都多有还俗,故而绝大多数的修士还不是执着于恩怨情仇痴缠,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浮浮沉沉吗?
是故青年在远远的瞧见逐一一的时候,当即便惊为天人,着急忙慌的驾船直追,乐呵呵的上来打招呼了。
远远瞧见像是天人,走近了一看更是绝色。
“姑娘……”
青年犹犹豫豫,话在嘴边却被人打断。
只见那女子所在的船上有个小小的舱,帘子掀开一连走出了两个高大的身影,且甚至不用去探修为,光从面相就能看出不好惹来。
这是怎么着?
青年不由得在心里头嘀咕起来,难不成是遇上传说中迷惑男修士,修采阳之法的魔女妖精了?
此时青年再看向逐一一的时候,心头微颤。
瞧她这打扮,还真有点女妖精的意思呢。
“师尊,外头风大。”
当着外人的时候,尤其是萍水相逢之人的时候,逐一一很是尊师重道。
“再给您吹着!”
先不说千运尊者一个化身修士,一点点江风能不能将其奈何。就单说逐一一这个鬼样子,她脑门儿的花钿,就让千运尊者头疼了。
还有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奇怪青年。
“巨鹿山,沈千运。”
千运尊者居高临下,睥睨一般望向青年,等着他自报家门。
青年紧皱的眉头在听见船上的逐一一唤出师尊二字的时候便松开了,笑意也再次从眸中浮现。至少今次游船的搭讪,不会被绑去采补了。
而巨鹿山,还是个正经的大仙门派。
青年当即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恭恭敬敬的躬身,朝着千运尊者拜了拜。
“晚辈当阳山孟佳期,见过千运尊者。”
青年不卑不亢,语气神态皆得体极了,说出的话不管真假,听着真是顺耳极了。
“久仰前辈大名。”
因着逐一一这徒弟总是惹自己生气,千运尊者对这类彬彬有礼的小辈总是十分的喜爱,面色不由得放松了些。
可他那逆徒却急眼了,根本不顾什么师徒尊卑,从后头冲上来,一把将千运尊者推到了旁边去。她将身体伏在船边,脑袋快要探到青年的船上去。
“你叫什么?”
她的声音无比急切。
嗷!!!
船上的土狗呲牙咧嘴,如若不是司空断拽着,就上去扑咬这青年了。而土狗的主人司空断呢,如若不是千运尊者拉着,说不定和灵宠一起上了。
逐一一的急切让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青年愣了一瞬,在心中嘀咕眼前的仙子是不是有些过于主动,过于恨嫁了?
罢罢罢……
这仙子的双眸之中似有星光,双颊又像是三月的桃花,带着淡淡的粉,除了迷人之外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修行之士,游侠人间,自然不拘小节。
青年抬头回望逐一一,有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些刻意但不惹人生厌的沉稳和沙哑。
“回仙子话,似水流年,佳期如梦”
青年目光灼灼,眉宇里英气四溢。
“在下当阳山孟佳期。”
这三个字一出口,逐一一立刻就把手扶向腰间,心神一动,她的掌心里便抽出了双刀的刀柄。
孟佳期这名字她可一点不陌生,在结合前头当阳山这个地名,逐一一的脑海里当即就浮现出了孟庄主的身影。
孟庄主涂脂抹粉,着女装,走起路来小腰扭的比个姑娘还要浪。而眼前这青年,虽然和粗莽二字挂不上钩,可也是君子端方的好儿郎。
孟庄主是柳叶弯眉,此人是剑眉星目。
孟庄主是袒露胸膛,此人是衣冠楚楚。
孟庄主脚下是绣花鞋,此人则踏着登云靴。
孟庄主开口有意捏着嗓子,学女子的柔媚尖细。
此人则压低声音,有意添男儿风度。
……
不管从哪儿来看,都和逐一一先前见过的孟庄主大相径庭,也怪不得她方才没能认出来。
逐一一手中按着双刀,心神一动给师尊传音过去。
“师尊!他就是那孟庄主!”
千运尊者闻言回头,看向同样见过孟庄主的司空断,似乎比起逐一一,更信任自己这位老友的判断。
但司空断不过匆匆见了一面,加之彼时的孟庄主妆容实在太厚,具体在脂粉下头是不是长这幅模样,他还真摸不清。
司空断点点头,又摇摇头,模糊的答复让千运尊者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要么说修士当断情绝欲呢。
曾经的司空兄是个观察细致入微之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逃脱他的视线。
情这东西别管是真的还是被什么东西引诱出来的,都是个害人不浅的。
“师尊,要我说绑起来拷问一番得了。”
逐一一压下了心头因那奇怪烟气而起的悸动,双手握着刀柄轻轻向上一提,刀身闪出一丝寒光,晃了下千运尊者的眼睛。
“休要轻举妄动。”
千运尊者向前一步,把他这莽撞徒弟拦了下来。
一个女子,也不知是从谁人处学了这急躁的性子。
千运尊者给了逐一一个‘你动动脑子’的眼神,传音过去。
“瞧他这样子,能问出什么来?”
逐一一闻言看向这个自称是当阳山孟佳期的青年,青年的眼神澄澈,如同是山中的清泉,一眼都能望到泉底的细沙石了。
再瞧他的神色,更是坦荡磊落,将喜悦之色写满了。
直勾勾将目光所在自己的身上,咧着嘴露着一口白牙,嘿嘿的傻乐。
好像确实也问不出什么。
“不知几位是要往何处去?”
青年模样的孟佳期似乎没有发现这几位神情各异,开口热络的很。
“如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妨随我去当阳山庄小坐。”
孟佳期抬手向着江水奔腾的方向一挥,很是期待的继续道。
“不瞒诸位,我家中这几日正在大摆筵席。流水席从早摆到晚,席面是曾在凡间皇宫里伺候人间帝王的御厨准备的。”
青年的神色之中得意居多,昂首挺胸的显摆着这些修士本不该在意的东西。
“从京都请了最有名的戏班子,还从魔域摘了稀罕的,能沟通阴阳的彼岸花来。”
孟佳期这里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可对面船上的几人神色冷淡,似乎并不为所动。孟佳期担心这些不够吸引人,担心他们拒绝,担心和如此佳人擦肩而过……
他连忙添了几句,并露出一副期待的神色。
“当阳山不远,顺江而下,不过半日的工夫。”
因着情绪变化,他此时早就忘了要将声音压的低沉喑哑来彰显男儿本色,只是被动的等着他们的答案。
“若此时出发,日头落山之前就能到了。”
孟佳期在心里头向孟家的仙祖祈祷,祈祷他们千万要答应下来。而孟家的仙祖似乎也感应到了自家儿孙的祈愿,欣然应允保佑了。
“那便麻烦你了。”
逐一一将手中已然要拔出的双刀又收回了虚空之中,站直了身子回了一礼。
孟佳期心中雀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烧红了一大片。青年担心自己的情绪变化被人察觉,赶紧侧身转过去,将头别了开来。
可不管再怎么遮掩,仍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两条船再次并驾而行,顺着奔流不息的江水逐波而下,遮挡两岸的雾气大块大块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可前方仍有瞧不见尽头的烟波在等候着。
逐一一看他喜上眉梢,又听闻他宅中在大摆筵席,便随口问了一句。
“如此热闹,可有由头?”
是娶嫁?还是年节?
还是家门里有谁羽化登了仙?
孟佳期听闻逐一一询问,转过头来,喜上眉梢,他灿然一笑,那清俊的脸上要绽放出花来。
想到家中的热闹场面,孟佳期按捺不住归心似箭。
“回仙子,是我爹去世了。”
……
司空断上前一步,蛟龙身形变大,呲着牙跟上主人。
“罔顾人伦,现在我能放土狗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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