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小妹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自家哥哥这次显然是动了真格的,不仅第二天亲自把她押送去了绣坊,还特意带着大管事要好好教她,绝不能有半丝懈怠惫懒,晚上回去还要考她功课。
当初方老爷是怎么教他的,如今他就是怎么教的方小妹,一点儿也没有含糊。
“那账本是交给公子还是大小姐?”林管事捧着账本,见大小姐扭脸也不理他,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只能求助自家公子。
“姝儿,账本要好好看,好好做,月底各位管事汇账的时候,你来负责。”方敬云把账本拿过来亲手交给了方小妹:“有不懂的问林管事,问哥哥都可以。”
小姑娘贪玩,尤其是这两年,方敬云太宠着她了,除了画画一点正经事都没做,倒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可并非长久之计。
眼下就算是方姝不情愿,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得帮妹子撑出一片天出来。
见方小妹还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方敬云柔声哄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张大仙的《八美图》吗?月底若考核过关,哥就送你《八美图》。”
“《八美图》?”方小妹小脸立刻阴转晴:“哥你找到《八美图》了?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方敬云的袖子撒娇,她喜欢画,尤其是喜欢大师的作品,就因为这个方家还专门给这位大小姐开了家书画鉴赏的铺子,日日都有人拿着作品想过来换点钱花花,所以总能收到一些名家的作品,《八美图》也是方敬云托人几番打听才花高价给她收回来的。
“只要你好好表现,那图自然是你的,哥拿着它也没用。”然后话锋一转:“你要是抱着敷衍我的心,那画我就转手高价卖了,应该不会亏本。”
“哥~”方小妹扯着方敬云的袖子,一副会乖乖听话的样子:“不就是看帐理家,我学还不行吗?”
“你不能随便卖我的画!”大小姐十分不放心,方敬云一想,招呼管事吩咐道:“既然大小姐不放心,那我们就立个字据,还请林管事给做个第三方见证人,如此有字据,有证人,大小姐可放心了?”
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哪知道她哥哥的套路有多深,等方敬云写好了字据,方小妹也没多想,直接就签字画了押。
“嗯,不错。”方敬云拿着写好的字据十分满意:“姝儿呀,别说你不放心哥,其实哥也不放心你。那图既然给你收回来,我怎么可能再卖?到时候你又要扯着我的袖子哭,我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签了字据就不一样,管事也看着,若以后大小姐不服,我们就把她收藏的字画都挂出去,到时候再哭也不管用。”方敬云达到自己的目的,心情很不错:“小妹,好好学习,切勿偷懒,你今日的努力用功可都是为了你那些珍爱之宝,就是为了它们你也得多多用心,知道吗?”
“什么意思?”方小妹瞬间瞪大了眼睛,要去看刚才的字据,但是已经被方敬云高高举起,根本就够不到。
“我念给你听。”方敬云忍着笑:“以此类,凡甲方每月考核过,则得佳作一副,不过,主动交回上述所得,挂于商铺出售,至乙方满意为止。”还跟方小妹解释:“这里的甲方就是小妹你,乙方也就是我,你以后每月考核若能过,我就送你一副大师名作,要是过不了,你就陪我一副,一直到我满意为止。”
作为哥哥,方公子对自家妹妹十分宽容:“哥也知道你没那么多的名作,这样,你自己画的也算上,怎么样?哥哥对你够意思吧?”
“过分!”方小妹签字据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仔细看,签字画押一套动作下来,一点停顿都没有,谁能想到亲哥哥竟然在字据上坑她一把!
“你欺负我,不算,我不答应!”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方敬云叹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哥哥也心疼你,但是已经签字画押,姝儿你就认了吧。”
“吃一堑长一智,这是哥教你的第一堂课。”方敬云手中的扇子转了一下,塞到妹妹手里,自己坐到椅子上,端着茶杯,老神在在:“行商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信字如何保证?就在这个字据上面,任何经手要签的字据都要一个字一个字看清楚,分析明白,稀里糊涂的字据是不能签的,不然就把自己卖了进去,懂吗?”
“不懂不懂!就是不懂!”方小妹把扇子扔回去:“你欺负我。”
“乖,当初爹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小妹,哥已经很宠着你了。”
“爹当初也是这么骗你的?”说起往事,方小妹就很好奇,她年岁小,懂事晚,只知道父亲对哥哥是很骄傲的,提前哥哥眼里都是自豪,很难想象这么卓越的哥哥当初也被骗过。
“惨得很!”方敬云一副往事不愿再提的样子,吹着茶杯里的浮叶。
“说嘛,说嘛,我要听。”方小妹见缠不过哥哥,就去找管事:“大管事一定知道,快跟我说说。”
林管事得了公子的眼神示意,知道公子这是为了哄小姐高兴,就把方敬云当初被老爷骗去乡下庄子做了一年的伙计说起,林管事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跟画本一样精彩,贵家傲气小公子初出茅庐就栽了个大跟头,一落千尺之后奋发图强,终于得到了老爷的认可。
故事讲得很精彩,果然就把方小妹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我记得那年我八岁,爹爹说哥去乡下读书了,去了很久,我吵着要去见他,娘都不许。”
“可不是。”方敬云戳着方小妹的额头:“乡下环境差,爹娘舍不得来回奔波又吃苦,每次你嚷嚷这要见我,哥都得赶回来,陪你吃顿饭还得重新回铺子,而且还不能耽误生意,一日里来回苦不苦?累不累?”
方小妹点点头:“是好惨。”
“跟你现在比呢?”方敬云又问:“乖乖在这儿学习,不许再闹脾气,好不好?”
方小妹撅了撅嘴:“你见哪家兄长逼着妹妹看账本的?”
方敬云重重地放下了茶杯,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那你是想我逼你去学女红念女训?”怎么还怎么说都不听呢?看来真的是以前太惯着了!
一看哥哥好像是真生气了,方小妹也不敢再狡辩,抱着账本扔下一句“知道了”就跑掉了。
方敬云叹了口气,对林管事说道:“多看着她些,大小姐聪颖,只是心性不成熟,孩子气重些,劳您多见谅。”
“公子放心,林某人必尽心教导小姐。”
大小姐天真烂漫看不出什么,但他在方家做了多年管事,怎么会看不出来公子的想法?自打老爷夫人先后离世之后,公子就一心爱护着妹妹,要星星不给摘月亮,恨不得把大小姐给捧到天上去,一点儿委屈也不让她受。
可如今年岁渐长,自然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养着,大小姐不喜针线女红,又天性不受拘束,多教她一点儿管家理财的本事,日后寻了婆家也可执掌夫家财权,不至于让人欺负。
至于林管事想的对不对,那就要问问方敬云自己了,可惜,方公子病没有人出任何的理由,就是日日压着妹妹从一点一滴的细小工作开始学起,俨然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在做,方小妹几次反抗无效,也只能乖乖跟着兄长走,不敢有半点异议。
她虽然娇蛮,爱跟兄长撒娇,但是哥哥既然这么严厉要求她,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虽然方小妹还不太清楚,但哥哥总是为了她好的。
大道理都懂,但是做起来就真的很难,很难很难!
很难很难的人还真是不只是她一个。
遥远的西北沙丘上,军师吴勇被一群士兵拦着,左一句王爷打算何时动兵,又一句王爷伤势到底如何?直把他问得焦头烂额,还未来得极想好说辞,那边小医童就着急忙慌跑过来:“军爷军爷,快去大帐看看吧,王爷好像、好像又吐血了!”
“啊?吐血?”
“这是怎么回事?日前不是说王爷醒过来,箭都拔了吗?”
“是呀是呀,王爷怎么吐血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医童也是聪明伶俐,见大家七嘴八舌都在问王爷的情况,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说:“王爷是醒了,箭也拔了,但是那箭上有毒,王爷余毒未清,这才吐血的!哎呀,你们莫问了,王爷找军师有要事,若是耽误了,又要骂我贪玩不做事。”
小医童扯着军师吴勇的袖子,就把人往大帐的方向拽,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只管放心,有我师傅在,王爷保证能好起来!”
留下一众士兵面面相觑,原本以为王爷重伤已经无碍,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攻下西北部落,然后早日班师还朝,有媳妇儿的回家搂媳妇儿,没媳妇儿的回家哄老娘,可如今王爷到底伤势如何还不知晓,这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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